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内灯火辉煌,金碧辉煌的装饰与身着华服的宾客交相辉映,空气中弥漫着名酒佳肴的香气与低声的谈笑。
随着司仪庄重的声音,今日的寿星公,云南金家的掌舵人——金万雄,在众人瞩目下,缓步登上了宴会厅前方的主席台。
唐浩坐在王剑身侧的贵宾席上,目光锐利地落在金万雄身上。
只见台上的金万雄,身着暗红色绣金唐装,头发乌黑浓密(不知是染还是真如此),面色红润,精神矍铄,步履稳健,声若洪钟,哪里像是个古稀之年的老者?
单看外表和精气神,说他比方瀚海还要年轻十岁都有人信。
更让唐浩心中一凛的是,以他如今敏锐的灵觉感知,能清晰地察觉到金万雄体内那股雄浑内敛、却又隐隐透出锋芒的气息波动——先天五阶。
而且似乎已经接近五阶巅峰,与唐浩自身目前的真气修为境界,竟在伯仲之间。
“这老狗……不仅没老,修为还精进了。”唐浩眼神微冷。
看来金家能在西南屹立不倒,金万雄自身的武道实力也是重要依仗。
金万雄站在台上,满面红光,中气十足地发表了一番感谢宾客莅临、回顾家族荣耀、展望未来发展的讲话,言辞得体,气度雍容,引得台下阵阵掌声。
讲话临近尾声,金万雄忽然语气一转,变得格外郑重与荣幸,他微微侧身,面向贵宾席最前方的一个位置,朗声道:“……今日老夫贱辰,能得诸位亲朋故旧捧场,已是幸甚。
然更让老夫倍感荣光的是,一位武道前辈、世外高人,亦不嫌鄙陋,拨冗莅临。
现在,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恭请余向前,余宗师上台,为大家讲几句。”
余向前?宗师?!
这个名字和称谓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宴会厅内引起了巨大的波澜。
许多知道这个名字分量的宾客,脸上都露出了震惊、敬畏乃至狂热的神色。
掌声如雷般响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和持久。
只见从最前排的主宾席上,一位身穿素色长衫、容貌看上去仅有四十出头、面容清癯、眼神平和深邃的男子,缓缓站起身。
他步伐看似不快,却几步便已悠然登台,与金万雄并肩而立。
他并未刻意散发气势,但那份渊渟岳峙、与周围环境隐隐相融的气度,却让所有注视着他的人,都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就是……宗师?”唐浩瞳孔微缩。
他能感觉到,这余向前的气息完全内敛,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比台上意气风发的金万雄,不知深沉了多少倍。
那是生命层次和能量质量上的绝对差距。
王剑也立刻凑到唐浩耳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震撼和一丝担忧:“唐先生,这金万雄真是走了天大的运。
居然能把余向前请来。
这位可是成名已久的宗师境强者,据说在灵海境中都已走出很远,常年隐居,极少过问世俗之事。
看金万雄对他那恭敬的样子,两人关系恐怕不浅。
这下麻烦了……”
唐浩心中也是一沉。
一位真正的宗师境强者坐镇,无疑打乱了他原本可能动用武力的计划。
在这种级别的强者面前,半步宗师的实力根本不够看。
他必须更加谨慎。
台上的余向前只是对台下微微颔首,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金老弟客气了。
今日乃他七十大寿,余某恰逢其会,叨扰一杯寿酒。
愿金老弟福寿绵长,武道昌隆。也祝在座各位,万事顺遂。”
寥寥数语,便不再多言。
但这简单的几句话,从一位宗师口中说出,其分量却重若千钧。
金万雄脸上荣光更盛,连连拱手道谢。
台下更是掌声雷动,不少武者看向余向前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唐浩冷静地观察着,将余向前和金万雄的姿态记在心里。
看来,金家这张底牌,比他预想的还要硬。
接下来的寿宴环节,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唐浩耐心等待着。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司仪宣布进入“子孙叩拜,共祝寿星”的环节。
金家的后辈们,按照亲疏长幼,依次上台向金万雄行礼祝寿。
唐浩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出场口。
终于,一对年轻的夫妇在司仪的唱名下,携手走出。
男子约莫三十岁,相貌英俊,但眉眼间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骄纵与阴鸷,正是金家少主金家帆。
而他身边,挽着他手臂的女子,赫然便是方惠琳。
此时的方惠琳,穿着一身华贵的旗袍,妆容精致,头发高高盘起,佩戴着名贵的翡翠首饰。
乍一看,依旧是那位气质温婉的豪门少奶奶。
但唐浩的灵觉何其敏锐?
