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缝内,昏暗的光线在结界上投下流动的暗影。
结界外风暴的呜咽声,此刻仿佛成了遥远的背景。
陈阳那句……一直在找沈长老,如指尖拂过心湖静潭,漾开的涟漪久久未散。
柳依依沉默着。
脸上的笑意淡去了些,目光垂落在自己交叠的双手上。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料上的云纹。
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开口,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我和沈长老,并不熟识。只是小师傅,一直在打听她的消息。”
陈阳心头一紧。
几乎是立刻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柳依依:
“那……有没有消息呢?”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
柳依依抬起头,深深看了陈阳一眼。
那目光很复杂。
有探究,有隐忍,还有一丝陈阳读不懂的东西。
她沉默了片刻,唇瓣微微抿紧,才缓缓摇头:
“未曾在凌霄宗,打听到沈长老的消息。”
陈阳眼中的光,瞬间暗了下去。
他没再说话,只是重新靠回岩壁,目光失焦地望着前方昏暗的虚空。
嘴角那抹常见的……带着些许洒脱的笑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静默。
柳依依看着他骤然黯淡的神色,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岩缝内。
只剩下结界外隐约的风暴呜咽。
空气仿佛凝滞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许久。
柳依依终是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放柔了些:
“或许,沈长老出了什么意外……也或许,已经离开了凌霄宗,都有可能。”
她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
“这东土,又是如此的偌大,找人……本就不易。”
陈阳依旧沉默,只是搭在膝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柳依依看着他沉默的侧脸。
犹豫了许久。
指尖攥紧了衣角,像是鼓足了某种勇气,再次开口。
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
“我和小春两人,其实……也都一直思念陈大哥。”
她说得很平静,没有扭捏,没有闪躲。
说完。
便直勾勾地看向陈阳,目光清澈而坦然。
不再像当年那个总是红着脸,眼神飘忽的小杂役。
而是带着一种平静无声,近乎执拗的直视。
她在等。
等陈阳接话。
陈阳被这突如其来的目光看得一怔。
在他的记忆里,柳依依的目光总是柔软的。
带着几分羞怯,说话时常常垂着眼睑,或是看向别处。
何时……
变得如此直接了?
这目光让他有些错愕。
仿佛透过岁月,看到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灵魂。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
压下心头那丝异样,迎上她的目光,露出一个亲切温和,带着感慨的笑:
“我也很想念,你和春花两人。”
话是真的,语气也是温和的。
可柳依依听了,却只是轻轻抿了抿唇。
没有言语,也没有移开视线。
那目光依旧平静,深处却仿佛藏着什么未说出口的话。
岩缝内。
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这一次的沉默,比之前更加微妙。
仿佛有看不见的丝线在空气中缠绕,将两人之间的某种东西,轻轻挑起,又悬而未决。
最终。
还是柳依依先一步,打破了这令人心悸的安静。
她像是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转而问道:
“如今,陈大哥作为菩提教行者……而这菩提教,在东土却如同浮萍一般。那陈大哥,将来在哪里修行呢?”
她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柔和。
仿佛方才那段短暂的,带着试探的对话从未发生。
陈阳也顺势接话,思索着道:
“暂且作为散修吧。之后……再考虑能不能拜入那些大宗门试试。”
他心中已有盘算。
等杀神道之行结束,便多研习些丹道玉简。
寻个机会,去那号称丹道正统的天地宗碰碰运气。
柳依依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些许遗憾:
“可惜。我云裳宗不能收纳男子,否则……我定要引荐陈大哥来云裳宗修行。唉……”
她轻声叹息,那叹息里带着真诚的惋惜。
陈阳见状,却是洒脱地摆了摆手,笑道:
“云裳宗那些纺织的活计,让我做,我可做不来。还是算了吧。”
柳依依被他这话逗得莞尔一笑,眼中的遗憾散去些许。
她停顿了片刻。
指尖又轻轻捻着衣角,像是闲聊般,再次开口:
“虽然陈大哥不能来云裳宗修行,但……如果陈大哥觉得一个人修行孤单,其实,我和小春也可以陪着陈大哥。”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
如同春夜微风,拂过耳畔。
“我们两个人,一起陪着陈大哥。”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陈阳,目光清澈:
“我性子安静,如果陈大哥觉得无趣了,还有小春,她比起我来要更为活泼好动……”
话音落下,岩缝内一片寂静。
陈阳愣住了。
他自然听出了柳依依话语中那未尽的意思,那含蓄却又不容错辨的指向。
他下意识地转头。
看向一旁仍在昏睡,对此一无所知的小春花。
那张脸上红白异色已褪去大半,恢复了往日的白皙。
只是眉头微微蹙着,仿佛在做什么不安的梦。
陈阳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只是将目光从小春花脸上移开,重新投向昏暗的岩壁,沉默着。
柳依依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陈阳的回应。
她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黯淡,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那陈大哥,如今是否有寒热池修行呢?”
