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纱洒在床榻上时,我伸手一摸,身侧的位置已经凉透了。雪儿不在。
心猛地空了一下,我一骨碌爬起来,胡乱套上外衣就往演武场跑。这丫头向来起得早,可从没像今天这样,连个招呼都不打就不见人影。
演武场的晨雾还没散尽,石板地上的水渍映着晨光,泛出细碎的亮。十一个团的成员已列成整齐的方阵,爬绳架上人影晃动,悬垂的箭矢精准地钉在靶心,高空索降的身影轻盈得像燕子——爬绳、悬垂狙击、高空索降这三套战术,他们已练得炉火纯青,动作里透着股利落的狠劲。
虎团的壮汉们光着膀子,爬绳时手臂上的肌肉贲张,绳索被勒得“咯吱”响;龙团的人悬在半空,枪尖稳稳对准百米外的铜钱孔,耀天在旁边喊着“再偏半寸就罚抄军规”;兔团的姑娘们索降时裙摆飞扬,落地时脚尖点地,连发丝都没乱几分。
我看着这热火朝天的景象,嘴角刚扬起笑意,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浓——雪儿呢?犬团呢?
整个演武场转了一圈,愣是没见着那抹熟悉的身影,也没看到犬团成员的踪迹。昨晚猴团的坐骑亮相后,各团训练都卯着劲,雪儿没理由缺席才对。
“将军,您找元帅?”黑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今天穿了件玄色劲装,长发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作为天马一族的遗孤,他化为人形时总带着股飘逸的英气。
“雪儿呢?还有犬团的人?”我语速都快了几分。
黑风指了指演武场东侧:“元帅带着犬团在水池那边,说是练憋气呢,您别急。”
我这才松了口气,演武场东侧确实有个五十米深的水池,是早年为了练水中战术挖的。“练多久了?”
不等黑风答话,旁边的滔滔就接了话。滔滔是玄犬一族的遗孤,化为人形时总穿着件灰扑扑的短打,看着像个憨厚的少年,此刻却皱着眉:“已经三个时辰了。”
“三……三个时辰?”我脑子“嗡”的一声,血液瞬间冲到头顶,又“唰”地退了下去,手脚顿时冰凉,裤裆里一阵发紧,差点控制不住。
五十米深的水池,憋气三个时辰?这哪里是训练,分明是玩命!
我顾不上跟黑风和滔滔多说,拔腿就往水池跑,鞋跟在石板地上磕出急促的响声。远远就看到水池像块巨大的墨玉,水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连只水鸟都没有。
跑到池边,我探头往下一看——这一眼,差点把我的魂吓飞了。
水下隐约能看到人影,雪儿和犬团的所有成员都沉在池底,一动不动,四肢散开,像一群被遗弃的木偶,那模样,跟没了气息的死物没两样。
“雪儿!”我嘶吼一声,什么也顾不上了,扒掉外衣就要往下跳。
就在这时,水下的人影突然动了。先是手指,再是手臂,最后整个身体都开始上浮,像一群从沉睡中苏醒的鱼。
“哗啦——”
水花四溅,雪儿的脑袋先探出水面,脸上挂着水珠,睫毛上还沾着水汽,看到我,她先是愣了愣,随即吐了吐舌头,露出个狡黠的笑。
犬团的成员也陆续浮出水面,林小满抹了把脸,冲着我喊:“将军,我们没事!”
等雪儿游到池边,我一把将她拉了上来,她身上的湿衣紧紧贴在身上,冰凉的水珠蹭了我一胳膊。我死死把她搂进怀里,手都在发颤,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以后不许再这样吓我!知不知道我差点……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爸,我错了。”雪儿的声音闷闷的,小手轻轻拍着我的背,“下次一定提前告诉你,不吓你了。”
她身上的寒气透过衣物渗过来,我却觉得比什么都滚烫。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虎团、龙团的成员都看呆了,脸上写满震撼,随即又化为浓浓的崇拜——能在五十米深的水下憋气三个时辰,这哪里是常人能做到的?