他一眼就看出,方惠琳的脸颊比记忆中消瘦了许多,眼神深处缺乏光彩,即便在强颜欢笑,也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和麻木。
更让他心头一震的是,当他悄然运转一丝感知去探查方惠琳的气血时,发现她的气血竟然异常亏空。
气息微弱得只比普通健康人稍强一线,甚至还不如当初在圣地初见时、尚未踏入武道的她。
要知道,后来李嫣然曾告诉唐浩,方惠琳已经成功引气入体,踏入了武者门槛。
如今非但毫无寸进,反而大幅倒退,这绝不正常。
“果然有问题。”唐浩眼神锐利如刀。方惠琳的身体状态,绝非简单的“微恙”或“静养”能解释,倒像是被长期损耗、甚至可能被某种手段压制或抽取了精气。
台上的方惠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转身向台下宾客致意的瞬间,目光无意间扫过了唐浩所在的席位。
当看到唐浩时,她的双眼骤然亮了一下,仿佛黑暗中划过一道微弱的火星,但随即,那点亮光便迅速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焦急和恐惧。
她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地朝着唐浩的方向,摇了摇头,嘴唇微动,然后便迅速移开视线,再不看唐浩一眼,仿佛从未认识过他。
那个摇头,那个口型(似乎是“别”或“走”),以及那份深切的恐惧,都让唐浩更加确信——方惠琳身陷囹圄,且处境危险。
他看着金家帆和方惠琳在台上说完程式化的祝福语,然后鞠躬退场。
方惠琳全程低眉顺眼,任由金家帆牵着,如同一个精致的提线木偶。
两人退入幕后,身影消失。
唐浩不再犹豫。
他侧身对王剑低声道:“王队,我去趟洗手间。”
随即,不等王剑回应,便起身离席,动作看似随意,却快而无声地穿过人群,朝着金家帆夫妇消失的方向跟去。
离开喧闹的宴会厅,外面的回廊安静了许多。
唐浩收敛气息,如同幽灵般缀在两人身后不远处。
只见刚开始,金家帆还装模作样地搂着方惠琳的腰,显得颇为亲密。
但一转过弯,离开可能被人看到的视线范围,金家帆立刻像碰到脏东西一样,猛地甩开了方惠琳的手,甚至还嫌恶地在衣服上擦了擦。
两人之间迅速拉开了至少两米的距离。
方惠琳对此似乎早已习惯,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低着头。
“朵朵呢?”方惠琳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急切和颤抖,“我已经按照你们说的,在台上演完戏了。
现在,该把朵朵还给我了吧?”
金家帆头也不回,不耐烦地冷哼道:“急什么?记住,你只有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乖乖把朵朵送回来,别耍花样。”
说完,他加快脚步,似乎一刻也不想与方惠琳多待。
方惠琳咬紧嘴唇,没有再说话,只是加快步伐,紧紧跟在金家帆身后两米处,生怕跟丢了。
唐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的怒火与寒意交织。
他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以他如今的修为和《梅花步》的精妙,即便在光线昏暗、时有仆人经过的回廊中,也如入无人之境。
七拐八绕之后,他们来到一处较为僻静的院落。
院门虚掩,里面种满了桃树,此时正值花期尾声,地上落英缤纷。
院落中央,有几名穿着统一服饰的中年妇女(奶妈),正围着一个铺着柔软锦缎的摇篮,轻声哄着一个约莫一岁左右、粉雕玉琢的小婴儿。
“朵朵,我的朵朵。”方惠琳一看到那婴儿,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如同疯了一般冲进院子,一把从奶妈手中抢过婴儿,紧紧抱在怀里,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那婴儿似乎认出了母亲,闻到熟悉的气息,竟然咧开没长几颗牙的小嘴,发出“咯咯”的清脆笑声,伸出小手去抓方惠琳的脸。
这一幕,让暗处的唐浩心中也为之一软,但随即是更深的愤怒——金家竟然用孩子来控制方惠琳。
金家帆慢悠悠地踱进院子,看着相拥的母女,眼中没有丝毫温情,只有冷漠和掌控。
他大手一挥,对那几个不知所措的奶妈命令道:“你们都出去吧。
让她们母女在这里待一个小时。
记住,就一个小时,时间到了,你们再进来接手。”
奶妈们不敢违逆,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金家帆自己也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院门口时,对守在暗处的阴影吩咐道:“你们几个听好了,一个小时后,准时进去,把朵朵抱走。
别让少夫人‘累着了’,明白吗?
