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完成的瞬间，玄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条光的河流。
没有身体，没有重量，只有意识在无尽的能量洪流中沉浮。周围是疯狂闪烁的数据流——文明的兴衰，个体的生灭，星球的诞生与死亡，全部被压缩成冰冷的数字和图表，如同瀑布般冲刷而过。
他“看”到了忍界的历史：从大筒木辉夜降临，到神树的生长，到查克拉的散布，到忍宗的建立，到战国时代的杀戮，到忍村的形成，到一次又一次的战争……所有这些，在天网的评估体系中，都只是“实验样本9876号星球”的演化记录。
评分在实时跳动：37……36.5……36……
还在下降。
因为随着天网的深入扫描，更多的“污染”被发现：人体实验、尾兽兵器、血继限界的滥用、无数忍者和平民在战争中无意义的死亡……
每一桩罪孽，都在拉低分数。
“玄大人……”
紫苑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玄的意识转向声音的来源，看到了——一个由银白色光点构成的模糊人形，那是紫苑在数据流中的投影。
还有另一个，由灰色线条勾勒的人影——卡卡西。
“我们被分开了？”卡卡西的声音带着警惕。
“不，我们还在同一根丝线内。”玄努力集中精神，用意识“说话”，“但天网在解析我们的思维结构，试图把我们分类。紫苑，你能感应到羽村后裔的位置吗？”
紫苑的投影额头上，金色的眼睛轮廓微微发光：“在……上游。这条丝线的源头，连接着月球的‘核心数据库’。但路上有……防火墙。很多层。”
“那就一层层突破。”玄的意识开始向前移动，但立刻感到阻力——无形的屏障在排斥他，像是在说“污染等级过高，禁止访问”。
“用这个。”紫苑的投影伸出手，银白色的光点汇成一把“钥匙”的形状——那是羽村印记的一部分，“玄大人，卡卡西前辈，抓住我。我的印记有基础权限，可以带你们通过前几层。”
三个意识体连接在一起，如同逆流而上的鱼群，在数据洪流中艰难前进。
第一层防火墙：身份验证。
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金色门扉，门上浮现出大筒木文字：「访问者，证明你的纯净。」
紫苑额头的光芒照在门上，门缓缓打开。
第二层防火墙：意图审查。
无数的光之触须从四面八方伸来，刺入三个意识体——不是攻击，而是读取他们最深层的动机。
玄看到了自己的记忆碎片：木叶的街道，火影办公室的灯光，止水最后的笑容，紫苑第一次叫“玄大人”时的样子……
“守护……”一个冷漠的声音在数据流中回荡，“基于情感纽带的守护欲，归类为：低效但稳定的社会维持机制。权重：+0.3。”
分数跳动了一下：36.8。
第三层防火墙：价值评估。
他们进入了一个纯白色的空间，空间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天平。天平一端放着光芒万丈的金色晶体（代表大筒木的“纯净”），另一端……空空如也。
「展示你的价值。」天平上方浮现出文字。
卡卡西的投影向前一步。他没有说话，只是“回忆”——
不是强大的忍术，不是辉煌的战绩。
而是第七班第一次集合时，鸣人的傻笑，佐助的冷漠，小樱的紧张。
是在慰灵碑前，对带土的思念。
是在失去琳的那个雨天。
是在无数次任务中，同伴伸出的手。
是在绝望时刻，依然选择相信的瞬间。
天平的托盘上，开始出现一些微弱的光芒——不是金色，而是五颜六色、杂乱但温暖的微光。那些光点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不规则的结晶。
天平的指针，微微向人类这边……偏移了0.1度。
「情感记忆的深度与复杂度，超出标准模型预测。」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能量转化效率低下，判定为：低性价比资产。」
第四层防火墙：终极质询。
白色空间突然崩塌，三人坠入黑暗。黑暗中，只有一个问题，用所有已知语言同时在他们意识中轰鸣：
「为什么应该保留你们？」
这一次，玄没有让紫苑或卡卡西回答。
他自己的意识投影，向前踏出一步。
“因为，”玄的意识震动，“你们也在害怕。”
黑暗震颤。
“你说什么？”那个冷漠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我看到了。”玄的意识中，浮现出之前从紫苑那里共享来的、那些隐藏的画面，“大筒木一族，也在被评估。你们清理其他文明，不过是为了在更高级的存在面前，证明自己还有价值。你们恐惧自己不够‘纯净’，不够‘标准’，恐惧被……‘修剪’。”