陈阳从方才的怔忡中回过神来,略一思索。
他本可以提及小春花化名花晓,夺走菩提教寒热池水之事。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只是轻轻摇头:
“没有。”
柳依依闻言,眼睛却是微微一亮,当即道:
“那不妨,和我一同去云裳宗驻地。我那里,有一处寒热池,方圆百丈以上。”
百丈以上?
陈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心动。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迟疑道:
“可云裳宗那边,应该还有其他弟子要在其中修行吧?而且……”
他欲言又止。
云裳宗皆是女修……
他一个男子贸然前去,于礼不合,更可能惹来麻烦。
柳依依却笑了笑,显然早已考虑过:
“没关系。”
“我和小春花作为此次领队,可以单独使用那寒热池一段时间。”
“到时候,陈大哥便可以跟随我们一同,在池中修行。”
她没有给陈阳拒绝的机会,反而条理清晰地安排起来:
“等这风暴停了,陈大哥便随我们去云裳宗驻地吧。”
“这地狱道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呢……”
“最长的一次,持续了整整九十九年。”
“这期间时间还很长……”
“而寒热池越大,当中蕴藏的业力也越精纯,对洗涤肉身,纯化灵力好处越大。”
陈阳听她说到此处,却是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这寒热池……还有这个讲究?”
他原先以为,池子大小只关乎能容纳的修行人数。
却不知竟与业力精纯度相关。
柳依依见状,耐心解释道:
“越是大的池水,业力也更为精纯凝练。”
“这地狱道里,也只有东土大宗,才拥有百丈左右的寒热池。”
“而我云裳宗虽只占据一处,但池水方圆却足有一百三十丈。”
“其中的业力,极为精纯!”
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目光却始终留意着陈阳的反应。
陈阳听着,脸上虽未显露太多表情。
但眼中的神色却明显亮了亮。
那是对修行资源的本能渴望,是对提升实力的迫切需求。
柳依依将他这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
心中微定。
又仿佛不经意般补充道:
“虽然我和小春能单独使用寒热池的时间,每次只有三个时辰。”
“但因为业力精纯,效果几乎等同于在只有一半大小的池中修行三日。”
“更别提那些十来丈的小池,恐怕要修行整整一个月,才比得上这三个时辰。”
这番话,如同精准的箭矢,命中了陈阳心中最在意的靶心。
精纯业力,事半功倍。
对于如今急需提升实力,又无固定修行资源的他而言,诱惑太大了。
陈阳沉默了。
他靠着岩壁,目光低垂,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轻敲。
内心在权衡。
风险与收益,故人情谊与可能的麻烦……
岩缝内安静下来,只有结界外永恒的风暴呜咽,衬得这沉默格外漫长。
柳依依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目光落在陈阳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看着他眉宇间细微的纠结与思索。
终于。
陈阳抬起头,看向柳依依,缓缓点了下头:
“好吧。”
声音不大,却带着决定的重量。
柳依依脸上,瞬间绽开一抹真切的笑容。
那笑容如破云而出的月光,清丽温婉,驱散了之前所有的试探与隐晦。
她似乎怕陈阳反悔,当即道:
“那好,陈大哥。等外面风暴停了,我们就启程。”
陈阳也轻轻点头,心头那丝犹豫,在这笑容里消散了大半。
接下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柳依依主动说起这些年,与小春花在云裳宗的点点滴滴。
说起大师傅荷洛仙子的严厉与爱护,说起小师傅宋佳玉的温柔与照拂。
陈阳静静听着。
偶尔问上一两句。
目光不时瞥向昏睡的小春花,眼中带着复杂的感慨。
当话题无意间转到菩提教时。
柳依依秀眉微蹙,神色中浮现出清晰的担忧:
“陈大哥,菩提教在东土名声不佳,行事亦正亦邪,你身处其中……务必万事小心。”
陈阳知道她是真心关切,心中一暖,温声道:
“放心,我自有分寸。对菩提教,我也并无太多归属感,不过是权宜之计。”
柳依依见他神色坦然,言语清醒,这才稍稍安心,点了点头。
时间,在这昏暗而宁静的岩缝中缓缓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
陈阳敏锐地察觉到,结界外风暴的嘶嚎声,似乎减弱了些许。
那令人心悸的业力压迫感,也在缓缓消退。
风暴,快要停了。
陈阳心中微松,正想散开神识探查一下外界情况,也好决定何时动身。
他闭上眼,神识如同无形的触须,小心翼翼地穿透结界,向着戈壁滩延伸而去。
起初,一切如常。
肆虐的风沙正在平息,昏黄的天空渐渐露出原本的暗红色。
视野范围内,并无异常。
然而。
当他的神识向着更远处,风暴退去的方向探去时……
陈阳猛地睁开双眼,瞳孔骤缩!
