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被什么击中般恍惚了一瞬:“我……?”她下意识捂住额头,指尖微微发颤,“我来自地下?”
一阵钝痛从脑海深处传来,仿佛有无数被尘封的画面在翻涌,却始终隔着一层厚重的迷雾。
她越是用力回想,那胀痛感就越是清晰——自己究竟是谁?又究竟从何而来?
章鱼大叔若有所思地观察着饕餮,触须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她身上的气息太特别了:既不像「玩家」带着生者的鲜活,也不似「诡异」透着腐朽的阴冷,更非「祂」那一脉独有的规则之力。
她仿佛独立于所有阵营之外,成了一个无法被归类的存在。
可若真如那蓝发少女所说,饕餮来自“地下”……章鱼大叔的眼底掠过一丝深沉的忌惮。
那个被「诡异」占据的深渊,何时孕育过这样的存在?
“算了,现在纠结这些没有意义。”
逸妍垂眸打断了他的思绪,长睫掩不住眼底那片化不开的忧郁。
她转身欲走。
“等等!小姑娘——”章鱼大叔突然喊道,某种危险的预感如电流般窜过他的神经。
可当逸妍停步回望时,他被那双死水般的眼睛扼住了所有声音。
“下次再说吧。”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还有重要的人要见。”
未等回应,她已转身融入街道的阴影中。
饕餮悬浮在半空,居高临下地睨了章鱼大叔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这才不紧不慢地飘向逸妍远去的方向。
章鱼大叔怔在原地,复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尽管内心极力抗拒,但那不容置疑的气息已经说明了一切——
饕餮身上散发出的,分明是……
“老板,刚才那个飞行物,有什么问题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从摊位前传来。
章鱼大叔猛地回神,这才发现面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位白发少年。
对方见他愣神,又微微偏头,将问题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
走在前往主城的街道上,逸妍沉默地注视着两旁游荡的「诡异」。
曾几何时,她还觉得他们生机勃勃,与鲜活的人类别无二致;而今再看,他们不过是一群失了理智的「Npc」,在这片虚妄的舞台上重复着既定的轨迹。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饕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问一个失忆的家伙,又能问出什么所以然呢?
逸妍有些苦恼地揉了揉额角。
“怎么了主人?是头疼吗?”饕餮立刻凑近,语气里满是关切。
“没事。”逸妍轻声道,“只是……饕餮,如果你想起什么,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饕餮认真地点点头,随即望向空旷的街道,疑惑地偏了偏脑袋:“我记得这一带平时挺热闹的呀,怎么现在人这么少……”
逸妍停下脚步,目光仔细扫过四周——除了那些漫无目的游荡的「诡异」,整条街道空旷得可怕,竟连一个玩家的影子都看不到。
难道是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取出手机快速浏览论坛,界面却一片风平浪静,只有零零散散的副本攻略帖还在更新。
逸妍垂下眼眸,眼底泛起一丝苦涩:到现在,还有人以为通关副本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事吗?
“这算什么……天大的笑话吗?”
指尖悬在编辑栏上方许久,她终究还是落下了一行字:
「没必要上副本送命,过好当下吧。」
按下发送,她关闭屏幕,头也不回地踏进了主城幽深的城门。
出乎逸妍意料的是,在城外消失的玩家,此刻竟全数聚集在主城内。
他们或站或坐,各自在摊位前忙碌着,一切看起来井然有序,与往常别无二致。
“搞什么啊?原来人都躲到这里来了。”饕餮摊了摊手,“不过还是很冷清嘛,根本没人交易啊。”
逸妍没有回应,她的目光已被街角一家花店吸引。
店门前,一位眼蒙蕾丝纱带的长发女子正俯身打理着白玫瑰,垂落的灯带为花瓣镀上一层柔光。
在这片被暗红天幕笼罩的世界里,这片纯白显得格外刺目,又异常珍贵。
逸妍在店门前停下脚步,静静注视着对方。
女子身着暖橙色长裙,察觉到视线后,她在裙摆上轻轻擦了擦手,疑惑地抬起头:
“现在……不是禁止交易吗?”
逸妍隔着那层薄纱望向对方的双眼——她分明没有睁眼,视线却仿佛能穿透阻碍,直直望进自己眼底。
她微微偏头,语气平静:“不好意思,我……”她迟疑片刻,终究咽下了自我介绍。
不料女人却抬起手,指尖精准地指向她:“你是逸妍。那个‘食罪者’。”
逸妍呼吸一滞。
她没想到自己的名字与称号竟已人尽皆知。
她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假意端详手边的白玫瑰,轻声应道:“嗯……是我。请问,契宇城最近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主城外一个玩家都见不到了?”
女人指尖轻捻花枝,娴熟地修剪着多余的枝叶。
“是城主的命令。最近风声紧,城外不安全,不仅让我们待在主城别外出,还禁止了所有交易。”
她抬起那双被纱带覆住的眼,准确迎上逸妍的视线:“看你这样,不像是来买花的。”
逸妍刚要点头,饕餮已叉着腰蹿到半空:“我们才不买这些破花!叫你们城主出来见我们!”
谁知女人突然伸手,精准地将空中扑腾的饕餮捞进怀里,像揉弄宠物般轻抚着她的脑袋:“这是什么生物?你养的诡异吗?真可爱。”
饕餮一个激灵挣脱出来,气得在空中直跺脚:“放肆!本座乃上古凶兽,岂是你能随意狎玩的!”
逸妍伸手将炸毛的饕餮拨到身后,目光落回白玫瑰上:“请问怎么称呼?”
女人动作微顿,纱带下的唇角轻轻扬起:“问我的名字吗……”
她缓缓掀起眼帘,深棕色的瞳仁如漩涡般深不见底,流转着危险的光泽,“我叫虞涔,是这家花店的老板娘~”
逸妍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她清晰地感知到对方身上弥漫的恐吓与戏谑——实在不明白这女人为何要在初识时,就急着亮出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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