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黑漆漆的,只有月光从破损的屋顶透进来。
空气里弥漫着霉味和老鼠屎的臭味。
阿豹打开手电筒,照向仓库深处。
几个人影站在那里。
为首的是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楚。
“东西带来了?”男人开口,声音沙哑。
阿豹打了个响指。
两个壮汉走回去,把纸箱搬进来。
鸭舌帽男人走过去,打开一个箱子检查。
他拿起一瓶“药品”,对着手电筒仔细看。
然后点点头。
“没问题。”
阿豹笑了。
“钱呢?”
鸭舌帽男人朝身后挥挥手。
一个人提着个黑色旅行袋走过来,放在地上。
阿豹蹲下,拉开拉链。
里面是一沓沓钞票。
他抽出几张,对着手电筒验了验,然后满意地拉上拉链。
“合作愉快。”
鸭舌帽男人没说话,只是挥挥手。
他的人开始搬箱子。
谢飞站在旁边,心里翻江倒海。
这就是黑市交易。
他亲眼看见了。
如果报警……
不,不能报警。
他现在报警,虎哥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姐姐也会有危险。
他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远处突然传来警笛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
“妈的,有条子!”阿豹骂了一声,抓起钱袋,“快撤!”
鸭舌帽男人脸色大变。
“你们被盯上了?”
“少废话,赶紧走!”
两边的人开始往外跑。
谢飞也想跑,但阿豹一把拽住他。
“跟我走!”
阿豹拉着他往仓库侧门跑。
警笛声越来越近。
外面传来急刹车的声音。
“站住!警察!”
有人大喊。
阿豹骂了一声,掏出手枪。
谢飞瞪大眼睛。
妈的,真有枪!
阿豹朝天开了一枪。
枪声在夜空中炸响。
谢飞耳朵嗡嗡作响。
“快跑!”阿豹吼道。
他们冲出侧门,外面是一片荒地。
月光下,几个警察正从前门冲进来。
阿豹拉着谢飞往荒地深处跑。
身后传来更多的喊声和脚步声。
谢飞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从没跑得这么快过。
腿像灌了铅,肺都要炸了。
但他不敢停。
停下来就完了。
阿豹的力气很大,拽着他跑,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他们跑过荒地,跳过一道矮墙,钻进一片城中村。
巷子又窄又暗,到处是垃圾和积水。
阿豹终于停下来,靠在墙上喘气。
“妈的,差点栽了。”
谢飞也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
他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那些警察怎么知道的?”谢飞问。
阿豹瞪了他一眼。
“你他妈问这么多干嘛?”
谢飞闭嘴了。
阿豹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虎哥,出事了……对,有条子……嗯,我跑出来了……好,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看向谢飞。
“你今晚看见的,全他妈给我烂在肚子里,懂吗?”
谢飞点头。
“不然你姐就等着收尸。”
阿豹说完,转身往巷子深处走。
谢飞跟在他身后,脑子里乱成一团。
今晚这一出,彻底把他推进了深渊。
他现在不只是人质,还是共犯。
警察要是查到他,他也得进去。
妈的。
这日子还怎么过?
他们在城中村里七拐八拐,最后在一栋握手楼前停下。
阿豹敲了敲门。
门开了,露出陈平的脸。
谢飞愣住了。
“你……”
“进来。”陈平让开路。
阿豹和谢飞走进去。
房间很小,只有十几平米,摆着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墙上贴着发黄的报纸。
陈平关上门,看向阿豹。
“出什么事了?”
“被条子盯上了。”阿豹骂骂咧咧,“今晚先在这儿躲一晚,明天再说。”
陈平点点头。
他看向谢飞,眼神复杂。
“你小子,命真大。”
谢飞苦笑。
“我也不想。”
陈平递给他一瓶水。
“喝点,压压惊。”
谢飞接过来,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
水很凉,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缓解了他的恐慌。
阿豹坐在床上,点了根烟。
“你跟虎哥说了吗?”陈平问。
“说了,他让我们先躲着。”阿豹吐出一口烟,“妈的,也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
陈平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谢飞坐在角落里,脑子里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
警笛,枪声,逃跑。
这些原本只在电视里看见的画面,今晚全都真实发生了。
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陷进了多大的麻烦。
虎哥不会放过他。
警察也可能盯上他。
而姐姐还在医院,生死未卜。
这条路,真的走不通了吗?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缓缓上升,阿豹抽烟的动作很慢,每一口都像在思考什么。
谢飞偷偷看向陈平。
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怎么会跟阿豹这种人混在一起?
