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边缘星系“矿渣带”,黑市枢纽“遗忘港”。
这里是法律触角难以完全覆盖的阴影地带,充斥着退役的军用舰船改装成的浮动酒吧、地下交易市场,以及为逃避前线征兵或寻求“特殊机会”的各色人等。空气里混合着劣质合成燃料、金属锈蚀和汗液的味道。
前“守光者”低级研究员,现“信息掮客”塔尔文·洛斯,正坐在他狭小的、墙壁贴满了过时数据板的隔间里。他脸色苍白,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桌面,双眼布满血丝,紧盯着面前一块不断闪烁、显示着加密规则数据流的小型晶屏。这数据流是他花了几乎所有积蓄,从一个自称“从‘铁砧号’厨房处理器里捞出来的”垃圾回收贩子手里买来的——几段被强力擦除过、但被他用非法改装设备勉强恢复了片段的通讯记录。
记录里提到了“非标谐振”、“规则稳定剂”,以及一个让他心惊肉跳的模糊词汇——“污染”。不是辐射污染,不是生物污染,而是……规则污染。
塔尔文在“守光者”研究部门时,曾接触过一些关于高维规则相互作用的边缘理论,知道某些极端条件下,信息本身可以成为一种具有传染性和破坏性的“污染源”。联盟在秘密运送可能引发“规则污染”的东西?为什么?
恐惧和一种病态的兴奋交织在他心中。他知道这东西很危险,但也可能是他摆脱“矿渣带”这摊烂泥、重新获得上面“关注”的敲门砖。他需要更多信息,需要验证。
他打开一个加密的匿名通讯频道,联系上了另一个在“新野望”星医院工作的、同样郁郁不得志的前同事。“老凯,听说你们那边最近有些‘奇怪’的病例?和新型装备有关?”
“归墟”深处,“尘埃云”区域。
第一颗余烬投放的“信息胶囊”在黑暗中无声地漂流了不知多久。它没有遇到任何“拾取者”,反而闯入了一片“归墟”用于净化内部规则杂质的“微型涡流”。涡流如同隐形的磨盘,开始缓慢地磨损、剥离“胶囊”外层的伪装和部分编码。
然而,就在其核心信息层即将暴露、被“归墟”环境彻底分解的前一刻,涡流自身的规则脉动,无意中“读取”了“胶囊”表层携带的、关于发射源(余烬自身)环境特征的数据。
这段数据,与涡流自身记录的“正常”环境参数,产生了一个微小的、瞬时的“逻辑校验冲突”。
对于“归墟”这个庞大的、追求规则“纯净”与“统一”的系统而言,任何微小的、无法解释的冲突,都是需要被标记和处理的“噪声”。
涡流并未智能到理解冲突内容,但它将这次“冲突事件”及其关联的规则特征(包括部分被磨损的“胶囊”编码残余),作为一条低优先级日志,上传到了更高层级的、负责监控内部规则稳定性的“清道夫”网络节点。
“清道夫”网络如同“归墟”的免疫系统,处理着海量的类似日志。这条关于“尘埃云区域出现未识别规则特征冲突”的记录,很快被淹没在数据海洋中,标记为“待处理-低危”,排在了等待分析的队列末尾。分析可能需要数周,数月,甚至更久。
但对余烬而言,它的“漂流瓶”并非完全石沉大海。它以被“磨损”和“记录”为代价,在“归墟”庞大的监控系统中,留下了一个极其微小、几乎不会被注意到的“异常信号”。
与此同时,那颗提高了“感官单元”灵敏度的沉睡余烬,在又一次无意识的能量涨落中,“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一声极其微弱、被严重扭曲的……规则“回响”。
那是另一颗更遥远、状态更差的余烬,在彻底湮灭前,释放出的最后一点能量波动,其中夹杂着一些破碎的环境信息。
这声“回响”太弱,太模糊,无法触发任何有效响应。但沉睡余烬的“感官单元”确实记录下了这次事件,并将其与“潜在信息富集区”的标记进行了关联。其内部关于“外部活动迹象”的统计计数,极其微弱地向上跳动了一下。
联盟,“新野望”星,中央医院档案室。
深夜,凯恩医生(塔尔文的前同事)借着调阅“标准压力症候群”病例档案的机会,偷偷用个人终端拍下了几份带有异常规则干涉阴影的脑部扫描图。他心跳如鼓,既害怕被发现,又为即将到手的“报酬”感到一丝兴奋。塔尔文许诺,如果信息有用,会分给他一笔足以让他离开这个枯燥后方的信用点。