“怎么了?”
柳依依立刻察觉到他神色的剧变,轻声问道。
陈阳脸色沉凝,没有立刻回答。
他再次凝聚心神,将神识向着那个方向全力探去。
没错……不是错觉!
约莫两百丈外,戈壁与尚未完全散尽的昏黄风沙交界处,正有一片黑压压的人影。
脚步缓慢,却目标明确地向着这片岩丘移动!
人数极多,粗略一数,不下三百人!
虽然风暴余威仍在,他们行进的速度不快。
但那股汇聚在一起的,毫不掩饰的肃杀与搜寻之意,却如同冰冷的潮水,隔着老远便能感知到。
是陆浩他们!
九华宗、千宝宗、御气宗的三宗追兵!
他们怎么会追到这里来?
陈阳心头剧震。
随机传送符的落点应该是完全随机的,他第二次传送的距离绝对不近。
这茫茫戈壁,他们是如何精准定位过来的?
“陈大哥?”
柳依依见他神色越来越冷峻,忍不住再次出声,语气里带上了紧张: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莫非……是小春花之前冒犯了陈大哥,惹来了什么麻烦?”
她心思剔透。
立刻将陈阳的反常与……小春花可能做出的行径联系起来。
陈阳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隐瞒无益。
他转向柳依依,简略而清晰地将自己被小春花,也就是花晓,如何算计……
成为替罪羊,遭三宗联手追杀的事情说了一遍。
柳依依听完,俏脸瞬间涨红。
不是害羞,而是气的。
她猛地扭头瞪向昏睡的小春花。
胸口起伏,声音里满是懊恼与怒意:
“这个小春!怎么……怎么给陈大哥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啊!”
她气得手都在抖,恨不得立刻把地上那丫头摇醒好好教训一顿。
陈阳见状,反而安抚道:
“只是误会而已,她当时并未认出我,你也别过多责怪了。”
他眉头紧锁,更多的是疑惑:
“我现在不解的是,那陆浩等人,究竟是如何找过来的?这距离……不应该啊。”
柳依依强行压下心中的火气,闻言也冷静下来,蹙眉思索。
片刻后。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陈阳:
“那三宗里面……有千宝宗?”
“有。”
陈阳点头:
“领队的女子叫唐珠瑶,当时还用了一个能禁锢道基的金环法宝对付我。”
“那就对了。”
柳依依恍然,语气笃定:
“定是千宝宗的追查手段。”
她说着,神色严肃起来,对陈阳道:
“陈大哥,你将外衫解开,我为你查看一下。”
陈阳闻言一愣。
解衣?
但他看到柳依依眼中纯粹的焦急与认真,没有任何旖旎之色,便知她并非玩笑。
他心中对柳依依有着绝对的信任,当下也不多问。
点了点头,背过身去。
干脆利落地解开了上身外衫,露出精悍的脊背。
岩缝内光线昏暗,柳依依却看得极为仔细。
她的目光运转灵识,一寸寸扫过陈阳的后背,肩胛,腰际。
忽然。
她的视线在陈阳后背中心位置停住了。
“在这里。”
她轻声道。
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起一点微弱的,乳白色的灵光。
轻轻点向那里。
陈阳只觉得后背脊柱中段微微一凉,并无痛感。
他下意识想用神识探查,却听柳依依道:
“陈大哥,你自己看看。”
陈阳心念一动,神识内视己身,聚焦于后背那处。
只见在皮肤之下,肌肉纹理之间。
竟不知何时,印着一个极其细微,近乎透明的符文。
那符文结构繁复,中心是一个大气的“宝”字。
正散发着极其微弱,若非特意探查绝难察觉的奇异波动。
“这是什么?”
陈阳一惊。
他竟对此毫无所觉!
柳依依收回手指,解释道:
“这是千宝宗的……千宝纹!”
