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第二天把消息传递给老关,一场物资抢购和转运的战斗打响。
源源不断的物资从黑市走苏州河通道运了出去,也有一部分物资通过青帮掌控的地下通道运走。
这个时候,日本人已经式微,青帮早已经两边下注。
对于这些抗日物资,他们已经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这也得到了红党的肯定,为他们记上一功。
黑市主人转运物资一开始,消息便通过隐藏在青帮的红党传回延安。
并且第一批盘尼西林和钨砂已经开始转运。
“好!”
“好!”
“好!”
特科负责人一连说了三声“好”。
这段时间,他一直为新四军的物资担忧,这一次他完全是赌,赌“鲶鱼”是真的抗日。
他赌赢了。
......
而另一边
春平太郎这段时间允许岩井英一接见自己的下属,但是只能在他的房间内。
同时允许岩井英一随时来他办公室见他。
岩井英一很快通过属下,确认了黑市主人开始四处收购物资,但他并没有任何办法。
春平太郎并不想招惹黑市主人,而他的属下更没有人敢牵头深入调查。
“八嘎!”
岩井英一此刻无可奈何,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也无法压下心头的焦躁与怒火。
属下们闪烁的眼神和敷衍的汇报,春平太郎那看似温和实则冰冷的警告,都像无形的绳索捆住了他的手脚。
黑市主人——“鲶鱼”——就在那里,搅动风云,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继续活动,甚至开始大规模囤积物资。
其中很可能就有违禁的战略品。
这种无力感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再次走向春平太郎的办公室,这一次,他不再像上次那样带着质问的冲动,而是强压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阴沉。
他需要春平太郎的力量,至少是默许,哪怕付出一些代价。
“机关长,”岩井英一推门而入,省去了客套,声音沙哑,“黑市主人正在大肆收购物资,渠道和种类都很可疑。
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中村被抓前,也掌握了一些关键线索,我已经整理出来。
只要机关长愿意支持,我一定能挖出更多!”
春平太郎正在批阅文件,头也没抬,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
“岩井君,我说过,不要做让我为难的事。
中村的事,我已经按程序上报了。
他的失职和可能的牵连,自然有上面定夺。
你现在要做的,是稳定你的小组,而不是继续追查一个已经被列为‘敏感’的目标。”
“敏感?”岩井英一逼近一步,双手撑在办公桌上,
“就是因为敏感,才更说明他有问题!
机关长,你难道就甘心被一个黑市贩子玩弄于股掌?
甘心看着帝国的物资和机密可能通过他的手流出去?
他与重庆,甚至与延安都有勾结!
这次收购,可能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春平太郎终于抬起眼,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丝嘲弄:
“证据呢?岩井君,你的怀疑,你的直觉,在军令和现实面前,一文不值。
我再说一次,‘鲶鱼’牵扯很深,动他,可能会引发我们无法控制的连锁反应。
到时候,别说你我的前途,就是性命……”
“如果连帝国的利益都可以因为‘牵扯很深’而置之不理,那我们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岩井英一的声音提高了,“春平机关长,只要你给我一点权限,一点点暗中的支持,我保证不会连累到你!
我可以单独行动,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就算死,我也要死个明白!”
“你来承担?”春平太郎冷笑一声,放下笔,“岩井英一,你承担得起吗?
你的行动,到头来都会算在我这个机关长的头上!
你想当孤胆英雄,可以,先脱下这身军服,以平民的身份去查!
只要你还穿着这身皮,就得听命令!”
两人之间的空气瞬间绷紧,激烈的争吵一触即发。
岩井英一的脸因为激动而涨红,春平太郎则面沉如水,目光锐利。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一名机要军官匆匆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刚译出的电文,脸色有些古怪。
“机关长,南京急电。”军官看了一眼旁边的岩井英一,有些迟疑。
“念。”春平太郎没好气地说。
“是!”军官立正,快速念道,“为强化京沪地区防务及清剿秩序,即日起,调李宝琏部皇协军第11师,移驻苏州至昆山一线,归上海宪兵司令部及特务机关临时节制协调。
其部之整补、驻地划分及具体任务,由你部与南京方面协商拟定,速报。”
电文念完,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李宝琏的11师?
调到上海和南京之间?
归这边“节制协调”?
春平太郎的眉头深深皱起。
李宝琏是条老狐狸,他的部队名义上归南京汪精卫政权,实则拥兵自重,与重庆暗通款曲的传闻一直没断过。
南京那边把这尊“神”突然挪到这么敏感的位置,还甩给上海方面“协调”,安的什么心?
是觉得上海滩还不够乱,还是想借日本人的手来消耗或者控制李宝琏?
而岩井英一,在听到“李宝琏”三个字时,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
他猛地看向春平太郎,眼中刚刚的争执怒火瞬间被一种更复杂、更冰冷的神情取代。
春平太郎也捕捉到了岩井英一这细微的变化。
他挥挥手让军官退下,室内重新只剩下他们两人。
“李宝琏……”春平太郎慢慢咀嚼着这个名字,目光落在岩井英一脸上,带着审视,
“岩井君,这件事透着诡异啊。”
他没有把话说透。
南京这道调令,像是一把钥匙,突然插进了岩井英一心头的锁孔。
故意把李宝琏送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甚至是送到了他有可能“节制协调”的范围内?
这是一个赤裸裸的考验,或者说,一个充满诱惑和危险的陷阱。
如果去报仇,会不会正中某些人的下怀?
如果他不敢,那么他之前的愤怒和誓言,就显得可笑而苍白。
春平太郎看着岩井英一变幻不定的脸色,心中冷笑。
这道调令来得真是时候,一下子把岩井英一逼到了墙角。
是继续盯着虚无缥缈、危险重重的“鲶鱼”,还是转向这个被送到面前、似乎更有“实感”的目标?
“岩井君,”春平太郎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上了一点儿意味深长,
“看来,你有新的事情要忙了,协调李宝琏部移防,不是件轻松差事。”
岩井英一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看看春平太郎,又仿佛透过墙壁,看到了那道来自南京的、充满算计的电文。
鲶鱼……李宝琏……儿子的死……交织成一张更加扑朔迷离的网。
良久,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干涩得不像他自己的:“协调伪11师移防,明白了。我会……‘好好’处理。”
他没有说放弃追查“鲶鱼”,但显然,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强行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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