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及喉!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我能清晰地看到佐藤健眼中疯狂的血丝,感受到刀刃破开空气带来的冰冷刺痛感,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混合了日式出汁清香与此刻暴戾汗味的怪异气息。
台下是无数张惊骇欲绝的面孔,苏琪的尖叫刺破空气,陈默正不顾一切地向我扑来,沈墨言等人也是面色剧变,但距离都稍远。
换作半年前的我,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致命袭击,恐怕除了闭目待死,做不出任何有效反应。
但现在的我,是每日于素心庵站桩调息、劈柴控火、以“缠丝劲”揉面、用“听劲”感知食材的林薇!是经历了内心淬炼、与陈默生死相隔后又重逢、守护着自己一方天地的林薇!
恐惧如冰水泼面,但更深处,一股源自修行的、沉静而坚韧的力量,在生死关头轰然勃发!
我没有试图后退——距离太近,后退不及。也没有徒手去格挡那锋利的特制厨刀——那是找死。
就在刀尖即将触及我皮肤的电光石火之间,我的身体仿佛有了自己的记忆。腰腹核心猛地一沉,脚下不丁不八,自然而然站出了一个稳固的桩步,上半身却如同风摆荷叶,以一个极其细微、迅捷而又充满韧性的弧度,向左后方微微一让。
这不是大幅度的躲闪,而是将素心庵师太教导的“卸力”与“身法”融入本能的微操!幅度虽小,却妙到毫巅,恰好让那夺命的刀锋,以毫厘之差,擦着我的脖颈皮肤掠过!冰冷的刀气激得我汗毛倒竖,但刃口却未能伤我分毫!
佐藤健显然没料到我竟能避开这志在必得的一击,全力刺出的刀势顿时用老,身体因惯性微微前冲。
而我,在侧身避让的同时,右手早已如同演练过千百遍般探出!不是去抓他的手腕,而是五指并拢,以掌代刀,将平日里处理食材时那种“精准发力于一点”的“意工”,结合“缠丝劲”中穿透绵柔的力道,闪电般戳向了他握刀手臂的肘关节外侧麻筋!
“噗!”
一声闷响。我的指尖仿佛不是打在骨肉上,而是戳中了一个充满弹性的橡皮球,但蕴含的穿透劲力却透体而入!
“呃啊!”佐藤健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哼,整条右臂瞬间酸麻剧痛,如同过电,五指不由自主地松开。
“当啷!”那把特制厨刀脱手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一切发生在不到两秒钟内!快得大部分人根本没看清细节,只看到佐藤健暴起刺击,然后寒光一闪,林薇似乎晃了一下,接着歹徒的刀就掉了,还捂着胳膊惨叫后退。
“八嘎!”佐藤健又惊又怒,左拳下意识地抡起,一记势大力沉的摆拳砸向我的太阳穴!标准的军用格斗术,狠辣迅捷!
但此刻,我已彻底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心反而沉静如水。看着那袭来的拳头,我甚至能“感觉”到它带起的风压轨迹。
我不退反进,脚下步法轻灵一滑,瞬间切入了他中门空挡,距离近得他挥出的拳头变成了从我脑后掠过,毫无威胁。同时,我的左手如穿花蝴蝶般向上轻轻一托,用的正是“手掰萝卜”时那种顺着纹理、以巧破拙的劲道,托住了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右臂肘部,向上一送!
这一托一送,看似轻柔,却将他右臂残存的酸麻和我切入的力道合二为一。佐藤健本就因右臂受创而重心不稳,此刻更是被我借力打力,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一个趔趄,空门大开!
机会!
我没有任何犹豫,脑海中闪过静心师太演示“清水芙蓉”时那举重若轻、却又蕴含磅礴“内劲”的一指。我将全身的力气,凝聚于右肩,但发力时却不是硬撞,而是腰马合一,将站桩时那种“力从地起”的感觉贯注其中,肩膀带着一股短促、隐蔽而极具穿透性的“寸劲”,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佐藤健毫无防护的胸口膻中穴附近!
“咚!”
