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变化悄然而至。
原本只是嘶吼、冲击、模仿远程攻击的怪物潮，行为模式陡然一变！
那些冲在最前面的怪物，身体开始发生诡异的扭曲、膨胀！暗红色触角变得粗壮，凝聚出锋利骨刺！利爪变得更加修长锋利！速度、力量、防御，都有了质的飞跃！而且，它们开始懂得简单的配合与战术，分批次、从不同角度发起冲击！
更重要的是，它们模仿出的远程攻击——那些灰黑色的、缩小版的火球、雷球、剑气、风刃……其威力，竟然已经普遍达到了下位地至尊的级别！
虽然依旧被分身轻易躲开或击溃，但那种密集的、连绵不绝的、达到下位地至尊级别的能量弹幕，已经足以对分身构成一定的威胁，消耗他们的体力与精力！
“第二天，就进化到下位地至尊的攻击威力了？而且本体也开始强化、懂得战术了？”墨鳞（本体）放下酒杯，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这凝重并非惧怕，而是对局势更精准的评估，“这进化速度……比预想的快。照这个趋势，第三天，这些家伙的模仿攻击，恐怕能提升到地至尊大圆满，甚至……触及准天至尊的门槛！”
数以亿计、无穷无尽的、拥有地至尊大圆满级别远程攻击能力、并且悍不畏死、懂得配合、还在不断学习进化的怪物潮……即便是两个仙品分身，被动防守也会压力巨大，消耗会急剧增加。
更重要的是，如果放任它们在入口外“学习”分身的近战技巧（虽然分身主要靠蛮力，但战斗方式本身也是一种“信息”），谁知道会不会引发更诡异的进化？让这些怪物学会更高效、更致命的近战杀戮技巧？
不能再被动防守了。
“必须改变战术。”墨鳞（本体）眼神一冷，站起身来。他心念一动，与两具分身意念相通。
“你们，”他对两具分身下达了新的指令，“主动出击，深入怪物潮，全力冲杀，打乱它们的阵型，延缓它们的模仿学习进程！尤其是那些能释放远程攻击的个体，优先清除！”
“是！”
两具分身没有任何犹豫，原本固守的架势骤然一变，爆发出更加强烈的气势，如同两柄烧红的尖刀，主动杀入了茫茫无边的怪物潮深处！
他们的目标不再仅仅是堵住入口，而是深入敌阵，疯狂破坏，制造混乱！
“砰砰砰——轰隆——！”
更加狂暴、更加高效、更加纯粹的肉身力量在怪物潮中爆开！分身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如同暴雨般洒落！
他们不再局限于入口狭窄处，而是主动出击，在怪物潮中横冲直撞，所向披靡！每一次拳脚轰出，都如同山崩海啸，清空一大片区域！他们尤其注重击杀那些触角发光、正在凝聚模仿攻击的个体，将其优先打爆！
“为什么……要让你的分身杀出去？” 清冷中带着一丝疑惑的声音，在墨鳞身后响起。
绫清竹不知何时已调息完毕，来到了墨鳞身边不远处。
她还是那身白色长裙，身姿窈窕，清丽的容颜在暗淡的蓝绿光芒映照下，更显清冷绝俗。
只是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正凝视着墨鳞，带着询问，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她看到了墨鳞之前各种试探性的攻击，也看到了怪物恐怖的模仿与进化能力，更看到了分身固守时的稳妥。此刻分身的主动出击，看似凶猛，但在她看来，似乎有些……冒险？分散了力量，也离开了最有利的防守位置。
墨鳞侧过头，看向绫清竹。她的眼神清澈，带着疑问，也带着一种……不再是之前那种纯粹羞愤与冰冷的、更为复杂的情绪。
经历了之前的“双修”与共同面对危机，两人之间那层冰，似乎被打破了一些，至少，她能主动询问了。
“原因有三。”墨鳞没有隐瞒，也没有故作高深，声音平静地解释道，目光重新投向远处激烈厮杀的战场。
“第一，打乱节奏，延缓进化。被动防守，我们是被动方，节奏掌握在对方手里。它们可以从容地组织进攻，观察我们的防御模式，模仿我们的战斗方式，包括近战技巧。主动杀出去，将战场搅乱，让它们疲于应对，无法形成有效的、持续的、有组织的冲击和模仿，能最大程度延缓它们整体进化的速度，尤其是对那些擅长远程攻击单位的清除，能直接削弱威胁。”
绫清竹微微颔首，这点她也能理解。以攻代守，确实是打破僵局的一种思路。
“第二，前推战场，分散压力。”墨鳞继续道，伸手指了指狭窄的峡谷入口，“你看这入口，虽然易守难攻，但也是我们的死地。一旦被突破，后果不堪设想。被动防守，所有怪物的压力都集中在这一个点上，分身再强，承受的压力也是最大的。现在杀出去，将战场推到外面的荒漠上，空间广阔，怪物的兵力会被分散，无法形成最强的冲击波，也能有效减少入口直接承受的冲击力。分身在外游斗，看似深入险地，实则机动性更强，可以边打边撤，利用空间周旋，反而更安全。”
绫清竹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确实，之前密密麻麻拥堵在入口前的怪物，被两具分身冲杀一阵后，阵型明显有些散乱，冲击入口的密度和力度都下降了不少。而分身在怪物潮中纵横来去，虽然看似被包围，但凭借强悍的肉身和速度，暂时并无大碍。
“那第三点呢？”绫清竹追问道，清冷的眸子中闪烁着思考的光芒。前两点，是基于战术层面的考量，合情合理。但她隐约觉得，以墨鳞的性子，应该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墨鳞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女人，不仅天赋绝佳，心思也很敏锐。