陈平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
“怎么,觉得我不像坏人?”
谢飞愣了愣。
“没,我没那个意思。”
“你说对了。”陈平笑了笑,但笑容很苦涩,“我原来是老师。”
阿豹嗤笑一声。
“老师?教书的能有几个钱?还不是得下海。”
陈平没接话,只是倒了杯水,自顾自地喝。
谢飞看着他端起水杯时微微发抖的手,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人跟自己一样,也是被逼的。
房间里又沉默下来。
只有墙外传来偶尔的狗叫声和远处的汽车引擎声。
谢飞靠着墙坐下,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刚才那一路狂奔,几乎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但比身体更累的是心。
他想起姐姐躺在医院的样子,想起那些催命的电话,想起今晚差点被警察抓住。
妈的,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你在想什么?”
陈平突然问。
谢飞抬起头。
“没什么。”
“在想怎么脱身?”陈平看穿了他,“别想了,进来容易出去难。”
阿豹猛地站起来。
“你他妈说什么呢?”
“说实话而已。”陈平很平静,“你以为虎哥会放过他?他现在知道太多了。”
谢飞的心一沉。
阿豹走到陈平面前,眼神凶狠。
“虎哥说了,只要他听话,就能活。”
“听话?”陈平冷笑,“听话就是一辈子给虎哥卖命,这叫活?”
两人对峙着,空气都凝固了。
谢飞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好一会儿,阿豹才退开。
“随便你怎么说。”他重新坐回床上,“反正我的命是虎哥给的,他要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陈平摇摇头,不再说话。
谢飞看着两人,脑子飞快转动。
阿豹是虎哥的死忠,这点毫无疑问。
但陈平不一样。
这人眼里有犹豫,有挣扎,甚至有一丝悔意。
也许……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谢飞就强行压了下去。
现在想这些没用。
他得先活过今晚再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凌晨三点,阿豹躺在床上睡着了,鼾声如雷。
陈平坐在桌边,手里拿着本泛黄的书,借着昏暗的灯光看。
谢飞靠墙闭着眼,但根本睡不着。
他脑子里不断回放着今晚的画面。
警笛声,枪声,还有那些警察的喊话。
如果被抓住,他会怎么样?
判刑?还是直接被虎哥的人灭口?
想到这里,后背就冒冷汗。
“睡不着?”
陈平轻声问。
谢飞睁开眼。
“嗯。”
陈平放下书,看着他。
“怕了?”
“废话。”谢飞苦笑,“我能不怕吗?”
陈平沉默片刻。
“你姐姐的病,虎哥真会管?”
谢飞一愣。
“他说会。”
“你信?”
谢飞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信吗?
他也不知道。
但他没有选择。
姐姐需要钱,需要很多钱。
除了虎哥,还有谁能帮他?
“算了,别想太多。”陈平叹口气,“先活下去再说。”
他重新拿起书,不再说话。
谢飞看着他侧脸上的疲惫,突然有点理解这个人了。
大概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理由吧。
窗外天色渐渐发白。
谢飞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又被手机震动吵醒。
他摸出手机,是个陌生号码。
犹豫了几秒,他接通了。
“喂?”
“是谢飞吗?”
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
“你是……”
“我是你姐姐的护士,谢小姐醒了,她想见你。”
谢飞猛地坐起来。
“她醒了?!”
动静惊醒了陈平和阿豹。
阿豹睡眼惺忪地骂了句脏话。
“大早上嚷嚷什么?”
谢飞顾不上他,对着电话急切地问。
“她现在怎么样?严不严重?”
“情况稳定了,但还需要观察。”护士说,“你什么时候能来?”
“我……”谢飞看了看阿豹,“我马上来。”
挂断电话,他看向阿豹。
“我姐醒了,我得去医院。”
阿豹皱眉。
“现在外面全是条子,你出去不是找死?”
“那我也得去。”谢飞咬牙,“她只有我了。”
陈平突然开口。
“我陪他去。”
阿豹愣了愣。
“你疯了?”
“医院人多,不会有事。”陈平站起来,“而且他姐姐醒了,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
阿豹想了想,点点头。
“行,你跟着他。”他掏出手机,“我跟虎哥说一声。”
谢飞深吸一口气。
不管怎样,先见到姐姐再说。
其他的,到时候再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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