沉默。
长久的沉默。
然后，黑暗缓缓褪去。
他们站在了一个……图书馆里。
无边无际的书架延伸到视野尽头，书架上不是书，而是一个个悬浮的光球，每个光球内部都封存着一个文明的完整记录。有些光球明亮，有些暗淡，有些……已经破碎。
而图书馆的中央，坐着一个“人”。
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穿着纯白色的长袍，银色长发披散，面容俊美得不似人类。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纯白色的，没有瞳孔，但内部有细小的金色光点在缓缓旋转。
大筒木羽村的后裔。
或者说，羽村留下的……人工智能。
“我不是‘他’。”白衣人开口，声音直接在意识中响起，平静但带着千年孤寂的回音，“我是‘记录者’，羽村大人创造的管理系统，负责维护这个观测站，执行预设的评估协议。”
“那真正的羽村后裔呢？”紫苑问。
“死了。”记录者的声音没有波澜，“或者融入了系统。时间太久了，久到连我都分不清，哪些是他们的意识残留，哪些是我自己产生的拟似人格。”
他抬起手，指向一个方向。那里，七个光球呈环形悬浮，每个光球内部都有一个沉睡的人形——他们的容貌和记录者有七分相似，但身体呈半透明状，与周围的数据流交织在一起。
“他们选择了‘数据化’，以延长存在时间，等待……某个时刻。”记录者说，“等待母亲辉夜的封印被彻底解除，等待兄长羽衣的传人出现，等待……这个星球的文明进化到可以对话的程度。”
他的白色眼睛看向三人：“但你们没有达到标准。”
“谁定的标准？”卡卡西问。
“羽衣大人。”记录者说，“六道仙人，我的创造者的兄长。他离开前，给这个观测站留下了最终的评估框架：文明必须在三千年内，完成从查克拉启蒙到‘统一意识’的进化，消除内部纷争，实现个体与整体的和谐。否则，视为失败实验，启动净化程序。”
玄快速计算：辉夜被封印大约一千年，而大筒木的标准是三千年。
“还有时间。”玄说，“两千年。”
“不。”记录者摇头，“时间是从查克拉散布开始计算。而这个星球的查克拉散布，始于……大筒木辉夜降临。距今，已两千九百八十七年。”
只剩十三年。
“而且你们的方向错了。”记录者调出一组数据，“羽衣大人期望的进化方向，是‘精神统一’，是个体意识的升华与融合。而你们……选择了‘力量分化’。”
画面显示：千手和宇智波的纷争，五大国的对抗，血继限界的垄断，尾兽的争夺……
“你们把查克拉当成武器，当成特权，当成区分‘我们’和‘他们’的工具。”记录者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情绪——那是失望，“这样的文明，在宇宙中太常见了。常见到……不值得特别保留。”
“但我们正在改变。”紫苑说，“五大国已经联盟，我们正在共同对抗天网——”
“应激反应。”记录者打断，“外部压力下的临时合作，一旦压力消失，又会回到原来的模式。我看过太多这样的案例。”
玄沉默了。
因为他知道，记录者说得对。
如果没有大筒木的威胁，五大国能保持和平多久？一年？五年？十年？
人类的历史已经证明，和平总是短暂的。
“所以你们就要抹杀我们？”卡卡西的声音里压抑着愤怒，“因为我们会犯错，因为我们会争斗，因为我们……不完美？”
“宇宙的资源是有限的。”记录者平静地说，“大筒木一族管理着数以百万计的文明，必须定期‘修剪花园’，移除没有潜力的、可能污染其他样本的、或者……过于危险的存在。”
他看向玄：“而你们，属于第三类。”
画面变化：冥渊岛的爆炸，地脉震荡炸弹引发的海啸，忍者们在战争中展现出的毁灭力量……
“个体战力突出，但缺乏集体约束。情感驱动，容易走向极端。最危险的是……”记录者指着紫苑，“你们已经开始接触和改造大筒木的遗产。如果让你们继续发展，可能会成为……下一个‘辉夜’。”
“所以我们只是想要自保！”紫苑吼道。
“自保的欲望，会演变成扩张。扩张，会引发冲突。冲突，会污染更多区域。”记录者的逻辑冰冷而严密，“从风险评估的角度，清除你们，是最优解。”
玄的大脑在疯狂运转。
辩论没有用。情感诉求没有用。展示力量更是适得其反。
需要……换个角度。
“如果我们能证明，”玄缓缓说，“我们的‘不完美’，我们的‘情感’，我们的……‘混乱’，本身就是一种价值呢？”
记录者看着他。
“你看过这么多文明记录。”玄的意识指向周围无尽的光球，“那些‘完美’的文明，那些统一意识的集体，它们后来怎么样了？”
沉默。
记录者没有回答，但玄从他的反应中，“感觉”到了什么。
