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opper面甲下的呼吸声,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露台上的风吹过,卷起靡思耳边的几缕黑发,也吹动了Yautja建筑上悬挂着的、不知名巨兽骨骼制成的风铃,发出一连串沉闷而空洞的碰撞声。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靡思几乎以为他会像Scar一样,用某种强硬的方式拒绝她的请求。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被直接拎回那个华丽牢笼的心理准备。
然而,chopper只是缓缓地转过身,用那双被面甲遮挡、看不出情绪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然后,他开口了,声音通过翻译器传来,依旧是那种不带感情的、冷静的电子合成音。
“……可以。”
这简单的两个字,让靡思的心猛地一跳。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可以安排一艘小型的、不引人注意的侦察飞船。然后,我会亲自护送你,穿越Amengi的封锁线,把你送回你的星系。”chopper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或者……一项他即将执行的战术任务。
靡思的眼中,第一次在面对这位沉默的Yautja时,流露出纯粹的、无法掩饰的震惊与感激。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chopper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但是,有一个条件。”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戴着臂铠的手,在自己腰间的一个金属匣子上按了一下。“啪”的一声轻响,匣子弹开,他从里面取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块小小的、只有靡思半个巴掌大小的、用某种黑色骨骼打磨而成的牌子。牌子的一面光滑如镜,另一面则用极为精湛的技艺,雕刻着一个繁复而狰狞的图腾徽记。那是chopper的个人族徽,靡思曾经在他的肩铠上见过。
“你必须带着它。”chopper将那块骨牌递到她的面前。他的动作很稳,没有丝毫的犹豫。
“它里面内置了微型通讯装置,可以跨越星系进行单向信息传递。当你安全返回后,通过它,向我发送一个确认信号。只有这样,我才能确认这次行动……没有失败。”
他的话语依旧冷静,但靡思却听出了其中的重量。这不仅仅是一个信物。这是chopper将他自己的荣誉,甚至可能是生命,作为赌注,押在了她身上。如果她在返回途中发生任何意外,甚至……如果她返回后,选择将Yautja的坐标暴露给地球的军事组织……那chopper将为这一切,承担无法挽回的后果。
靡思没有立刻去接那块骨牌。她抬起头,深深地看着chopper那被面甲笼罩的脸。她想从那片冰冷的金属下,寻找到一丝属于他个人的、而非氏族或传统的理由。
“为什么?”她轻声问。
chopper再次沉默了。风吹过露台,他高大的身影在双日的照耀下,投下一片安静的阴影。
“……因为,”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疲惫,“‘织网’计划需要一个设计者。而Yautja,需要一个能看清未来的……盟友。”
“氏族的情感纠纷,不应该成为捆住你的枷锁。你属于更广阔的星空,而不是某一个人的睡榻。”
这番话,让靡思彻底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这个一直以沉默、冷静、务实形象示人的Yautja,竟然拥有如此清醒的认知和……格局。
他看得很清楚。比陷入情感漩涡的Scar和celtic,甚至比那些被传统束缚的长老们,都要看得清楚。
靡思不再犹豫。她伸出手,郑重地从chopper的手中,接过了那块冰凉而沉重的骨牌。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那雕刻着繁复花纹的表面时,一种沉甸甸的、名为“信任”的重量,也同时传递到了她的心里。
“好。”她点头,目光坚定,“我同意。”
握着那块骨牌,一阵久违的、强烈的思念突然涌上了她的心头。她想起了地球,想起了自己那间虽然有些凌乱、但堆满了精密仪器和演算稿纸的实验室,想起了那些虽然偶尔会和她争论学术问题、但关键时刻总会站在一起的同事们……那些熟悉的、平和的、充满了理性和逻辑味道的日常,在这一刻,显得如此遥远,又如此的……珍贵。
chopper似乎察觉到了她情绪的波动。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他那独特的、简洁的风格,开始交代后续的安排。
“安排飞船需要时间。三天。这三天里,你必须和以前一样,不能让任何人,尤其是Scar,察觉到任何异常。”
“我会清空飞船的一切航行记录,设定一个伪装的巡逻任务。出发地点会在聚落最偏远的那个维修港口。到时候,我会给你信号。”
“……记住,在你安全返回并发回信号之前,我们之间的这次对话,不存在。”
说完,他最后看了靡思一眼,然后便转过身,高大的身影迅速地、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神殿幽深的廊道里。
露台上,只剩下靡思一个人。
她低着头,看着手中那块黑色的骨牌。图腾的纹路在双日的光下,泛着一种深沉而内敛的光泽。风从她身边吹过,带着异星植物特有的、清冽的香气。
她知道,一场豪赌,已经开始了。而她和chopper,都已经将自己全部的筹码,压在了这张赌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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