雪儿从我的怀里挣出来,抹了把脸,对众人说:“水中作战少不了憋气,这是基础。接下来,教你们‘口鼻密封防护术’,就算在水里被呛到,也能护住气息。”
十一个团的成员立刻欢呼起来,刚才的惊魂一幕仿佛成了催化剂,让他们学得起劲极了。雪儿站在池边,演示着如何用特制的布条封住口鼻,如何调整呼吸节奏,如何在呛水时快速闭气。
“记住,布条要缠三层,中间夹着防水的桐油布,既能透气,又能挡水。”她边说边给雪怜演示,“吸气时用舌尖顶住上颚,呼气时慢一点,别让水倒灌。”
各团学得飞快,尤其是马团,元野和黑风、滔滔配合,很快就掌握了要诀,团员们在浅水区试了试,个个都能闭气半刻钟以上。
不到两个时辰,十一个团就把“口鼻密封防护术”练得有模有样。雪儿看着他们的成果,拍了拍手:“下午和晚上休息,好好琢磨琢磨,明天教你们水中突袭战术。”
“元帅万岁!”少年们的欢呼声响彻演武场,刚才的紧张感早已烟消云散。
下午,我和雪儿又搬了棋桌到高台上。刚摆好棋子,周围就围满了人,比昨天还多。雪儿笑着打开直播:“昨天没看够的,今天接着看。”
第一局开始,我执黑,吸取了昨天的教训,一上来就布下“错小目”,想稳扎稳打。没想到雪儿执白,直接在我两边星位各镇一子,硬生生把我的布局压在低位,中盘时她弃掉边角,转而在中路形成厚势,最后用“错小目双镇控场”,把我的大龙围得水泄不通。
“又输了?”我看着棋盘,哭笑不得。
雪儿挑眉:“承让。”
接下来的四局,更是让我大开眼界。她用“跨断分割战术”把我的棋切成几块,用“逆收双活破局”破解我的杀招,用“飞封封锁突围”挡住我的攻势,最后一局的“虚实转换强攻”,更是让我连弃子的机会都没有。
五局全输,我却一点脾气都没有,反而看着雪儿的眼神越来越软。这丫头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总能在看似绝境的地方找出生路。
“这几招太绝了,再教教我。”我把棋子归拢好,语气里满是宠溺。
雪儿刚要说话,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喊:“元帅,我来跟您下!”
众人回头一看,是奎木。他是我的副将,也是龙团的辅助将领之一,性子直爽,就是有点好胜。此刻他撸着袖子,脸涨得通红:“将军输了没关系,我来帮将军把场子找回来!”
雪儿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想怎么下?”
“我不下围棋,下五子棋!”奎木拍着胸脯,“输的人要从身上拿一样东西给赢的人!”
众人顿时来了兴致,直播间的弹幕刷得飞快。雪儿笑着点头:“好啊。”
第一局,奎木上来就摆“三三”,想抢占中心。雪儿却在边线布下梅花状的点位,看似零散,实则互相呼应,最后用“梅花点位布网术”,在他眼皮子底下连成五子。
奎木愣了愣,从腰间解下玉佩:“算你厉害,这玉佩归你了!”
第二局,奎木学乖了,步步紧逼。雪儿却突然在斜线上下子,硬生生把他的棋筋截断,用“跨线断筋破防术”再胜一局。
奎木咬咬牙,把手里的匕首递过去:“再来!”
接下来的三局,奎木输得更惨。雪儿用“边线跳冲绝杀术”在角落偷杀,用“点断孤棋围歼术”破掉他的厚势,最后一局的“虚实转换控节奏”,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明明看着占优势,转眼就被绝杀。
五局下来,奎木身上的玉佩、匕首、腰带、发带,甚至连脚上的靴子都输了,光着一只脚站在那里,眼圈红红的,差点哭出来:“我……我没东西可输了……”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雪儿却把东西一样样还给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五子棋讲究连珠,你太急着进攻,忘了防守。明天有空,我教你几招。”
奎木立刻不哭了,眼睛亮起来:“真的?谢谢元帅!”
晚上,高台上挤满了人,都围着雪儿讨教棋招。雪儿耐心地摆着棋盘,一会儿讲围棋的“虚实转换”,一会儿讲五子棋的“连珠要诀”。
我站在旁边看着,只见她拿起一颗白子,对众人说:“下棋和打仗一样,不能只看眼前的一步,要想到后面三步、五步,甚至十步。就像虎团的拳头,不能光想着砸出去,得想着砸出去之后,怎么收回来,怎么再砸第二拳。”
虎威在人群里点头如捣蒜,手里还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渐渐散去,我牵着雪儿的手往回走。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的指尖带着棋盘的凉意,蹭得我手心发痒。
“爸,你今天学的那几招,记住了吗?”她仰头问我。
“记住了。”我笑着说,“尤其是‘逆收双活’,明天我就用这招赢你一局。”
雪儿咯咯直笑:“那我等着。”
回到卧室,我们躺在床上翻看群里的消息:
【奎木】:(发了个“哭”表情包,配文“五子棋输得底裤都快没了,但元帅说要教我!明天我一定早起学棋,不信赢不了她!另外,将军的围棋是真不行,还不如我呢。”)
【虎威】:(发了个“拳头”表情包,配文“元帅说下棋和出拳一样,要想后面的招。我悟了!以后出拳前,先想怎么收拳、怎么再出拳——血瞳说明天陪我练‘连环拳’,争取一拳比一拳狠!”)
