叶明的密奏通过特殊渠道,以最快的速度送入了宫中。
御书房内,李云轩看着叶明的密奏,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太子李君泽侍立在一旁,同样面色凝重。
“父皇,明弟所虑,不无道理。”李君泽见父皇看完,开口道,“江南世家与地方势力盘根错节,王侍郎此行,明刀明枪他们或许不敢,但暗地里的阴损手段,不得不防。”
皇帝将密奏轻轻放在御案上,指尖敲了敲桌面:“叶明这小子,心思是越来越缜密了。他请求必要时调动沿河驻军的权限,泽儿,你觉得呢?”
李君泽沉吟一下,答道:“儿臣以为,可予其便宜行事之权,但需明确,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动兵马,以免授人以柄,说他拥兵自重。可令沿河各州府驻军主将,见叶明手令及父皇密旨,方可听调,且需及时上报。”
“嗯,稳妥。”皇帝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另外,给北疆叶秋去一道密旨,让他加强戒备,谨防北蛮异动。有些人,为了内部争斗,不惜引狼入室,也不是不可能。”
“是,父皇。”李君泽应下,随即又有些担忧,“明弟在京中,既要统筹改革,又要应对各方明枪暗箭,工部那边……听说也不太安分。”
皇帝冷哼一声:“跳梁小丑罢了!让他们跳,正好让叶明看看,还有哪些人是不安分的。你多帮衬着点你表弟,朝堂上那些老家伙,朕来应付。”
“儿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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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府,清晨。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屋里,叶明难得睡了个懒觉,正坐在餐桌前,陪着母亲李婉清和小妹叶瑾用早饭。
桌上摆着清粥小菜,几样精致的点心,气氛温馨。
“三哥,你最近都好忙,人都瘦了。”叶瑾夹了一个水晶虾饺放到叶明碗里,嘟着嘴抱怨道,“我都好几天没跟你好好说说话了。”
叶明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头发:“是是是,三哥不对。最近衙门里事情多,冷落我们家小瑾儿了。”
李婉清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慈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明儿,公务再忙,也要顾惜身子。娘听说……江南那边不太平?你派去的那位王侍郎,不会有危险吧?”
叶明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喝了一口粥,轻松道:“娘,您别担心。王翰精明能干,身边带着好手呢。江南是有些积弊需要清理,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有些杂音是正常的,翻不起大浪。”
“那就好。”李婉清叹了口气,“你爹和你大哥在边关,刀光剑影的,你这在京里,看着太平,可娘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如今你做的这些事,得罪的人太多了。”
叶瑾也眨着大眼睛:“三哥,我听丫鬟们说,外面好多人说你的坏话呢!”
叶明失笑:“哦?都说三哥什么坏话了?”
“他们说……说三哥你搞什么新政,与民争利,是……是祸国殃民!”叶瑾气鼓鼓地复述,小脸都涨红了,“他们胡说八道!三哥明明是为了朝廷好!”
“傻丫头,别人说什么,随他们去。”叶明给妹妹盛了碗汤,语气平静,“我们做事,但求问心无愧。真相和结果,迟早会大白于天下。”
安抚了母亲和妹妹,叶明的心情却并不轻松。连深宅内院的妇孺都听到了风声,可见外面的舆论攻势有多猛烈。这背后,显然少不了那些利益受损者的推波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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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统筹衙门,下午。
叶明召集了几个核心属官开会,其中包括从户部调来的精干吏员,以及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几个年轻官员,比如负责文书和协调的孙主事。
“孙主事,‘平准仓’试行的细则草案,做得怎么样了?”叶明问道。
孙主事连忙起身,递上一份文书:“大人,草案初步拟定了。下官参照了前朝的一些旧例,并结合大人您提出的‘宏观调控’理念。计划在京畿周边的通州、保定、河间三府先行试点。”
“由官府出资,在粮贱时收购储存,粮贵时平价售出,以平抑物价,防备荒年。这是具体的收购价格浮动区间、仓储管理办法以及动用存粮的审批流程,请大人过目。”
叶明接过草案,仔细翻阅。里面条条框框写得很详细,包括如何防止官吏在收购时压价盘剥农民,如何确保仓储粮食不霉变,动用存粮需要地方官和统筹衙门派驻官员联合签字等等。
“嗯,框架不错。”
叶明点了点头,“不过,这资金来源,光靠朝廷拨款,压力太大,而且容易被人诟病与民争利。可以加上一条,鼓励本地乡绅、富商入股,按出资比例分享微利或承担平抑物价带来的部分差价损失,当然,管理权必须牢牢掌握在官府手中。这叫……官督商办。”
“官督商办?”孙主事眼睛一亮,“大人高见!如此一来,既能缓解朝廷财政压力,也能将部分地方势力捆绑到我们的战车上,减少推行阻力!”
