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ltic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但那句“我帮你”,却像一枚烧红的烙铁,深深地印在了靡思的脑海里,烫得她心脏都在收缩。
她站在原地,只犹豫了不到三秒。
去东区入口演戏,是原计划。安全,稳妥,但充满了不可控的变数——Yautja那套复杂的荣誉观,Yeyinde深不可测的真实目的,以及Scar那无处不在的监视。而现在,celtic的介入,为她创造出了一个极其短暂、却也极其珍贵的……混乱窗口。
她的指尖,下意识地抚过腰间的骨牌。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冷静下来。大脑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运转,计算着概率,评估着风险。
机会,只有一次。
她猛地转身,不再走向通往东区的下层坡道,而是选择了另一条更为陡峭、直接通往聚落边缘维修港口的废弃通道。每一步,都踏在了自己命运的刀刃上。
几乎就在她做出决定的同时,聚落的西侧,传来了一声沉闷的、被刻意压制过的爆炸声。紧接着,刺耳的警报声划破了夜空,无数Yautja卫兵那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向了骚乱的源头。
celtic动手了。
靡思的心跳得飞快,她借着这股巨大的混乱作为掩护,身体紧贴着那些巨大树根的阴影,如同一只最敏捷的夜行动物,飞快地穿行在被废弃的建筑群中。
维修港口,比她想象中要安静得多。这里停靠着一些小型的、用于短途运输的飞船,金属的外壳在双月的清冷光辉下,反射着幽蓝的光。空气中弥漫着能量冷却剂和金属机油的混合气味。本该在这里巡逻的卫兵,显然大部分都被吸引到了西区。
一切都显得过于顺利了。顺利得……令人不安。
在港口的最边缘,她看到了那艘“幽灵”级的侦察船。它的外形比其他飞船要更加修长、隐蔽,暗色的涂装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chopper正站在舷梯下方,他那魁梧的身影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看到她的身影,chopper那戴着面甲的头颅,以一个细微的角度点了点头。
就是现在!
靡思加快了脚步,朝着那唯一的、通往自由的出口跑去。
就在她的脚即将踏上舷梯的那一刻,一个巨大的、沉默的阴影,从侦察船的另一侧,缓缓地走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挡在了她的面前。
他没有穿戴厚重的盔甲,依旧是那身黑色的网格状贴身衣物。他赤裸着上身,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疤,在月光下如同狰狞的徽记。他也没有戴面甲,那张总是充满了威严与力量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般的平静。
是Scar。
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但他那双燃烧着黄色火焰的眼睛,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占有和激情,也没有了清晨时的痛苦和绝望。那里面,空无一物,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死水。
chopper在他出现的瞬间,身体便紧绷了起来,手中的长矛无声地握紧。
空气凝固了。连风都停下了脚步。
“……你猜到了。”靡思停下脚步,仰头看着他,声音平静得连她自己都感到意外。
Scar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她,目光从她清亮的眼睛,缓缓下移,落在了她腰间的战术包上。然后,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牵起一个近乎于残忍的、自嘲的弧度。
他输了。从他答应让她去参加那场所谓的“狩猎比赛”时,他就已经输了。他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他以为自己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将这只试图飞出牢笼的鸟儿抓回来。
但他错了。他低估了她的智慧,低估了chopper的决心,更低估了……celtic的牺牲。
当西区的爆炸声响起时,他就已经明白了一切。那不是什么意外,那是他最冲动、最愚蠢的兄弟,用自己的荣誉和未来,为她铺就的一条……他无法阻挡的血路。
“……回来。”
良久,他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了这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无数遍。
靡思摇了摇头。“你知道那不可能。”
“我说了,回来。”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开始带上了一丝无法压抑的、濒临崩溃的颤抖。他向前踏了一步,那股令人窒息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威压,如同实质般地笼罩了下来。
“Scar。”chopper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Scar仿佛没有听见。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在靡思的脸上。他想伸出手,想抓住她,想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让她再也无法离开。他的手臂肌肉已经虬结,青筋暴起,那份几乎要将他自己都燃烧殆尽的占有欲,在他的身体里疯狂地冲撞。
但是,他不能。
他想起了长老会那冰冷的决议,想起了Yeyinde那充满挑战的眼神,想起了那个“恶血”临死前留下的、关于“祭品”的诅咒。他现在,能给她什么?一个被软禁的牢笼?一个朝不保夕的未来?还是……一场注定会席卷整个氏族的、血腥的战争?
他什么都给不了。强行留下她,不是爱,是毁灭。是对那个在南极冰层之下,独自一人,用一根长矛杀死异形的女人的……亵渎。
那份疯狂的占有欲,最终,在他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里,一点一点地,冷却,熄灭,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无边无际的灰烬。
他那紧握的、足以捏碎钢铁的拳头,缓缓地松开了。
……再等等……
……靡思……
……再等等……
现在的我……还不够……
他缓缓地,向侧面,让开了一步。那一个动作,仿佛抽干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
“……走吧。”
靡思看着他,看着他那双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的眼睛,看着他那巨大的、却在这一刻显得无比孤独萧瑟的身影。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了一下。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快步登上了chopper的飞船。
chopper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那戴着面甲的头颅,似乎是极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像一声无声的叹息。然后,他也转身上了船。
飞船的舷梯缓缓升起,合拢。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开始缓缓升空。
Scar就那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仰头看着那艘银色的、幽灵般的飞船,越升越高,最终化为夜空中一个微不可察的光点,消失在了无尽的星海之中。
他伸出手,仿佛想抓住什么,最终,却只是无力地垂下。
……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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