【耀天】:(发了个“棋”表情包,配文“龙团把围棋的‘飞封’用到枪术里了!枪尖‘飞’出去时,手腕转半圈,能封住敌人的退路——明天试试在水里用这招,说不定能刺中鱼!”)
【黑风】:(发了个“天马”表情包,配文“元帅在水里憋气三个时辰,滔滔说玄犬一族能在水里闭气更久。明天我和滔滔比一比,谁输了谁给马团洗一个月的马。”)
【血瞳】:(发了个“看戏”表情包,配文“将军,奎木说你围棋不如他,我觉得他说得对。另外,元帅教棋时,你盯着她看的眼神,连凛冬都觉得肉麻——它刚才用尾巴扫了你三次。”)
我看着屏幕,笑得停不下来,低头在雪儿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她凑过来,在我脸上回亲了一下,还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我的下巴。
“调皮鬼。”我笑着把她搂进怀里,心里的暖意像潮水般漫开来。
月光透过窗纱,在被单上投下温柔的光斑。我抱着怀里的小人儿,听着她渐渐平稳的呼吸声,觉得这世间最安稳的幸福,莫过于此。
明天又会是热闹的一天吧。我想着,在她发顶轻轻印下一个吻,抱着她,渐渐沉入梦乡。
天刚蒙蒙亮,演武场的号角还没吹响,我就醒了。身边的雪儿睡得正沉,睫毛在晨光里投下浅浅的阴影,嘴角还带着点笑意,许是又梦到了什么开心事。
轻手轻脚地起身洗漱,刚走到演武场,就听见水池那边传来“哗啦”的水声。犬团的成员正在水里扑腾,林小满站在池边喊着口号,雪儿则坐在池边的大石头上,手里拿着根树枝,时不时指点几句。
“吸气时别耸肩,沉到丹田!”她的声音清亮,带着晨露的湿润,“林小满,你带第一梯队试试口鼻密封,我数到一百再上来!”
犬团的成员立刻照做,水面很快平静下来,只留下几个小小的气泡。我站在远处看着,心里虽还有昨天的后怕,却也多了几分踏实——这丫头做事有分寸,既然敢练,就一定有把握。
虎团的训练地已经热火朝天。虎威不知从哪里弄来几捆粗麻绳,让团员们绑在腰上,一边爬绳一边拖拽着石头。“昨天元帅说‘出拳要想收拳’,咱们爬绳也得想!”他吼着,自己腰上绑的石头最大,爬得却比谁都快,“爬到顶不算完,得想着怎么稳稳落地,这才叫本事!”
我和血瞳走过去时,正看到一个团员爬到绳顶,却不知怎么落脚,慌得手忙脚乱。血瞳随手捡起块石子,弹在他的脚踝上:“屈膝,重心后移,跟你平时跳崖的姿势一样,忘了?”
那团员恍然大悟,果然稳稳落地,引得周围一片叫好。虎威拍着他的肩膀笑:“这才对!记住了,不管练什么,脑子得跟着动!”
龙团的人在水池另一侧练水中枪术。耀天让人把靶子沉在水里,团员们戴着口鼻密封的布条,憋气潜下去刺靶。“元帅说了,水中作战视线差,得靠感觉!”耀天自己也扎进水里,片刻后浮出水面,手里举着的枪尖上,赫然挂着个靶心,“看到没?就这么练!”
奎木也在龙团的队伍里,他今天穿了双新靴子,练得格外卖力。见我看他,还特意展示了下刚学的五子棋“梅花点”——用枪尖在水面点出五个梅花状的涟漪,引来一片哄笑。
中午吃饭时,食堂里的话题离不开“水中战术”和“棋招”。
“我觉得‘逆收双活’能用到四象阵里,”米俊杰扒着饭,小本子在旁边摊着,“玄武位的防守别太死,留个口子引敌人进来,再和青龙位夹击,这不就是‘双活’吗?”