“第三，”墨鳞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冰冷的探究意味，“我需要‘测试’，需要‘预判’。”
“测试？预判？”绫清竹微微蹙眉。
“对。”墨鳞点头，目光再次投向黑暗深处，那里，怪物的嘶吼与分身的轰鸣交织，“这些怪物的‘模仿’和‘进化’能力，太诡异，也太快了。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它们基于‘死寂法则’，模仿能量攻击的一面。但你别忘了，它们本身是活物，是被污染、扭曲的月灵。月灵的天赋，绝不止‘模仿能量’这么简单，应该还涉及对‘形态’、‘生命结构’、甚至‘战斗本能’的感应与学习。”
“你是说……”绫清竹似乎想到了什么，美眸中闪过一丝惊色。
“没错。”墨鳞接口道，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放任它们在外面，被动地观察、模仿我的分身战斗，时间一长，谁也无法保证，它们会不会进化出专门克制近战肉搏的形态？或者，学会更高效、更致命的近战杀戮技巧？甚至……模仿、重组出拥有更强防御、更强力量、甚至懂得更精妙战术配合的‘新型个体’？”
“之前的守护者，想必也是在第二天转为肉搏防御，死死守住入口。但他们只是防御，并未主动出击，大规模杀伤，也就没有给怪物提供足够多的、关于‘高效近战杀戮’的‘样本’。所以，怪物的进化，可能更偏向于强化个体基础属性（力量、速度、防御）和模仿远程攻击。但现在不同。”
墨鳞指着远处在怪物潮中疯狂冲杀、每一击都简洁高效、直取要害的两具分身：“我的分身，他们的战斗方式，本身就是一种‘信息’。他们在外面杀得越多，杀得越有效率，给这些怪物‘观察’、‘学习’的‘样本’就越多，越‘优质’！”
“所以，你让分身杀出去，不仅仅是为了打乱节奏、分散压力，”绫清竹明白了，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恍然，“更是为了……主动‘投喂’样本，观察它们在面临高效近战屠杀时，会如何‘反应’和‘进化’？你想提前知道，它们进化的‘上限’和‘方向’？”
“正是。”墨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与其被动等待，等到第三天、甚至最后一刻，怪物突然进化出某种我们完全无法预料、无法应对的恐怖形态或能力，将我们打个措手不及……不如主动出击，用最强的‘样本’刺激它们，逼它们将进化的潜力‘提前’逼出来！这样，我们才能提前看到威胁，提前思考对策，甚至……在那种真正具有威胁的形态大规模出现前，找到弱点，将其扼杀！”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这里，我们不仅要‘知彼’，更要‘引导彼’、‘测试彼’的极限。我要的，不是侥幸‘守住’这三天，而是彻底‘掌控’这场战斗的走向，将一切威胁，都扼杀在萌芽状态！”
绫清竹沉默了。
她看着墨鳞平静而深邃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这个男人，他的思维，他的手段，他的冷酷与果决，都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他将这场生死存亡的守卫战，当作了一场可以“测试”、“引导”、“掌控”的实验！
这种近乎狂妄的自信与掌控欲，让她心惊，却也让她……不得不承认，在眼前这绝境中，这或许才是唯一能带来真正“生机”的思路。
“那你呢？”绫清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看向墨鳞本体，“你的分身在外面厮杀，你自己在这里……就只是看着？”
墨鳞转过头，对上她清澈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意：“我？我是最后的防线，也是应对‘变数’的底牌。分身测试出的‘威胁’，需要我来分析和应对。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身后洞窟中那些散发着微弱光芒、已经暗淡到极点的蓝光蕨，又看了一眼紧张地守在旁边、小脸发白的灵儿。
“我的‘钥匙’和‘净化剂’都在这里，本体必须坐镇核心，确保万无一失。更何况……”他的目光重新投向战场，眼神变得无比锐利，“真正的危机，或许还没出现呢。让分身去前面探路，我们在这里，以逸待劳，不是更好么？”
绫清竹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墨鳞身侧，清冷的眸子也望向那黑暗深处，那无尽杀戮的战场。
她的体内，转轮镜的力量缓缓流淌，太上感应诀默默运转，与那遥远虚空中、浩瀚而死寂的“位面之胎”，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联系。她知道，这场战斗，远未结束。
而身边这个男人，他的布局，他的算计，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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