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溪镇坐落在深山峡谷间,镇口的百年城隍庙早已破败不堪,唯独大殿正中的判官塑像保存完好。这尊判官像青面獠牙,手持朱笔和生死簿,相传每到月圆之夜,就会显灵勾魂,因此被当地人称为“鬼判官”。近半年来,雾溪镇接连发生四起离奇死亡案,死者均死在城隍庙附近,死状与传说中“被鬼判官勾魂”的描述如出一辙——面色惨白,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眉心有一个朱红色的圆点。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马凛接到调令时,正处理完一起连环盗窃案。作为队里出了名的“科学派”,她最不信的就是鬼神之说。抵达雾溪镇时,恰逢阴雨连绵,整个镇子被雾气笼罩,城隍庙的飞檐在雾中若隐若现,透着一股阴森之气。
“马警官,你可算来了!”镇派出所的李所长快步迎上来,脸色凝重,“这案子太邪门了,现在镇上人心惶惶,一到晚上没人敢出门。”
马凛穿着黑色冲锋衣,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城隍庙的方向:“死者的具体情况呢?”
“第一位死者是镇上的无赖王小虎,两个月前的月圆之夜,被发现死在城隍庙大殿门口,眉心有红点,面带微笑,身上没有任何外伤;第二个是卖杂货的张婶,一个月后同样在月圆之夜死亡,死状一模一样;第三个是外地来的游客,半个月前误入城隍庙,第二天被发现死亡;第四个是镇小学的老师陈文静,三天前刚出事,尸体在城隍庙后院的老槐树下找到。”李所长递上案卷,“法医初步鉴定,四人都是死于心脏骤停,但找不到任何致病原因,也没有中毒迹象。”
马凛翻看案卷,目光停留在死者眉心的朱红点上:“这个红点是什么?鉴定过成分吗?”
“鉴定过,是普通的朱砂,但怎么出现在死者眉心的,没人知道。”李所长摇摇头,“镇上老人都说,是鬼判官显灵,用朱笔点了生死簿,勾走了他们的魂魄。”
“荒谬。”马凛合上案卷,“带我去现场看看。”
城隍庙位于镇口的高地上,青砖黛瓦早已褪色,院墙多处坍塌,杂草丛生。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一股混杂着霉味和香火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大殿内光线昏暗,阳光透过破碎的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鬼判官塑像矗立在大殿正中,青面獠牙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狰狞,塑像底座上还残留着新鲜的香火灰烬。
王小虎的死亡位置在大殿门口的台阶上,李所长用白粉笔画出人形轮廓。马凛蹲下身,仔细检查地面,发现台阶缝隙里有少量暗红色的粉末,与死者眉心的朱砂成分相似。此外,台阶边缘有一处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坚硬的物体划过。
“陈文静的死亡现场在哪里?”马凛问。
“在后院老槐树下。”李所长领着马凛穿过大殿,来到后院。后院比前院更显荒凉,地面长满了齐腰深的野草,老槐树的枝干扭曲交错,像是一双双伸向天空的手。陈文静的尸体就是在老槐树下发现的,地面上同样有朱砂粉末,旁边还有一朵被碾碎的白色花朵。
“这是什么花?”马凛捡起花瓣,放在鼻尖闻了闻,没有异味。
“是曼陀罗花。”李所长解释道,“镇上很多地方都长着这种花,老人说它是鬼判官的‘勾魂花’,碰了会被索命。”
马凛将花瓣装进密封袋:“带回实验室化验。对了,死者之间有没有关联?比如都去过什么地方,或者得罪过什么人?”
“我们调查过,四人表面上没有任何交集。王小虎游手好闲,经常欺负邻里;张婶为人刻薄,爱搬弄是非;外地游客是第一次来雾溪镇;陈文静是镇上有名的好老师,口碑很好。”李所长叹了口气,“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在月圆之夜死在城隍庙附近,而且眉心都有朱砂点。”
马凛没有说话,绕着城隍庙仔细观察。她发现,城隍庙的院墙虽然坍塌了多处,但有一处墙体的砖缝很新,像是近期被人修补过。墙体旁边的草丛里,她找到了一枚掉落的铜纽扣,上面刻着一个“李”字。
“镇上有没有姓刘的老工匠?尤其是会塑像或者画朱砂的。”马凛突然问。
李所长愣了一下:“有个叫刘墨的老头,以前是做木雕和彩绘的,退休后独居在镇西头,他的手艺在镇上很有名,城隍庙的判官像当年就是他父亲参与塑造的。不过他性格孤僻,很少与人来往。”
马凛立刻带人前往镇西头的刘墨家。刘墨的家是一座老旧的四合院,院子里种满了曼陀罗花,白色的花朵在阴雨天气里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看到警察上门,刘墨的眼神明显有些慌乱,但很快恢复平静。
“刘老先生,我们想问你几个问题。”马凛走进院子,目光落在墙角的木雕工具上,“你最近有没有去过城隍庙?”
“没有,那地方晦气,我十几年没去过了。”刘墨声音沙哑,双手背在身后。
马凛注意到,刘墨的手指上沾着少量暗红色的粉末,与城隍庙台阶上的朱砂粉末颜色一致。“你手上的朱砂是怎么回事?”
