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立刻伸手去接那朵花,
几秒钟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她能感觉到妫绍的视线,
落在她头顶,
带着一种审视猎物反应的耐心。
然后,她抬起眼,
脸上那层属于“吴惠”的腼腆和迷茫,
像退潮一样迅速消散,
露出底下属于木无悔本身的冷静,
甚至带着锋利。
她没看那朵花,
目光直直对上妫绍深不见底的眼睛。
“妫先生,”
她开口,声音比刚才沉静了许多,
也干脆了许多,
“你跟我说了这么多,关于花,关于缘分,关于。事在人为。”
她顿了顿,像是斟酌了一下用词,
但眼神没有丝毫躲闪,
“我不太明白。”
妫绍眉梢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似乎对她突然的转变,
有了一丝兴趣,但没打断,
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你费这么大周折,”
木无悔说着,
视线扫过周围成片,
诡异的“维拉塞克之齿”,
最后又落回妫绍脸上,
“宋老师特意组局,你亲自作陪,
现在又单独带我来看这些。
就为了给我上一课,讲讲你的人生哲学?”
她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质疑,
但又不是单纯的挑衅,
更像是一种基于逻辑的困惑。
“你说你不信缘分,只信事在人为。
那我现在站在这里,听你讲这些,是‘事’还是‘缘’?”
她往前微微凑近了一点,
逼视着妫绍,
“如果是‘事’,那妫先生,你‘为’的又是什么?
总不会真是像你刚才说的,对我。一见钟情吧?”
最后四个字,她说的很慢,带着明显的讽刺。
妫绍看着她,脸上那点淡漠的玩味,
终于加深了些,变成实质性的兴趣。
他非但没有因她的直白而恼怒,
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短促,没什么温度。
“终于不装了?”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木无悔。”
听到这个名字,
从妫绍嘴里清晰地吐出来,
木无悔瞳孔猛地一缩,
但脸上硬是没露出半分破绽。
果然,他早就知道了。
从画展第一次见面,
或者更早,她的伪装在他眼里恐怕就是个笑话。
“装不装的,有意义吗?”
木无悔索性反问道,
“在妫先生眼里,我是不是木无悔,有什么区别?
你既然什么都能‘分析’、‘解构’、‘掌控’,
那我是谁,重要吗?”
她目光锐利地盯住他:
“重要的是你想干什么。
你才是这地方真正的主人,对吧?
宋春华嘴里那个‘朋友’,但你绕这么大圈子,
把我引到这里,还把赵无忧叫过来。
总得有个目的。直接点吧,我比较喜欢干脆。”
“目的?”
妫绍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他没有立刻回答,
目光在木无悔脸上逡巡,
像是在欣赏一件,
终于露出本来面目的藏品。
然后,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开始还压抑着,
随即越来越响,
最后变成了毫不掩饰的,
甚至有些癫狂的“哈哈”大笑。
他笑得肩膀都在微微抖动,
一手还捏着那支邪异的花,
另一只手抬起来,捂住了半张脸。
透过指缝,木无悔看见他眼角似乎,
都笑出了生理性的水光。
但那双眼睛,在笑意最浓时,
瞳孔深处竟隐隐,
泛起一丝不祥的暗红,
快得像错觉,又清晰得让人心悸。
笑声戛然而止。
妫绍放下手,
脸上还残留着夸张笑意,
褪去后的古怪表情,
他往前一步,动作快得木无悔几乎没反应过来,
就已经近在咫尺。
他抬手,将那支“维拉塞克之齿”极其自然,
斜斜插进了木无悔松散的发髻间。
“因为,”
妫绍的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笑过后的亲昵,
“你很有趣啊,木无悔。”
他微微偏头,那双已经恢复深黑,
近距离地盯着她:
“我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
那你猜猜看,在这槐安铸里,我又是谁呢?”
木无悔浑身僵硬,被他忽然逼近的气息弄得极不舒服,
但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他承认了,
他果然是槐安铸的人,
而且地位极高。
不是宋春华能比的。
她强迫自己稳住呼吸,
没去碰头上那朵该死的花,
反而迎着他逼视的目光,
语气冷静得近乎尖锐:
“猜?我为什么要猜?
你守株待兔,
把我弄到这里,显然是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不是你死我活,就是我插翅难逃,囚禁我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可你却不慌不忙,在这儿跟我聊什么花,什么缘分。”
她顿了顿,嘴角扯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知道你是谁,对我现在有区别吗?反正结果都一样。”
“闭嘴!” 妫绍脸上的那点笑意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暴怒。
他猛地伸手,一把掐住了木无悔的下巴,
力道大得让她骨头生疼,
强迫她抬起头,更近地对上他的视线。
“有区别。” 他声音很轻,
却每个字带着偏执,
“你必须知道我是谁。因为——”
他凑得更近,温热的气息几乎喷在她的脸上,
可那气息里没有活人的暖意,
只有一种冰冷。
“——我会让你成为‘我们’的一份子。”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占有欲,
“我很欣赏你,木无悔。
别再烂在金家那个破铺子里,
当个守着几件老古董的废物。
你手里拿着的东西,那力量。
不是你真正想要的吗?
待在那里,你永远得不到答案,也控制不了它。”
他说着,
掐着她下巴的手微微用力,
迫使她的脸偏向一侧,
露出脆弱的脖颈线条,
他的目光落在上面,
像是在评估一件器物的成色。
“跟着我,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力量,真相,还有。
彻底掌控自己命运的方法。”
他的声音又压低了些,
带着蛊惑,也带着威胁,
“别浪费了你的‘有趣’。也别。考验我的耐心。”
木无悔被他掐得生疼,
他不仅知道她的身份,
知道金家铺子,
似乎还知道她蜈蚣煞的事情,
他这些话,半是招揽,半是威胁,
更是一种对她整个人生的否定和重新定义。
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像宋春华那样?
或者。变成另一种更可怕的,
受他绝对掌控的“东西”?
不。绝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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