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半个身子陷在突然塌陷的坑洞边缘,腐烂腥甜的恶臭几乎令人窒息!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和恐怖的吸力,腰侧那布满粘液倒刺的惨白触手已如闪电般卷到!
生死一线!
“吼——!”
陈胜喉咙里迸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眼中血丝迸现!生死关头,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手臂上的魇鳞瞬间蔓延覆盖了小半个身躯,在昏暗光线下泛起金属般的冷硬光泽!他左手死死抓住缠绕在臂上的翠绿光蔓(来自阿洛护符的延伸力量),右手猛地松开木枪,五指成爪,不闪不避,反而狠狠抓向卷来的触手!
“嗤啦——!”
覆盖着魇鳞的手爪与粘滑坚韧的触手正面碰撞!倒刺刮擦着鳞片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粘液与鳞片接触处竟冒出丝丝白烟,带着强烈的腐蚀性!但魇鳞的防御超乎想象,并未被立刻穿透。陈胜五指如同铁钩,深深抠进触手表皮,剧痛让那地底怪物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嘶,卷缠的势头为之一缓!
就是这一缓的功夫!陈胜腰腹发力,借着左手光蔓的拉拽和右手抓握触手提供的额外支点,整个身体如同弓弦般向上猛弹!同时,他灌注全身力气的一脚狠狠踹在坑洞边缘尚未完全塌陷的硬土上!
“砰!”
尘土飞扬!陈胜如同出膛的炮弹,硬生生从塌陷边缘和触手的纠缠中挣脱出来,向后翻滚,重重落在离坑洞数尺外的地上,浑身沾满腥臭的粘液和泥土,左臂和腰侧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魇鳞覆盖处留下了明显的刮痕和腐蚀痕迹,但好在没有重伤。
“嘶——!!!” 地底传来的嘶吼更加愤怒,那惨白的触手狂乱地挥舞着,拍打着坑洞边缘,更多的土石簌簌落下,仿佛整个地面都要被掀开!但不知是限于洞穴结构,还是这怪物本体无法完全离开地底,它并未完全冲出,只是将洞口搅得一片狼藉,恐怖的气息弥漫开来。
“陈胜!” 巫凡连滚爬爬地冲过来,扶住喘息不止的陈胜,眼泪夺眶而出。阿洛也扑了过来,小脸惨白,紧紧抓住陈胜另一只胳膊,胸前的护符光芒已经黯淡下去,显然刚才那一下消耗巨大。
“我没事……快走!离开这里!” 陈胜强忍疼痛和眩晕,挣扎着站起。他看了一眼那仍在疯狂舞动触手的坑洞,又警惕地扫视四周。刚才的动静太大了,很可能已经惊动了什么。
来不及找回那杆插入地面的木枪了。陈胜当机立断,一手拉着一个,朝着与坑洞、也与之前佣兵所在方向都不同的东南方向踉跄奔去。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找到新的隐蔽点处理伤势。
他们不敢停歇,直到天色完全暗下,再也听不到身后任何异响,才在一处狭窄的石缝中瘫坐下来。陈胜再也支撑不住,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剧烈地喘息。左臂和腰侧的伤口传来阵阵灼痛和麻痹感,那怪物的粘液果然有剧毒!
巫凡立刻拿出精灵给的急救药剂,颤抖着手为陈胜清洗伤口。粘液腐蚀性极强,普通清水冲洗时冒出更多白沫,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发黑。她将精灵特制的解毒药膏仔细涂抹上去,药膏接触伤口,发出轻微的“滋滋”声,陈胜闷哼一声,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毒性很烈……精灵的药膏能中和一部分,但可能有余毒侵入。” 巫凡声音发颤,眼中满是担忧。她撕下干净的布条,小心包扎。
阿洛守在旁边,小手紧紧握着再次变得冰凉的护符,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胜哥……都怪我……护符的力量用完了……”
陈胜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是你救了我。没有护符的力量把我拉住那一瞬,我已经被拖下去了。护符能量耗尽是小事,人没事就好。” 他心中却是一沉,失去了一张保命的底牌,前路更加艰难。
他闭目凝神,引导灵力在体内循环,配合药力驱毒。灵力所过之处,灼痛稍减,但那股阴寒麻痹的毒性异常顽固,如同附骨之疽,盘踞在伤口附近,缓慢侵蚀。短时间内,他的左臂恐怕难以全力施为。
夜深了,石缝外寒风呼啸。三人都没有睡意。经历了白天的连番变故——遭遇佣兵、地底怪物袭击、陈胜受伤、护符耗尽——一种沉重的压抑感笼罩在心头。追兵未至,荒原本身的危险就已几乎将他们吞噬。
“陈胜,”巫凡靠在石壁上,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们……真的能走到千幻沼泽吗?就算到了,那里……真的能摆脱他们吗?”
陈胜睁开眼,黑暗中,他的眸光却依旧锐利如星:“我不知道。但留在原地,或者回头,只有死路一条。向前走,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他看了一眼蜷缩在巫凡怀里、已经累极睡去的阿洛,“为了阿洛,也为了对小金的承诺,我们没有退路。”
他取出林歌长老给的地图,借着石缝外极其微弱的星光,再次仔细研究。他们现在的位置,应该在地图上标注的“巨岩区”和“泣风谷”延伸带的交界处,距离千幻沼泽还有相当遥远的路程,中间需要穿过标记为“鬼哭丘陵”和“迷踪裂谷”的危险区域。
“明天开始,我们需要更加小心。我的左手暂时不便,遇到战斗会受影响。阿洛的护符也耗尽了能量。” 陈胜低声道,“我们要调整行进策略,尽量昼伏夜出,避开一切可能发生冲突的路线,以隐匿和速度为优先。”
巫凡默默点头,将所剩不多的食物和水重新分配,计算着消耗。
后半夜,陈胜强打精神守夜,让巫凡休息。他靠在石缝口,一边运功驱毒,一边警惕着外界的动静。左臂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毒性被压制但未根除,像是一根刺扎在心里。
寂静中,荒原深处似乎又传来了若有若无的、仿佛无数人低声哭泣的呜咽风声——那是“泣风谷”方向常年不散的阴风。风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更加细微、难以辨别的声响,像是沙砾摩擦,又像是……某种有节奏的、缓慢靠近的震动?
