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板微微颤动，周芷若跟在南宫宸身后，踏上了明教船只的甲板。
海风在这一侧似乎更为凛冽，吹得她月白色的衣裙紧贴身躯，勾勒出少女日渐窈窕的曲线。她下意识地理了理鬓边的发丝，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甲板上的几道身影吸引。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水绿色劲装的少女。
那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生得明眸皓齿，肤色是健康的麦色，一双大眼睛灵动清澈，此刻正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她。见周芷若望来，少女不但不躲，反而展颜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正是殷离。
“这位就是峨眉派的师姐吗？”殷离声音清脆，带着海风般的爽朗，“长得真好看。”
周芷若被她直白的夸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颔首：“不敢当。峨眉派周芷若，有礼了。”
“我叫殷离。”少女上前半步，忽然凑近仔细看了看周芷若的脸，“你的眼睛有点红呢，是不是刚才哭了？海风确实挺伤眼的。”
这话说得无心，却让周芷若脸颊微烫。她下意识地看向南宫宸，却见他已走向船舷处，正与一位紫衣女子低声交谈。
那紫衣女子约莫三十许人，容颜美艳绝伦，眉眼间带着异域风情，即便只是侧影，也透着一股成熟风韵与不凡气度。周芷若心中一动——莫非这位就是传闻中的“紫衫龙王”黛绮丝？明教昔日的四大法王之首？
黛绮丝似有所感，转过头来，目光与周芷若对上。
那双眸子深邃如海，带着阅历沉淀后的通透与一丝审视。周芷若心头微凛，挺直腰背，不卑不亢地行了个江湖礼：“峨眉派周芷若，见过前辈。”
黛绮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淡淡的欣赏，轻轻颔首：“周姑娘不必多礼。光明顶一别，姑娘风采更胜往昔。”
她果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周芷若心中了然，正要答话，船舱门帘忽然被掀开。
一道窈窕的红色身影走了出来。
那是与周芷若截然不同的美。红衣如烈焰，衬得肌肤胜雪，眉目精致得如同工笔细描，眼角微挑，天然带着三分骄矜七分灵动。她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茶具，行走间步伐轻盈，腰间系着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赵敏。
周芷若虽未见过她，却在一瞬间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那种从小养尊处优、又经历过世事磨砺后形成的独特气质，以及传闻中绍敏郡主的描述，都与此女完美契合。
赵敏的目光在周芷若身上停留了片刻，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将托盘放在甲板中央的小几上，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在做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教主，茶沏好了。”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说的是汉语，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异域腔调，平添几分娇媚。
南宫宸“嗯”了一声，对周芷若道：“坐下说话。”
甲板上已摆放了几张藤椅，众人相继落座。周芷若选了南宫宸右手边的位置，赵敏则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左侧，殷离挨着周芷若坐下，黛绮丝坐在稍远些的位置，目光平静地望向海面。
小昭这时也从舱内走了出来，手中拿着几条薄毯。她先是给南宫宸披上一条，又分别递给赵敏和周芷若，声音温柔：“海上风大，几位姑娘莫要着凉了。”
周芷若接过薄毯，道了声谢，目光不由落在小昭身上。这姑娘年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些，容颜秀美绝伦，尤其一双眸子清澈见底，仿佛能映出人心。她穿着淡蓝色的衣裙，举止温婉，与赵敏的张扬、殷离的爽朗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位是小昭姑娘。”南宫宸简单介绍。
小昭腼腆一笑，退到黛绮丝身侧站定。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五名女子，五种不同的风情，此刻齐聚在这艘不大的海船甲板上。阳光透过帆布的缝隙洒落，在海风中摇曳成斑驳的光影。
赵敏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茶汤，率先开口：“早就听闻峨眉派周姑娘天资绝色，是灭绝师太最得意的弟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她笑吟吟地看着周芷若，“只是没想到，周姑娘与我家教主竟是旧识。”
“旧识”二字，她说得意味深长。
周芷若听出了话中的试探，面色不变，只淡淡道：“当年汉水舟上，承蒙南宫教主相救，芷若一直铭记于心。”
“救命之恩啊……”赵敏拖长了声音，目光在周芷若微红的眼眶上扫过，“难怪周姑娘如此激动。”
这话中的揶揄之意已十分明显。
周芷若握紧了手中的茶盏，指节微微发白。她正要开口，殷离却忽然插话：“赵姐姐，你这话说的，见到救命恩人激动不是正常的吗？我要是见到救过我的人，肯定也高兴得不得了呢！”
她说得天真烂漫，却恰到好处地缓和了气氛。
赵敏瞥了殷离一眼，轻哼一声，没再接话。
南宫宸仿佛没听见女人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只平静地喝了口茶，对周芷若道：“你方才说，你们有琉璃岛的古海图？”
话题被拉回正事，周芷若松了口气，连忙点头：“正是。图在静玄师姐那里，教主若需要，我可……”
“不必。”南宫宸摆摆手，“本座对琉璃岛方位略知一二。只是提醒你们，那片海域常有异常海雾，船只进入后容易迷失方向。若真要前往，需做好万全准备。”
“多谢教主提醒。”周芷若认真记下。
赵敏忽然轻笑一声：“教主对周姑娘的事，倒是格外上心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小昭有些不安地看了看母亲，黛绮丝却只是静静喝茶，仿佛什么都没听见。殷离则好奇地眨着眼睛，在周芷若和赵敏之间来回打量。
周芷若深吸一口气，抬眼直视赵敏，声音清冷：“郡主有话，不妨直说。”
“没什么。”赵敏放下茶盏，笑容明艳，“只是觉得，教主身边突然多了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姑娘，这艘船，倒是越来越热闹了。”
她说着，目光扫过殷离、小昭，最后回到周芷若身上，眼中的挑衅与较量，已不加掩饰。
海风呼啸。
四美同舟的局面，在这一刻正式形成。
而这场无声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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