出了差错,唯你们是问。”
“是,少爷。”阴影中传来低沉恭敬的应答。
金家帆满意地点点头,不再停留,径直离开了院落,脚步声很快远去。
唐浩潜伏在院外一株茂密的景观树后,耐心等待了约莫十分钟,确认金家帆确实已经走远,并且周围没有其他可疑动静后,他才如同鬼魅般现出身形。
院门口,两名穿着黑色劲装、气息约在暗劲层次的护卫,如同雕塑般站立。
他们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看清来人,后颈便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眼前一黑,直接软倒在地,被唐浩一手一个提了起来。
那三个刚退出院子不远、聚在一起低声说话的奶妈,正好回头看到了这骇人的一幕,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张大嘴巴,却因极度恐惧而发不出任何声音。
唐浩扫了她们一眼,见她们还算识趣,没有尖叫,便用眼神示意她们跟自己进院子。
他提着两名昏迷的护卫,推开虚掩的院门,走了进去,反手将院门关上。
“不是说好了一个小时吗?你们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方惠琳背对着院门,正全心沉浸在和女儿的团聚中,听到脚步声和关门声,以为是奶妈们提前进来,顿时又急又怒地转过头。
然而,她看到的却不是奶妈,而是提着两个黑衣护卫、面色平静的唐浩。
“唐浩?!”方惠琳惊愕地瞪大眼睛,随即脸上血色尽褪,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焦急,“你……你怎么来了?!
快走,快点离开这里。
这里是魔窟,被他们发现你就走不了了。”
唐浩将两名护卫随手扔在墙角,如同扔两袋垃圾。
他走到方惠琳面前,目光平静却坚定地看着她:“方惠琳,我们好歹朋友一场。之前我在闭关修炼,没能及时看到你的信息。
但现在我来了。
我只想问问,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连我,还有你的闺蜜王小翠,微信都被你拉黑了?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方惠琳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儿,声音充满了绝望和认命:“唐浩……别问了,我已经认命了。
就让我在这个魔窟里,浑浑噩噩地过下去吧……只要为了朵朵,我什么苦都能忍。
你……你没必要为我冒险,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快走吧,趁现在还没人发现。”
“魔窟?”唐浩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方惠琳,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有能力把你和朵朵,救出这个魔窟。
但你总得告诉我,这里为什么是魔窟?
你嫁给金家帆,表面风光,内里究竟如何?”
“美好?那只是演戏给外人看的。”方惠琳情绪有些激动,但怕吓到孩子,又强行压低声音,带着哭腔道,“如果不是因为我父亲是方瀚海,在魔都乃至全国都有不小的影响力,我……我估计早就跟其他那些‘不听话’的姐妹一样,被他们……被他们卖到土缅那边的魔窟里,变成人尽可夫的妓女,永世不得翻身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金家做了什么?”唐浩追问道,眼神锐利。
方惠琳看着唐浩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怀中天真无邪的女儿,心中求生的欲望和对女儿的深爱,终于压倒了对金家的恐惧。
她流着泪,颤声问:“唐浩……你……你真的有把握,能救我们母女出去吗?金家……金家有很多高手,老爷子他……”
唐浩不再言语,而是用行动回答。他微微运转《古武易筋功》第九层心法,并未动用全力,只是随意地、轻描淡写地朝着身旁青石板铺就的地面,隔空虚按了一掌。
“噗”的一声轻响,仿佛气泡破裂。坚硬的青石板上,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脸盆大小、深达半尺的规整坑洞。
边缘光滑如镜,没有丝毫碎石飞溅,显示出对力量极致精妙的控制。
方惠琳猛地捂住了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她虽然武道修为近乎废掉,但眼力还在。
这一手举重若轻、凝力如针的功夫,其展现出的力量层级和控制力,绝对远超她所了解的金家普通高手。
“方惠琳,你看看我现在的实力,比起金万雄那个老鳖犊子,如何?”唐浩收回手掌,语气平淡,却带着无比的自信。
“唐浩……你……你竟然……”方惠琳喜极而泣,抱着女儿快步走到唐浩面前,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我信你,唐浩,太谢谢你了。
我愿意跟你走,带我和朵朵离开这里。
永远离开。”
“走?你走得了吗?”