陈胜屏息凝神,侧耳倾听。震动感极其微弱,若非他此刻感官高度集中,几乎无法察觉。不是大型生物奔跑的震动,更像是……许多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从极远处传来,并且正在逐渐朝这个方向靠近!
军队!是黑狼营和监天司的人?!他们这么快就搜到这边了?还是被白天的战斗动静吸引过来的?
陈胜的心脏猛地一跳。他轻轻摇醒巫凡,捂住她的嘴,做了个噤声和倾听的手势。巫凡瞬间清醒,眼中闪过惊惧。
震动声越来越清晰,甚至能隐约听到金属甲片碰撞的轻微铿锵,以及压抑的传令声。对方显然训练有素,即使在夜间荒原行军,也保持着相当的纪律和安静,但这瞒不过陈胜超常的感知。
他们所在的石缝虽然隐蔽,但绝非万无一失。一旦对方有擅长追踪或感知的修士展开细致搜索,很难保证不被发现。
怎么办?立刻离开?陈胜重伤未愈,阿洛体力不支,夜间在不明地形贸然行动风险极高。留在原地赌对方不会发现?这无异于将命运交给运气。
陈胜的目光落在石缝深处。这条石缝是山体自然开裂形成,入口狭窄,内部似乎还有曲折,不知通向多深。
“进去!往深处走!” 陈胜压低声音,做出决断。与其在外面被动等待,不如冒险深入石缝,或许能找到更安全的藏身之处,甚至其他出口。
三人立刻收拾行囊,摸索着向石缝深处走去。入口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空气潮湿阴冷,带着浓重的土腥味。脚下凹凸不平,时而需要攀爬。阿洛紧紧抓着巫凡的手,陈胜则在最前探路,用尚能活动的右手摸索岩壁。
越往里走,空间时而狭窄逼仄,时而豁然开朗,出现一些不大的天然石窟。身后的入口早已被黑暗吞没,外界的声音也渐渐听不到了,只剩下他们压抑的呼吸和脚步声在空洞的石壁间回响。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似乎出现了微弱的光源?不是自然光,而是一种淡淡的、幽蓝色的、仿佛苔藓或某种矿物发出的冷光。
借着这微弱的光线,他们发现来到了一个较为宽敞的洞窟。洞窟一侧的岩壁上,布满了这种发光的幽蓝苔藓,将洞内映照得朦朦胧胧。洞顶有钟乳石垂下,地上也有石笋林立。空气流通,并无憋闷之感,似乎另有通风口。
更重要的是,在这里,已经完全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了。
“暂时安全了。” 陈胜松了口气,背靠着一根石笋坐下,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左臂的伤痛和体内的余毒让他状态很差。
巫凡和阿洛也瘫坐在地,惊魂稍定。
“这里……好像有人来过?” 阿洛忽然指着洞窟另一侧的地面小声说。
陈胜和巫凡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那片幽蓝苔藓光芒的映照下,靠近岩壁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东西——几个早已锈蚀不堪、几乎与泥土融为一体的金属片(似乎是某种护甲或武器的残骸),一两块风化严重的碎骨,以及……半截插在石缝里的、非金非木、颜色暗沉、却依旧保持着基本形状的……箭杆?或者说是标枪的尾部?
陈胜强撑着起身,走过去查看。他小心地拔出了那半截“箭杆”,触手冰凉沉重,材质特异,上面似乎还刻着一些早已模糊不清的纹路,不像是大月皇朝的风格,也不像百族常见制式。
“是古物。” 陈胜判断,“很可能是很久以前,某场发生在荒原上的古老战争的遗留。这个洞穴,或许曾被用作临时避难所或据点。”
他环顾四周,洞窟看起来没有其他明显的出口,但空气流通说明肯定有缝隙通往外界。
“我们在这里休整一下,等天亮,我再探探有没有其他路。外面那些军队不可能一直停留,等他们过去,我们再想办法出去。” 陈胜说道。眼下,这意外发现的古老洞穴,成了他们绝境中暂时的避难所。
巫凡点头,开始整理所剩无几的物资。阿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发光的苔藓和那些古老的遗物。
陈胜则握着那半截奇异的箭杆,感受着其冰冷的触感和残留的、极其微弱的、不同于现今任何一种能量的波动,心中若有所思。这片荒原埋葬了太多秘密,从翡翠梦境的消亡,到葬骨渊的古战场,再到这些不知年代的战争遗痕……他们寻找的“界隙”,是否也隐藏在这些层层叠叠的历史尘埃之下?
或许,这次被迫的深入,并非全是坏事。危机中,往往也孕育着意想不到的转机。
他靠在冰凉的岩壁上,一边运功疗伤,一边警惕着洞穴深处可能存在的未知。幽蓝的苔藓光芒在眼中跳跃,仿佛无数沉默的眼睛,注视着这三个闯入时空夹缝的不速之客。新的谜团,正在这地底洞穴中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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