“是这个道理。”叶明赞许道,“细节再打磨一下,尤其是防范官员与奸商勾结,套取官府资金的条款要写清楚,惩罚要严厉。然后送去户部,让我二哥也看看,提提意见。”
“下官明白。”
处理完“平准仓”的事情,韩猛又走了进来,低声道:“三少爷,工部那边有动静了。那个赵员外郎,今天又告假了,去了城外同一处别院。我们的人设法靠近,听到里面似乎有争吵声,但具体内容听不清。”
“争吵?”叶明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看来他们的合作也不是铁板一块。继续监视,尤其是注意和他接触的都有哪些人。江南那边有消息吗?”
“漕帮‘疤面刘’手下有几个得力干将,最近频繁在淮安与扬州之间的水道上活动,行踪诡秘。我们的人正在加紧排查他们的目标。王侍郎那边加强了护卫,他本人也很警觉。”
“好,告诉兄弟们,辛苦了,务必保证王侍郎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叶明沉声道,“江南的贪官污吏、不法商贾,我们可以慢慢查,慢慢办,但王翰的命,不能丢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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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太子李君泽设了个小宴,只请了叶明一人。兄弟二人对坐小酌,说话也随意了许多。
“明弟,你搞的那个‘审计司’,现在可是名声在外啊。”李君泽给叶明倒了杯酒,笑道,“听说现在各部寺的官员,见到审计司的人都心里发毛,生怕被请去‘喝茶’。”
叶明苦笑一声:“表哥,你就别取笑我了。这也是没办法,不把账算清楚,不知道国库的钱是怎么没的,也不知道那些世家大族是怎么肥的。”
“审计司独立于各部,直接对陛下负责,就是为了避免人情干扰,确保查账的公正性。现在看起来是得罪人,但从长远看,这是建立朝廷公信力和规范财政收支的基础。”
“我明白你的苦心。”李君泽正色道,“父皇也支持你。只是,你这步子确实迈得有点大,触动利益太多。江南那边,你打算如何收场?”
叶明抿了口酒,眼神锐利:“他们若只是阳奉阴违,敷衍了事,我倒可以陪着他们慢慢玩。但他们若真想玩硬的,搞出人命或者瘫痪漕运……”他顿了顿,语气转冷,“那就别怪我动用雷霆手段了!正好借机将江南的脓疮挤干净!”
李君泽看着他,知道自己这个表弟平时看着随和,但一旦触及底线,手段绝对狠辣果决。他叹了口气:“需要东宫这边怎么配合?”
“表哥你稳住朝堂大局就好。”叶明道,“另外,关于漕运改革,我有个初步想法。光靠查账和惩治贪官是不够的,必须从根本上改变漕运的运作模式。我打算等江南事态平稳后,提出组建‘漕运公司’。”
“公司?”
“嗯,类似于一个大的商行,但由朝廷控股,吸收民间资本,专门负责漕粮运输。打破现在由漕帮和各级官吏把持的垄断局面,引入竞争,明确运费标准,优化运输路线和工具。甚至可以尝试一部分漕粮由海运替代河运,降低成本,减少中间环节的盘剥。”
李君泽听得若有所思:“这……又是‘官督商办’的思路?想法很大胆,但牵扯更广,恐怕阻力会比现在更大。”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叶明目光坚定,“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再说。”
兄弟二人又聊了些朝堂趣事和家中琐事,气氛渐渐轻松。直到夜幕低垂,叶明才告辞离开东宫。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叶明掀开车帘,望着京城繁华的夜景,灯火阑珊,人流如织。
这太平盛世的表象下,不知隐藏着多少暗流汹涌。江南的王翰正在风口浪尖,京中的敌人也在伺机而动,他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后退。为了叶家的安稳,为了舅舅和表哥的信任,也为了心中那份改变这个时代的理想,他必须走下去。
“韩猛。”他轻声唤道。
“在,三少爷。”
“让我们在江南的人,都机灵点。还有,通知‘暗桩’,可以开始向外散布一些消息了。”
“是。散布什么消息?”
叶明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就说,审计司在王侍郎南下之前,就已经掌握了不少江南官员与商人勾结的关键证据,此番巡查,意在取证,顺藤摸瓜……打草,才能惊蛇。”
韩猛心领神会:“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马车辘辘,驶入浓浓的夜色之中。京城的这一夜,和往常一样平静,但某些人的心里,恐怕要开始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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