“它们停滞了，对吗？”玄继续，“没有冲突，就没有变革。没有个体差异，就没有创新。没有情感波动，就没有……艺术，没有音乐，没有那些无法用数据衡量的东西。”
他调出自己脑海中的记忆——不是战略分析，不是推演数据，而是……
木叶祭典上的烟花。
孩子们在训练场上的笑声。
自来也写小说的专注。
纲手治疗病人时的温柔。
甚至包括……战场上，敌人之间最后的相互理解。
“这些，”玄说，“在你们的评估体系里，权重是多少？”
记录者沉默了很久。
“权重为……零。”他说，“但存在一个隐藏变量：‘异常值评估’。某些无法量化的特质，如果足够突出，可以触发人工复查程序。”
“那就触发它。”玄直视记录者的白色眼睛，“让我们和真正的……能够做出判断的存在对话。而不是和一个只会执行程序的管理系统。”
空气凝固。
数据流停止流动。
整个图书馆，陷入了绝对的静止。
然后，记录者……笑了。
那是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嘴角上扬，但确实是一个笑容。
“你通过了。”他说。
“什么？”
“这不是真正的审判程序。”记录者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这是我设置的最后一道测试：寻找敢于质疑系统、敢于要求与‘更高级存在’对话的个体。过去九千七百次评估中，只有十一个文明通过了这一关。”
周围的空间开始崩塌。
图书馆、书架、光球，全部化为金色的光粒。
“你们现在要去的地方，”记录者的声音越来越远，“是羽村大人留下的……‘最终审议庭’。那里有三名真正的审判者，他们是羽村后裔中最后保有独立意识的存在。他们会对你们进行……最后的评估。”
光粒重组，形成了一个纯金色的圆形大厅。
大厅中央，有三个悬浮的王座。
王座上，坐着三个“人”。
左边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男孩，银发金眼，穿着古朴的狩衣，面无表情。
中间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性，容貌绝美但眼神空洞，双手捧着一个发光的球体。
右边的，是一个垂暮的老者，闭着眼睛，仿佛在沉睡。
“吾等乃‘月之三贤者’。”男孩开口，声音稚嫩但威严，“代表羽村大人的意志，执行最终的文明裁决。”
女性缓缓抬起手，她手中的光球飞向空中，展开成一片星空图景——那是整个太阳系，以及……更远处的、无数闪烁的光点。
“大筒木一族的‘母星’正在苏醒。”女性说，“他们感应到了这个星球查克拉的异常波动。最多一百年，远征军就会抵达。届时，如果这个星球仍处于‘低效混乱状态’，将被判定为‘高风险污染源’，执行……星球级净化。”
玄的心脏一紧。
星球级净化——不是筛选个体，而是把整个星球炸成碎片。
“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老者终于睁开眼睛，那双眼睛是纯粹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第一，接受我们的改造，在三百年内进化到‘统一意识’阶段，获得加入大筒木附属文明的资格，在大远征军抵达时，有筹码谈判。”
“第二呢？”卡卡西问。
“第二，”男孩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我们现在就启动净化程序，清理掉大部分‘不合格个体’，只保留最纯净的种子，伪装成‘自然进化失败星球’。这样，大远征军抵达时，可能会忽略这里。”
“清理……多少人？”紫苑的声音颤抖。
“按照当前人口和纯净度标准，”女性手中的光球显示出一串数字，“需要清理……95%。”
八千万人中的七千六百万。
“不可能。”玄说，“我们不会接受。”
“那就选择一。”老者说，“但你们必须证明，你们有能力在三百年内完成进化。而现在，根据我们的评估，这个概率低于0.03%。”
玄的大脑在燃烧。
三百年，统一意识，消除所有纷争……
人类可能做到吗？
但就在这时，卡卡西突然开口了：
“我们选择……第三条路。”
三贤者同时看向他。
“第三条路？”男孩皱眉，“不存在第三条——”
“有。”卡卡西的意识投影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那不是查克拉的光芒，而是纯粹的精神力量，“我们不会接受改造，也不会让你们清理。我们会……用我们自己的方式，在一百年内，变得足够强大。”