一声让人牙酸的闷响。佐藤健如遭重锤,双眼猛地凸出,脸上瞬间失去血色,闷哼都发不出来,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砰”地一声重重砸在演示台边缘,又翻滚落地,蜷缩着身体,痛苦地抽搐,再也爬不起来。
现场,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个平日里温婉秀气、在灶台前专注烹饪的林老板,竟然在瞬息之间,以如此干脆利落、近乎玄妙的方式,将一个训练有素、穷凶极恶的歹徒击倒在地,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直到这时,陈默才冲到我身边,一把将我紧紧搂住,他的手臂用力得有些发抖,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后怕和震颤:“你……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他飞快地检查我的脖颈,确认只有一道浅浅的红痕,并无伤口,才长长地、颤抖着吐出一口气。
“我没事。”我靠在他怀里,这才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双腿也有些发软,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恍惚和一种奇异的力量感——原来,那些日复一日的“修行”,真的有用。
“我的老天爷……”海老大第一个回过神来,使劲揉了揉眼睛,“林丫头……你……你刚才那是……功夫?”
雷震岳也张大了嘴,看看地上死狗一样的佐藤健,又看看我,半天憋出一句:“靠!比老子的‘烈火掌’还猛!”
沈墨言快步上前,先是关切地看了我一眼,确认无碍,然后看向地上动弹不得的佐藤健,以及那边面如土色、彻底瘫软的小林清次和山田优子,冷冷道:“蓄意杀人,证据确凿,还是在直播镜头之下!这一次,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警笛声由远及近,早已待命的警方人员迅速入场,干净利落地给失去反抗能力的佐藤健戴上手铐,也将彻底崩溃的小林清次和瑟瑟发抖的山田优子控制起来。现场媒体疯狂记录着这戏剧性逆转的一幕。
一场沸沸扬扬、险象环生的“美食文化交流”,最终以日方交流团负责人及成员涉嫌蓄意破坏、栽赃陷害乃至当众行凶杀人被警方带走而彻底落下帷幕。所有的阴谋、挑衅、恶意,在阳光和法律面前,无所遁形。
风波暂息,人群在震撼与议论中缓缓散去。江河汇广场上,杯盘渐冷,但那股属于省城美食江湖的团结之气与凛然风骨,却久久不散。
事后,在沈墨言的协调和那位国学泰斗的帮助下,关于“鹤之味”交流团及其背后“青岚会”的关联、此行的真实目的、以及他们在文化节期间的种种不法行径,包括意图破坏、栽赃、收集信息用于不当宣传、乃至最后的行凶,通过正规渠道和权威媒体,向国内外进行了清晰、有力的说明与披露。铁证如山,对方背后的势力纵然想狡辩抵赖,也在国际舆论上陷入了极大的被动。
省城美食界,不仅成功扞卫了自身的技艺与尊严,更一举扭转了此前在舆论上的不利局面,赢得了广泛的尊重与赞誉。八派九家经此一役,关系无形中紧密了许多,虽然日常竞争依旧,但那份同仇敌忾、共御外侮的情谊,已悄然埋下。
数日后,“老林菜馆”后院。
葡萄藤下,茶香袅袅。我、陈默、苏琪、阿强围坐。苏琪还在眉飞色舞地模仿我当时“大战鬼子”的动作,虽然夸张走形,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薇薇!你那时候太帅了!刷刷两下,那鬼子就趴了!你什么时候偷偷练了这么厉害的武功?是不是师太教你的杀手锏?”苏琪抓着我的胳膊摇晃。
我笑了笑,看向陈默。陈默替我斟了杯茶,眼中含着温柔的笑意与深深的骄傲:“不是杀手锏,是水到渠成。”
阿强默默地点了点头,难得地主动开口:“是‘功夫’。”在他简单的话语体系里,“功夫”二字,已然包含了对心性、技艺、身体掌控达到一定境界的认可。
“对了,”苏琪忽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听说,那个佐藤健在医院检查,除了外伤,医生说他的手臂经络和胸口气息好像受了点很奇怪的‘内伤’,一时半会儿好不利索,以后能不能再拿刀都难说。还有那个小林清次,好像血压飙升,中风了,半身不遂,话都说不利索了。真是报应!”
陈默闻言,神色平静,只淡淡说了一句:“多行不义。”
我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觉一阵唏嘘。若非他们心怀歹念,步步紧逼,又何至于此?
“经此一事,”陈默握住我的手,目光望向远处城市的天际线,“省城的这片江湖,应该能清净不少。但外面的风,永远不会停歇。”
“嗯。”我靠在他肩上,感受着此刻的宁静与踏实,“只要灶火不熄,炊烟不断,我们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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