兔团的雪怜连连点头:“我们练悬垂狙击时,也能学‘飞封封锁’,枪尖斜着指,正好能封住敌人的退路,比直着指管用多了!”
雪儿端着餐盘走过来,在我们中间坐下,闻言笑了:“能把棋招用到战术里,才算真学会了。下午教你们水中突袭,正好试试你们的新想法。”
这话一出,各团的人都来了劲,连吃饭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下午的水中突袭训练堪称精彩。雪儿把十一个团和犬团混编成两队,一队扮演“敌人”,在水池中央的假岛上设防,另一队负责突袭。
虎团和龙团组成的突袭队率先发难。虎团成员借着绳索从池边悬垂,落到水面时一个猛子扎下去,用口鼻密封术悄无声息地靠近假岛;龙团的人则在远处用枪尖挑着石子,假装进攻另一侧,实则是“声东击西”。
“这招‘跨断分割’用得不错!”雪儿站在高台上喊,“但别忘了留后手,假岛后面还有埋伏!”
果然,假岛后面突然冲出几个“敌人”,多亏虎团的人反应快,立刻转为防守,才没被“包抄”。耀天抹着脸上的水笑:“元帅说得对!还是不够细!”
轮到猴团和犬团组队时,顽锋的裂石猴族派上了大用场。他们水性极好,憋气时间比犬团还长,悄悄从水底绕到假岛后面,配合犬团的“梯次匍匐”(在水底的淤泥上匍匐),愣是没惊动“敌人”就拿下了阵地。
“这才叫协同!”雪儿拍着巴掌笑,“猴团的灵活配犬团的稳,再加上裂石猴的水性,绝了!”
蓝彦和林小满互相击掌,笑得见牙不见眼。其他团的人看得眼热,纷纷喊着“下次换我们”。
傍晚的战术复盘会上,雪儿让各团说说心得。奎木第一个站起来,手里还捏着个五子棋的木片:“我觉得‘虚实转换’最有用!刚才突袭时,我故意在左边弄出大动静,敌人果然被骗了,右边一攻就破!”
众人纷纷点头,连最不服输的虎威都承认:“这棋招看着简单,用到战术里是真厉害。元帅,啥时候再教几局?”
雪儿笑着答应:“等你们把水中突袭练熟了,咱们就开个棋社,天天练。”
晚上,演武场的灯亮到很晚。各团没去休息,反而自发组织了“战术棋会”——用石子当棋子,在地上画棋盘,一边下棋一边琢磨战术。
虎团和龙团又较上了劲,一边下围棋一边模拟四象阵攻防,虎威输了棋,非要拉着耀天再比一场水中憋气,结果两人都呛了水,引得众人笑个不停。
我和雪儿站在高台上看着,晚风带着水汽拂过,她的头发被吹得有些乱,我伸手替她拢到耳后,她顺势靠在我肩上,声音软软的:“爸,他们这样真好。”
“嗯,”我搂紧她,“有你带着,他们只会越来越好。”
回到卧室时,群里的消息还在刷着:
【米俊杰】:(发了个“棋盘”表情包,配文“用‘梅花点位’布置了鼠团的潜伏点,团长说明天让兔团来‘突袭’,看看能不能发现我们——要是赢了,就请大家吃烤红薯!”)
【奎木】:(发了个“得意”表情包,配文“今天赢了耀天三局五子棋!他说要跟我比水中枪术,谁输了谁请喝一个月的酸梅汤——为了酸梅汤,我拼了!”)
【林小满】:(发了个“潜水”表情包,配文“犬团和猴团约好明天练‘水底梯次突袭’,顽锋说他们族有个‘逆流而上’的法子,能在水里走得比岸上还快——明天一定学到手!”)
【血瞳】:(发了个“看戏”表情包,配文“将军,虎威和耀天呛水时,元帅偷偷笑了。另外,您教虎团‘逆收双活’时,手都在抖——别以为我没看见,您分明是自己还没练熟。”)
我看着屏幕,笑着摇了摇头,低头在雪儿的额头上亲了亲。她往我怀里蹭了蹭,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均匀,像只满足的小猫。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进来,照亮了她恬静的睡颜。我抱着她,听着远处演武场传来的阵阵欢笑声,心里一片安宁。
日子就该这样热热闹闹地过下去吧。有丫头在,有这群少年在,有这永远充满活力的演武场在,每一天,都是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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