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社长此时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看到老校长跃跃欲试的样子，担心他冲上前去说些不合时宜的话，连忙一把拉住他的手，低声的警告道：“我和你说呀，来的这些都是很重要的人，咱们公社现在的副业收入就靠他们了。
当然了，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咱们公社好，这不……小陆厂长来就是为解决这件事儿的，你知道吗，她在军工厂的街道办可是出了名的优秀调解员，先看看她怎么做你再发言行不行？”
老校长点点头。
虽然他只是一个有一名老师的小学的校长。
虽然他其实也是老师。
但是他还真就听说过陆乔歌的名字。
既然人家这么重视他就不好跑上去说什么了，而且余社长说的对，先看看对方怎么说……
陆乔歌下车之后和卫星公社的领导一番寒暄，然后很是认真严肃的说：“带我去这种情况最严重的村子看一看，这可不是小事儿，也不能将它当成小事儿来看待，如果社员们都有样学样，那咱们这个副业搞得就没有意义了。”
羽绒服厂的厂长姓林。
是上面特意派下来的，很是配合陆乔歌的工作。
此时也极力表态。
“陆厂长的想法和我们羽绒服厂的想法是一致。不管如何，到了该上学的年纪是一定要上学的……”
那边的余社长连忙说：“这边已经统计好资料了。这位是青岗村小学的老校长。也是他先来反映问题的。我们就去青岗村看一看吧。”
陆乔歌看向老校长。
的确年龄很老，头发都白了。
不用看，这就是民办教师，没有退休的那种。
现在的民办教师都很苦。
有时候一个老师要带好几个班的学生，虽然学生少，但是因为学习程度不一样，很费心神。
而且教学条件不好，环境也简陋。有的村子富裕，可能不会拖欠粮食，有的村子不富裕，民办教师顶工资的粮食都会给拖欠。
这个时代的民办教师其实都很伟大的。
不管他们为了什么，这种行为都是值得赞扬的。
陆乔歌满面笑容的感谢了老校长，老校长倒是不好意思了。
有些局促的说：“这个工作也不太好做，说起来那几个娃儿本来就不爱上学，也是我做了很多工作，他们才来读书的，这不……今年开始养鸭养鹅之后，陆续的就不来读书了，说是看到书本就头疼，他们喜欢去洼地那边放鸭子，还能捞小鱼吃……”
余社长的神色也是无可奈何。
老校长继续说：“不过其中有两个家庭的孩子是喜欢读书的，成绩也很优秀。但是家长不让来，我上门去做思想工作，被家长用大棒子将我赶出来，还说他家孩子不去放放鸭子，那家里养的鸭子没人放……”
老校长倒没有说那个女娃的妈妈脾气很不好。
那老娘们还说只要他帮着放鸭子放鹅，那她就答应让她家闺女去上学。
陆乔歌很是认真的听着。
这其实就是普遍现象，别说现在了，就是几十年后也有的。
也没有在公社逗留，正好老校长在，直接开车拉着老校长一起奔着青岗村而去。
青岗村距离西洼荒地很近，不过村子里只有一百多户人家，以前这就是一个生产队，人口也不多，后来人口增加了，然后上面将很多生产队直接改成了村。
这里就变成了青岗村。
这么多车进村子，自然引来了很多人围观。
现在地里的活很多，不过陆乔歌一行人是吃完午饭来的。
这个时间正好是这些人干完活回家。
如今这个季节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了，社员们大部分都是起早干活。
所以这个时间点都能找到人。
余社长说老校长：“先带我们去那个想上学，但是家里不让上学的学生家里去。”
老校长也是这个意思，于是带着众人朝着村西一户人家走去，一群小孩都在后面跟着，都很是稀奇的看着停在村口的三台吉普车。
这户人家姓曹。
还没能走近呢，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咒骂。
“你就是个讨债鬼丧门星，还想去读书，一天天的净想美事儿，谁不想读书啊，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那家里这些活咋整啊，都给我一个人干，想累死我呀。
你看看左邻右舍的谁去上学，上学有什么用，拿不回来一分钱还要往出掏钱，我辛辛苦苦的养你到十岁，就是让你这么作践我的，还敢这么看我，我干脆打死你算了……”
剩下的话她也没能骂出口，因为老校长走在最前面已经提高了声音喊道：“是不是又打孩子呢？就不能好好说吗？怎么又是打又是骂的？你看你说的叫什么话？别打了，咱们公社的余社长都来了。”
一听是公社的余社长，咒骂的女人马上住了手也住了嘴。
而陆乔歌早就看到了院子里的情况。
这里没有高墙大院，都是低矮的篱笆墙。
站在不远处都能看到院子里的情景，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拿着柳条子正在打一个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的女孩子。
院子里并不是只有这母女二人。
不远处的板凳上坐着一个翘着二郎腿的中年男子，带着嫌弃的眼神看着母女两个……
不远处有个老太太，手里拿着棍子不知道想要做什么，不过可能是看到人来了就将棍子放到了墙边。
应该是要去打孩子？
院子里还有三个女孩四五个男孩，最大的有十四五岁，小的两三岁，走路都不稳。
却没有一个上前阻拦的。
还有两个女人似乎正在幸灾乐祸的看着。
应该是一大家子在一起，属于没有分家的状态。
因为在另一侧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在吧嗒吧嗒抽烟。
对于这边这个女人打孩子似乎一点都没有触动。
这应该是正常现象吧？
站在余社长身后的是青岗村的大队长，他的神情不大好，暗暗的瞪了一眼惹祸的老曹家。
哪怕现在是村子了，但大伙也不习惯叫村长。
村子的妇女主任听到信也赶紧跑过来。
一看这架势真就吓了一跳，然后一看是老曹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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