刘墨下意识地把手藏到身后:“是做木雕时用的,给神像上色。”
“我们在城隍庙发现了一枚铜纽扣,上面刻着‘李’字,你认识吗?”马凛追问。
刘墨的脸色瞬间变了:“不认识,我不知道什么铜纽扣。”
马凛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在院子里仔细观察。她发现,院子里的曼陀罗花被修剪得整整齐齐,与院子里的破败景象格格不入。在一间上锁的厢房门口,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这间厢房是干什么的?”马凛指着厢房大门。
“是放杂物的,没什么好看的。”刘墨立刻挡在门口。
马凛看出了他的紧张,当即下令:“开门检查。”
刘墨无奈,只好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厢房里堆满了木雕半成品和颜料,墙角放着一个简陋的药柜,里面摆满了各种草药。马凛打开药柜,发现里面有一瓶标注着“曼陀罗花粉”的玻璃瓶,还有一包朱砂和几支毛笔。此外,她还在抽屉里找到了一本泛黄的古籍,上面记载着“曼陀罗花制幻法”,详细描述了如何用曼陀罗花粉和其他草药混合,制成能让人产生幻觉、导致心脏骤停的粉末。
“这是怎么回事?”马凛举起古籍,目光锐利地盯着刘墨。
刘墨的身体微微颤抖,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那些人,都该杀。”
原来,刘墨的女儿刘婷十年前在雾溪镇失踪,至今杳无音信。经过多年调查,他发现女儿的失踪与王小虎、张婶等人有关。当年,刘婷无意中发现王小虎和张婶等人在城隍庙附近走私文物,被他们残忍杀害后抛尸深山。外地游客和陈文静,则是因为无意中发现了他的复仇计划,被他一并灭口。
“我父亲当年参与塑造了鬼判官像,镇上的人都迷信它的传说,我就想到了这个办法。”刘墨的声音带着哭腔,“曼陀罗花粉和草药混合后,吸入少量就会让人产生恐怖的幻觉,再加上我模仿鬼判官的传说,在他们眉心点上朱砂,制造出被勾魂的假象。月圆之夜雾气重,花粉容易扩散,而且能增加恐怖氛围,让镇上的人更加相信是鬼神作祟。”
马凛恍然大悟:“死者脸上的诡异微笑,就是因为幻觉中看到了让他们极度愉悦或者恐惧的画面,导致面部肌肉痉挛?”
“是这样。”刘墨点点头,“曼陀罗花粉会影响人的中枢神经,导致心跳加速,最终引发心脏骤停。我在城隍庙的墙角偷偷安装了小型喷雾装置,月圆之夜时,趁着雾气将混合好的粉末喷出去。那些人靠近城隍庙后,吸入粉末就会产生幻觉,最终死亡。铜纽扣是我不小心掉落的,那是我父亲留下的遗物。”
为了证实刘墨的供述,马凛立刻带人前往城隍庙,在墙角的砖缝里找到了小型喷雾装置,里面还残留着少量粉末。经过实验室化验,粉末的成分与曼陀罗花粉、朱砂和多种草药的混合体一致,与死者体内检测到的微量残留完全吻合。
此外,刘墨还交代,他在杀害陈文静后,因为过于紧张,不小心碰倒了老槐树下的曼陀罗花,留下了花瓣痕迹。而城隍庙台阶上的划痕,是他安装喷雾装置时不小心留下的。
警方随后在刘墨的指认下,在深山里找到了刘婷的骸骨。经过dNA鉴定,确认骸骨正是失踪十年的刘婷。王小虎和张婶等人的走私文物案也随之告破,当年参与走私和杀人的其他嫌疑人,也被警方一一抓获。
案件告破后,雾溪镇的“鬼判官”传说终于真相大白。镇上的人们才明白,所谓的“勾魂”,不过是偏执的父亲为女复仇的手段,而那些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灵异现象,都是用科学可以解释的骗局。
几天后,阴雨散去,阳光终于照进了雾溪镇。马凛再次来到城隍庙,工人们正在拆除那些用于制造假象的装置,修复坍塌的院墙。鬼判官塑像依旧矗立在大殿正中,但在阳光的照耀下,青面獠牙的面容似乎不再那么狰狞。
“马警官,谢谢你。”李所长站在旁边,感慨道,“以前我们总被迷信左右,忽略了科学和真相。现在终于明白了,真正的‘恶鬼’,是藏在人心底的仇恨和执念。”
马凛点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群山:“仇恨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制造更多的悲剧。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相信科学,坚守法律的底线。”
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洒在城隍庙的地面上,驱散了常年笼罩在这里的阴森之气。雾溪镇的“鬼判官”传说,从此成为了历史。而这个案件留下的教训,却深深烙印在每个人心中:面对未知的恐惧,科学是最有力的武器;而化解仇恨的唯一方式,是寻求正义,而非以暴制暴。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守护好心中的安宁与光明。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爱读书屋(m.aidushuwu.com)闲人鬼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