“强大到能对抗大筒木的远征军？”女性摇头，“不可能。即使你们能统一星球，技术差距也至少有两千年——”
“那就缩小差距。”玄接话，他明白了卡卡西的意思，“你们拥有大筒木的技术，羽村的遗产。把这些知识给我们。作为交换……”
他看向三贤者：“作为交换，我们承诺，会找到一条……既不完全统一，也不永远混乱的中间道路。一条属于人类自己的进化之路。”
大厅陷入死寂。
三贤者似乎在用某种意识交流。
许久，男孩开口：
“赌注太大。如果你们失败，不仅这个星球会毁灭，大筒木的技术泄露，还可能危及整个大筒木管理体系。”
“但如果我们成功，”紫苑上前一步，“就证明羽村大人的道路是对的——给文明选择的权利，而不是强加标准。这不就是羽村大人和羽衣大人最大的分歧吗？”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什么。
老者突然抬起头，那双黑暗的眼睛中，第一次出现了光芒：
“羽村大人……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他说，每个文明都应该有……‘试错的权利’。”
女性手中的光球开始剧烈闪烁，显示出复杂的演算结果：
“模拟推演……如果给予部分技术支持，保留文明自主权，三百年发展预测……”
数字跳动。
成功率从0.03%……跳到0.7%。
依然低得可怜。
“那就再加大赌注。”玄说，“不只是技术。让我们……真正地对话。不是审判者和被审判者，而是两个文明的代表。一起寻找第三条路。”
男孩、女性、老者对视。
最终，三人同时点头。
“审议庭裁定：启动‘羽村协议·最终条款’。”男孩的声音响彻大厅，“给予文明代号‘忍界’最后一次自主进化机会。时限：一百年。”
“条件一：五年内，实现全球统一政权，消除大规模战争。”
“条件二：三十年内，掌握基础星际航行技术。”
“条件三：一百年内，文明整体战斗力达到大筒木远征军预估实力的30%。”
“如果做不到……”女性补充，“我们将执行预设的净化程序，为保全星球本体，清理所有‘不可控因素’。”
光球投下一份契约，上面用大筒木文字和忍者文字同时书写。
“签字吧。”老者说，“以你们文明代表的名义。”
玄、紫苑、卡卡西对视。
没有推演，没有计算成功率。
只有……选择。
玄的意识投影，伸出了手。
触碰契约的瞬间，光芒吞没了一切。
意识回归。
木叶地下指挥中心，玄、紫苑、卡卡西同时睁开眼睛。
亥一瘫倒在地，七窍流血——维持三十分钟连接，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精神力。
“怎么样？”水门冲上前。
玄想要说话，但先吐出了一大口血。他的额头上，那个破碎的金色眼睛印记正在缓缓消退，但留下了一道永久的裂痕状疤痕。
紫苑额头的眼睛也闭上了，变成一个淡金色的胎记。
只有卡卡西，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前所未有地清明。
“我们……”玄擦了擦嘴角的血，“争取到了一百年。”
指挥中心一片寂静。
然后，是爆炸般的欢呼。
但玄抬起手，制止了他们：
“条件是……五年内统一忍界，三十年内造出星际飞船，一百年内……拥有对抗大筒木远征军三成实力的战斗力。”
欢呼戛然而止。
五年……统一忍界？
经历了千年战乱、百年忍村对立的世界，要在五年内统一？
“不可能……”有人喃喃道。
“必须可能。”玄站起来，尽管身体在摇晃，“因为如果做不到……”
他看向窗外。
天空中，那张金色的巨网，正在缓缓……收缩。
不是消失，而是凝聚成七根粗大的金色光柱，分别落在忍界的七个地点——木叶、砂隐、岩隐、云隐、雾隐旧址，以及两个无人区。
“那是……”宁次的白眼看到了，“空间信标。它们在标记观察点。一百年倒计时……已经开始了。”
第一根光柱，落在木叶的正中央。
没有破坏建筑，没有伤害生命。
只是在火影岩的上方，投射出一个巨大的、金色的数字：
「100:00:00:00」
一百年。
倒计时。
从现在开始。
玄闭上眼睛，然后再次睁开。
这一次，他的眼中没有数据，没有推演。
只有坚定的火焰。
“传令给所有影。”他对水门说，“召开五影紧急会议——不，是‘忍界统一议会’第一次会议。会议主题只有一个……”
他看向所有人，看向这个他守护了三十年的村子，看向窗外那个开始倒计时的金色数字：
“如何用五年时间，结束千年纷争。”
“如何用一百年时间……”
“让人类，追上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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