“千宝宗炼制售卖的法宝众多,为防止被窃或追踪失物,他们会在一些重要法宝上暗藏这种印记。”
“凡是接触过该法宝的人,便会无形中被印上此纹,便于他们日后追查寻回。”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凝重:
“这东西炼制手法特殊,蕴含一丝极隐晦的因果牵引之力……”
“被印上的人自身极难察觉!”
“除非事先知晓,或以特殊手法探查。”
说着。
柳依依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色的锦帕。
那锦帕看似普通,边缘却绣着淡银色的云纹。
她将锦帕轻轻按在陈阳后背那“宝”字印记的位置。
指尖灵光流转。
沿着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拂过。
陈阳只觉后背那处微微一热,随即那点微弱的异物感便彻底消失。
神识再探。
那“宝”字符文已无影无踪。
“好了。”
柳依依收回锦帕。
那素白帕子上,隐约多了一道极淡的金色痕迹。
随即隐没。
陈阳心中稍安,但这并未解除眼下最大的危机……
三宗的人,已经逼近到两百丈外了!
他们显然是循着这印记的牵引,一路追索至此。
如今印记虽除,可人已到了眼皮子底下!
“我们得立刻离开,此地不宜久留!”
陈阳迅速套回外衫,语气急促。
柳依依也知形势危急,重重点头。
她不再多言。
素手一抬。
身上那件原本在风暴中,变得破烂不堪的粉色云裳宗法衣,竟随着灵光流转……
迅速弥合修复!
转眼间便焕然一新!
云纹清晰,粉光流转。
不见丝毫破损。
陈阳瞥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云裳宗的法衣竟有如此迅速的修复之能?
那为何方才柳依依一直穿着那身破烂衣衫?
不过此刻显然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
只见柳依依衣袖一挥。
一道柔和的粉色灵光卷出,将地上仍在昏睡的小春花轻轻托起。
灵光收敛。
小春花的身影竟瞬间缩小,没入了柳依依那宽大的袖口之中。
同时。
柳依依另一只手凌空一抓,将小春花身上那件能隔绝神识的奇异黑袍摄到手中。
“这黑袍,名为云隐玄袍,可以随意变化外形颜色,隐匿气息,是大师傅亲手缝制了交给我的,就这么一件。”
柳依依快速说道,语气里带着对某人的不满:
“我原本让给小春穿,是想让她行事方便些,没想到她却穿着它胡作非为,还给陈大哥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她显然还在气头上。
说着。
柳依依便将手中的黑袍抖开,就要披到陈阳身上:
“陈大哥,你快穿上这个!它能帮你遮掩形貌,隐匿气息,或许能混过去!”
陈阳却后退半步,伸手轻轻挡开了黑袍。
柳依依一愣:
“陈大哥?”
陈阳看着她焦急的眼神,摇了摇头,声音沉稳:
“这东西,哪能披在我身上?你拿去穿。”
……
“可是陈大哥,你万一被那些大宗的人认出……”
柳依依急了。
陈阳却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却更有一份豁达:
“方才在追杀中,见到我面容的人多得去了。”
“不止那三大宗,还有其他被波及的宗门弟子。”
“这么多人,难道我还能全部杀光灭口不成?”
他语气坦然,目光清明:
“大不了,将来在东土行走时,再小心一些,用其他法子改头换面便是。”
说着。
他上前一步。
不容分说地从柳依依手中拿过那件云隐玄袍。
抖开后,轻轻披在了柳依依肩上。
黑袍触及她粉色云裳的瞬间。
当即勾勒出她的窈窕身姿,质地随之变得轻薄如纱,仿若一件普通的披风。
陈阳低头,认真地为她在颈前系好系带。
他的手指修长,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
“我如今在这地狱道中,便是菩提教的陈阳了。”
他系好带子,抬起头。
对柳依依露出一个有些促狭,却又温暖的笑容:
“至于现在,依依你……”
他退后半步,上下打量了一下披着黑色披风,更添几分柔婉的柳依依,笑道:
“就老老实实披着这袍子,当一回花晓吧。”
柳依依怔怔地看着陈阳。
之前心头的那些幽怨,那些气恼,忽然间就散了大半。
一股温热清润,酸涩又甜蜜的暖流,悄然涌过心田。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
重重点头,脸上也露出一个轻轻浅浅,却坚定的笑容:
“好。”
岩缝外。
风暴已近尾声。
昏黄的风沙正在沉降,露出戈壁滩残酷而真实的面貌。
远方,黑压压的人影,已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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