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的玉笛刚横在胸前,顾玥婷就笑了。
“太虚青冥宗的小师妹,几年不见,还是这么急着动手?”顾玥婷回来了,她突然往旁边退了半步,露出身后的风忆平。
风忆平手里捏着串骨珠,每颗珠子上都刻着诡异的符文,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眼神像淬了冰。
“对付你,不用师姐出手。”云舒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玉笛却泛起淡淡的青光,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了层薄霜。
匡泽磊举着铜锤站到云舒身边,太平宗的弟子们也握紧了武器。刚才还在发抖的伙夫,这会儿把铁锅举得老高,锅底还沾着早上没擦干净的米粒。
“别硬撑了。”顾玥婷慢悠悠地说,“龙疆寺的和尚都快死光了,太平宗……也该轮到了。”
话音刚落,风忆平突然动了。他手里的骨珠“唰”地散开,像串黑色的闪电射向云舒。每颗珠子都带着腥气,砸在地上能冒出黑烟。
云舒的玉笛转了个圈,青光形成道屏障。骨珠撞在上面,发出“噼啪”的脆响,像鞭炮炸在铁皮上。
“有点意思。”风忆平歪了歪头,指尖划过腰间的长刀。那刀身黑沉沉的,看不到一点反光,像是能吸走周围的光。
匡泽磊没等云舒开口,举着铜锤就冲了上去:“太平宗的兄弟,跟他们拼了!”
他身后的弟子们嗷嗷叫着跟上,有的挥着锄头,有的举着扁担,伙夫甚至把铁锅扔了出去,正好砸中个黑衣人的脸。
可风忆平的刀太快了。
他明明站在原地没动,刀光却像凭空出现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划过。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太平宗弟子,手里的武器还没挥下去,就捂着脖子倒了,鲜血顺着指缝往外冒。
“小心他的刀!”云舒的玉笛突然指向天空,几片雪花凭空落下,落在人身上却像针扎似的疼。雪花沾到风忆平的刀上,瞬间化成了黑水。
风忆平像是没感觉,刀光再次亮起。这次目标是匡泽磊。
匡泽磊的铜锤舞得像面墙,可刀光还是从缝隙里钻了进来,划破了他的胳膊。他闷哼一声,后退时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个趔趄。
“师父!”太平宗的弟子们喊着围上来,想护住他。
风忆平的刀却突然停在半空。
不是他想停,是有人抓住了刀身。
是李傲南。
他不知什么时候爬了起来,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脸上却带着种疯癫的笑。“风长老,这功劳……该算我的吧?”
风忆平看都没看他,手腕一翻。
李傲南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血像喷泉似的涌出来,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眼睛还瞪着,像是不敢相信。
“废物。”风忆平甩了甩刀上的血,刀身依旧黑沉沉的,连点红痕都没留下。
匡泽磊趁机举起铜锤砸向他后背。这一锤用了十足的力气,砸在石头上能裂个缝。可风忆平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侧身躲开的同时,刀顺势划向匡泽磊的腰。
云舒的玉笛及时赶到,笛身撞在刀背上,发出“嗡”的一声。风忆平退了半步,匡泽磊才保住一命,可腰上还是被划开道口子,疼得他直咧嘴。
“你先带弟子们走。”云舒对匡泽磊说,玉笛上的青光越来越亮,“我拖着他。”
匡泽磊摇头,把铜锤往地上一顿:“我是太平宗的宗主,哪有丢下弟子跑的道理?”他冲身后喊,“快去找凌霖医生!就说太平宗……需要他!”
有两个年轻弟子犹豫了一下,转身往远处跑。刚跑没几步,就被顾玥婷身边的黑衣人拦住了。
顾玥婷靠在棵树上,手里把玩着块玉佩,像在看场好戏。“别费劲了,今天没人能活着离开。”
云舒的玉笛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笛声尖锐得像要刺破耳膜。风忆平的动作明显慢了半拍,眉头紧锁,像是在忍受什么痛苦。
“这招对我没用。”他咬着牙说,刀光变得更加凶狠,招招往云舒要害去。
云舒一边躲闪,一边吹笛。她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白裙的下摆被刀风扫到,划开了道口子。可她的眼神很亮,像淬了火的星子。
匡泽磊趁机绕到风忆平身后,铜锤再次落下。这次风忆平没躲开,被砸中了肩膀,闷哼一声。
“找死!”风忆平转身一刀劈向匡泽磊。
匡泽磊没躲。
他举起铜锤,死死地砸向风忆平的脑袋。
刀刺穿了匡泽磊的胸膛,铜锤也砸中了风忆平的肩膀。
风忆平后退了三步,捂着肩膀,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怒意。
匡泽磊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胸口的刀,然后慢慢抬起头,对着太平宗的方向笑了笑,倒了下去。
“师父!”
“宗主!”
太平宗的弟子们哭喊着围过去,却被黑衣人拦住,一个个倒下。伙夫用最后点力气,把铁锅扣在了一个黑衣人的头上,然后被另一把刀刺穿了肚子。
云舒的笛声突然乱了。
风忆平抓住这个机会,刀光直取她的咽喉。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侧面冲了出来,挡在了云舒面前。
是个穿着龙疆寺僧袍的年轻和尚,手里还攥着半块红糖糕。
是了悟。
他明明已经倒下了,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凭着最后口气冲了过来。
刀光刺穿了他的后背。
了悟看着云舒,突然笑了,嘴里吐出的血溅在云舒的白裙上,像朵绽开的红梅。“别……别学我师兄……太傻……”
说完,他彻底倒了下去,手里的红糖糕掉在地上,沾了泥土。
“啊——!”云舒的笛声变得凄厉,周围的雪花瞬间变成了冰锥,密密麻麻地射向风忆平。
风忆平被冰锥逼得连连后退,胳膊和腿上都被划伤,流出的血是黑色的。
“够了。”顾玥婷终于站直了身体,“任务完成,走了。”
风忆平看了眼满地的尸体,又看了眼眼睛通红的云舒,冷哼一声,转身跟着顾玥婷走进了雾气里。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像从未出现过。
笛声停了。
云舒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太平宗的弟子们都倒下了,有的还保持着挥拳的姿势,有的手里还攥着没扔出去的石头。匡泽磊的铜锤滚在一边,上面沾着血和泥土。
她慢慢走过去,捡起了悟掉在地上的半块红糖糕,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泥,然后放进了怀里。
风里飘着血腥味,还有淡淡的红糖香。
云舒蹲下身,开始默默地收拾残局。把太平宗弟子、龙疆寺和尚的尸体一排排摆好,把他们散落的武器收在一起,动作很慢,很轻。
阳光终于穿透了雾气,照在空无一人的太平宗大门上,门匾上的“太平”两个字,被血染红了一半。
正邪之战,从来都这样。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没有道理可讲,也没有眼泪可流。
云舒收拾到匡泽磊的尸体时,发现他手里还攥着块令牌,上面刻着“太平”二字。她轻轻掰开他的手指,把令牌放进口袋,然后继续默默地收拾。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可能是闻讯赶来的其他宗门弟子,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人。
云舒抬起头,看了看天,阳光有点刺眼。她抬手抹了把脸,不知什么时候,脸上已经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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