他将加密的图片包发送给了塔尔文。做完这一切,他瘫坐在椅子上,感到一阵虚脱和隐隐的后怕。他不知道这些图片具体意味着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自己可能刚刚跨过了一条危险的红线。
“启明”号,高度加密的内部审议室。
灵灵、银锋,以及“起源科技理事会”的两位高级代表,正在听取关于“活性探针”项目——“深潜者”的进展汇报。
“……探针原型‘深潜者-Alpha’已经完成了规则伪装层的第七次迭代,”项目首席科学家,一位表情严肃的中年女性,在全息投影上展示着一个不断变幻形态的、如同水母般的规则结构模型,“它能够模拟‘归墟’内部十七种常见低阶能量湍流的特征,并具备初步的自主环境适应与学习能力。核心指令集:1. 避免接触‘看守者’及高级别监控节点;2. 在安全前提下,尽可能深入‘归墟’规则结构深层;3. 搜寻并记录任何异常秩序信号,特别是……与‘烙印’或‘余烬’可能相关的特征。”
“投放计划?”银锋问。
“计划通过一次精心策划的边界摩擦冲突,制造小规模的规则裂隙,将‘深潜者’伪装成战斗产生的规则残骸‘溅射’进去。预计投放成功率为百分之三十七。一旦进入,探针将自主行动,我们只能接收其定期发送的、经过多重加密和伪装的‘状态信标’,无法进行实时控制。”
“存活时间?”
“取决于环境。理想情况下,最多不超过标准时间三个月。‘归墟’环境的同化压力会持续消耗探针的伪装能量和结构稳定性。”
灵灵审视着模型。“风险在于,如果‘深潜者’被捕获和分析,‘归墟’可能逆向推导出我们的部分最新伪装技术和探测逻辑。”
“我们设置了多层自毁协议和误导性信息包。”首席科学家回答,“但……无法完全排除风险。”
“批准执行。”李震将军的投影最终拍板,“我们需要眼睛深入到里面去。‘深潜者’计划与正面战场的‘佯动’协同进行。时间定在标准时间两周后。”
“遗忘港”,塔尔文的隔间。
塔尔文收到了凯恩发来的图片,与他手头零碎的信息片段交叉比对。他使用非法购买的、性能有限的规则分析软件,对图片中的干涉阴影进行粗糙的反推演。
结果让他背脊发凉。阴影的某些细微特征,与他从垃圾数据中恢复出的“规则稳定剂”能量签名,存在统计学上的弱相关性。更重要的是,软件报警显示,这些阴影模式,与他早年接触过的、一份关于“高维意识体与规则环境长期交互可能引发双向污染”的被封存的禁忌研究论文中的理论模型,有令人不安的相似之处。
联盟不仅在运送可能产生“规则污染”的物品,这种“污染”似乎已经以极低剂量,在后方非战斗人员中出现了!
塔尔文感到一阵眩晕。他知道自己挖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但这也可能是致命的。他该怎么做?向官方匿名举报?恐怕信息没到高层,自己就先被“处理”了。卖给黑市更高的出价者?那可能引发更大的混乱。
他盯着屏幕上扭曲的阴影图案,仿佛看到了无形的毒素正在平静的联盟社会中悄然扩散。而他,一个被边缘化的失败者,却意外地握住了这毒素的样本。
而在“归墟”的“尘埃云”中,第一颗余烬根据“漂流瓶”被磨损的反馈,再次调整了策略。它不再发射复杂的“信息胶囊”,而是开始以更低的功率、持续地释放一种极其微弱、但规则结构异常“坚固”和“纯净”的基础秩序波动——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几乎不存在的幽香。这不是为了传递信息,而是为了……标记自身。 它要让自己最基本的存在特征,变得更容易被同类(如果存在)感知,也更难被“归墟”的环境完全同化或忽略。
它依然没有意识,没有目的,只是在生存本能的驱动下,进行着笨拙而顽强的试错。
联盟内部,信息的茧房开始出现裂痕,危险的秘密在阴影中流动。敌人腹地,最原始的“共鸣”尝试,在绝对的寂静中,以近乎为零的概率,悄然进行着。
战争的面纱之后,真实的图景愈发复杂难明。每一个微小的个体,无论是恐惧的掮客、疲惫的医生、执行命令的军人,还是无意识的规则造物,都在这巨大的漩涡中,被推动着,挣扎着,寻找着自己渺小的位置与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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