一个阴恻恻、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的声音,突然从院落角落的阴影中传来。
方惠琳大惊失色,猛地扭头看去。只见不知何时,一个脸上戴着狰狞鬼脸面具、全身笼罩在黑色劲装中的身影,如同从地面渗出的黑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院落之中,正好挡住了通往院门的去路。
“老爷子早就注意到你了。”鬼脸人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目光锁定唐浩,“为了‘招待’你这位不请自来的贵客,老爷子甚至不惜人情,请动了余宗师坐镇。
现在看来,老爷子果然算无遗策,你小子……当真有些门道。
短短两年,实力竟能突飞猛进到如此地步,真是让人好奇啊。”
随着鬼脸人的话音,他身后的院墙阴影处,空气微微扭曲,一身素色长衫的余向前,如同凭空出现般,缓缓踱步而出。
他脸上依旧带着那平和淡然的微笑,目光却饶有兴致地落在唐浩身上,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藏品。
唐浩瞳孔微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将方惠琳母女护在身后,目光冰冷地看向余向前:“余向前,你堂堂宗师境强者,竟然自甘堕落,掺和到金家这种龌龊肮脏的事情里来,不觉得丢了你宗师的脸面吗?”
余向前闻言,非但不怒,反而呵呵一笑,声音依旧平和:“唐浩小友,此言差矣。
武道之路,达者为先,法财侣地,机缘各凭手段。
金家与我有旧,此其一。
至于你……”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探究:“老夫对你那身神秘的修炼功法,更感兴趣。
能让你在短短时间内,从一介普通武者(他以为),修炼到如今堪比半步宗师的实力……这等惊天动地的奇功,老夫甚是好奇。
你若识相,乖乖将功法口诀奉上,老夫或许可以看在功法份上,不插手今日之事,任你离去。
如何?”
原来,之前唐浩在探查方惠琳、以及后来轻描淡写震碎青石板时,所流露出的那一丝属于《古武易筋功》第十层圆满的磅礴气血之力,以及那远超普通先天五阶武者的力量层级(约一万五千公斤,已达半步宗师巅峰),早已被感知敏锐的余向前所察觉。
在余向前看来,唐浩的真实修为(真气)不过先天五阶,却能爆发出半步宗师的战力,这必然是身怀某种能极大提升肉身力量或综合战力的绝世炼体或秘法。
这种功法,对任何武者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尤其是对他这种已经在灵海境走出相当距离、寻求更进一步可能的宗师而言。
至于唐浩的实力?
余向前心中哂笑。
半步宗师再强,也只是半步。
与真正的灵海境宗师,尤其是他这样浸淫此道多年的强者相比,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自信,翻手之间,便可镇压唐浩,夺取其功法秘密。
院落之中,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一边是身怀秘密、决心救人的唐浩;一边是虎视眈眈、志在必得的鬼脸人(气息亦是不弱,至少先天七八阶)和真正的宗师境强者余向前。
方惠琳紧紧抱着女儿,脸色惨白,身体微微发抖,但看着挡在身前的唐浩挺直的背影,眼中又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唐浩深吸一口气,体内《古武易筋功》的力量与《引雷诀》的真气开始悄然融合、奔涌。
他知道,今日之事,恐怕无法善了了。
想要带走方惠琳母女,必须先过眼前这一关。
而对手,是一位真正的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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