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解娣一下车,眼尖的立马就瞅见了刘继业夫妇,脚下加紧,噔噔噔快步走了过去。
她抬手抹了把额角的细汗,语气里又急又无奈,带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劲儿:
“继业叔,婶儿,建峰那臭小子也在这儿吧?得,这小兔崽子就没让我省过心!”
她话音刚落,派出所门口“呼啦啦”又涌进来好几个人,吵吵嚷嚷的,
一听那股子咋咋呼呼的劲儿,就知道是那帮混混的家长。
有个穿花衬衫的娘们儿还一边往里挤一边喊:“我家小子呢?谁他妈敢动我家娃!”
值班的民警见双方家长差不多都到齐了,抬抬手示意众人别吵:
“大家都别急,先跟我来,见见你们的孩子再说。”
说着,便领着一行人往留置室方向走。
刘安中、刘安华还有刘建峰三人,被关在靠里的一间留置室。
隔着冰冷的铁栏杆,能清楚看见里头光溜溜的水泥地,仨人并肩靠墙站着,
脑袋都耷拉着,脸上的灰道子还没擦干净,刘建峰胳膊上的血痕都凝住了,
结成暗红的印子,可没一个人吭声,透着股子少年人不服输的倔强劲儿。
另一间大点儿的留置室里,十几号混混挤得满满当当,
里头没安生片刻,不是吵嘴拌架的,就是抱怨胳膊疼腿疼的,
还有几个疼得哼哼唧唧直咧嘴,活像一群没了魂的鹌鹑。
见完孩子,民警又把家长们领进了值班室。
东四派出所这值班室不大,墙皮都起了皮,斑驳得很,
墙上挂着条红底白字的标语——“严肃执法 为民服务”,字迹都有些褪色了。
几张掉漆的木桌拼在一块儿,就成了办案的地界儿。
负责办案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公安,姓王,脸上刻着常年在外奔波的风霜,眼神沉得很。
他让双方家长在靠墙的长椅上坐好,自己端着个掉了瓷的搪瓷缸子,
滋溜喝了口茶水,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各位家长,孩子们的讯问笔录我们都做完了,
事儿的前因后果也查得明明白白,该验伤的已经送医院了。”
王公安顿了顿,指尖敲了敲缸子沿,接着按程序说明:
“根据调查,是人多的那拨先寻衅滋事、动手挑事儿的。
刘安中、刘安华、刘建峰这仨孩子属于防卫反击,但反击的时候下手重了点,
把对方一个孩子的腿给伤得不轻,这已经构成违反治安管理的打架斗殴行为了。”
他瞥了眼底下交头接耳的家长们,接着说:
“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这种民间纠纷引起的斗殴,我们先进行调解。
另外,你们的娃年纪都在十四到十八之间,真要处罚也会从轻,
但造成的损失和医药费,得由监护人兜着,这没跑。”
这话刚落地,混混家长那边立马就炸了锅。
有个穿油腻夹克的中年男人,满身酒气还没散干净,“啪”地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脸红脖子粗地喊:“调解啥调解?姥姥的!他们把我儿子腿都快打折了,
必须拘留他们!不然这事儿没完!”
另一个烫着卷发的女人更不含糊,直接撒丫子冲到刘继业夫妇面前,
双手往腰上一叉,瞪着眼睛骂:“瞧你们穿得人模狗样的,
敢情是教出来的孩子这么横?医药费必须加倍赔,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刘继业的老婆也不是吃素的,立马站起身,腰板挺得笔直,
语气有底气却不失分寸地反驳:“你说话讲点道理成不成?
公安同志都查清楚了,是你们家孩子先挑的事儿、先动的手!
我们家孩子是正当防卫,要不是你们家娃没事找事,能出这档子事儿?”
闫解娣也往前凑了一步,抱着胳膊帮腔:“就是!
我家建峰胳膊都被你们家孩子用玻璃划出血了,我们还没追究呢,
你倒是先嚷嚷上了?嘿,还真新鲜了欸!”
两边家长瞬间吵作一团。混混家长仗着人多,一个个扯着嗓子起哄指责,
“废物点心养出来的也不是个儿”
“你拿自个儿当根葱,谁拿你们炝锅啊”之类的话往外冒;
刘继业这边虽人少,却占着理,寸步不让。
还有个混混家长急红了眼,跑到留置室门口“砰砰”拍栏杆,
喊着自家孩子的名字,场面一下就失控了。
王公安气得把搪瓷缸子往桌上一墩,“嘭”的一声巨响,厉声喝道:
“都给我闭嘴!这是派出所,不是你们撒野的地界儿!
想解决问题就老实坐着等,再吵,甭怪我把你们都带出去!”
他声音洪亮,带着股子常年办案的威慑力,吵吵嚷嚷的人群才稍微安静了点,
但还是有人在底下小声嘀咕,眼神里满是不服气。
王公安缓了缓语气,接着按程序告知,眼神扫过众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吵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再强调一遍,现在是严打期间,对打架斗殴这类案子零容忍!
按照规定,调解不成的,我们会依法从严裁决处罚。”
“现在我给你们俩选择,”他顿了顿,放慢了语速,“要么双方协商一致,
责任方承担医药费和损失,签个调解协议,这事儿就以教育为主了结,
不记入孩子的不良档案;要么我们依法作出治安处罚裁决,到时候不仅要罚款或者拘留,
裁决书还得送到你们单位和常住地派出所,对孩子以后升学、就业都有影响,
而且严打期间的处罚记录,可比平时严格得多。”
说完,他冲旁边年轻的公安使了个眼色:“你先带受伤孩子的家长去医院了解下伤情,
开个医疗证明,让他们麻利儿着出具诊断报告。
其他人在这儿等着,待会儿逐个过来核对情况。”
随后,他又转向刘继业夫妇和闫解娣:
“你们仨先跟我来,核对一下孩子的笔录信息,签字确认。
另外也跟你们说句实在的,虽然是对方先挑的事儿,但严打期间,
防卫过当也会被重点关注,你们配合好处理,
才能把事儿对孩子的影响降到最低,明白吗?”
刘继业夫妇和闫解娣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王公安,我们好好配合。”
说着,便跟着王公安往办公室走。
身后还传来混混家长们断断续续的抱怨声,只是语气里少了几分之前的嚣张,
多了几分顾虑——毕竟谁也不想让孩子的档案里留个黑点。
折腾到晚上九点多,事儿才算初步有了眉目。
闫解娣开着她那辆耀眼的红色捷达,车轱辘碾过胡同里坑洼的石板路,
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
副驾驶上的刘建峰蔫头耷脑地坐着,胳膊上已经缠了干净的纱布,
时不时偷偷抬眼瞄一下正在开车的母亲,又飞快地低下头去。
闫解娣的数落就没停过,嘴皮子跟机关枪似的:“你说你小子,是不是闲得慌?
放着好好的学不上,非得整天瞎晃悠!那迪厅又不是啥好地儿,你没事跑去干啥?
要不是王公安通情达理,又赶上咱们占着理,这事儿能这么轻易了结?”
她腾出一只手,在刘建峰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下,语气又急又疼惜,
“告儿你,这回调解,咱家掏了两千块医药费,对方也认了错,
这事儿才算翻篇,没往你档案里记,算是烧高香了!”
刘建峰抿着嘴没吭声,手指抠着屁股下的车座。
闫解娣瞥了他一眼,接着念叨:“你当这两千块钱是大风刮来的?
那是我起早贪黑开小卖部挣来的辛苦钱!往后再敢跟人打架,下手还没个轻重,
你就找你爸去,看他怎么收拾你,我可不敢管你了,忒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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