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在一旁抚掌,含笑补充:“陆兄所言,深得我心。
昭家与我们,因缘际会,当是并肩同行的伙伴,共担风雨,共享成果。
而非一方依附另一方的主从关系。
互利方能共生,共赢才可长久。”
他看向昭晔,笑容诚挚:“今日烦劳文熠兄拨冗陪同,正是以伙伴之谊;
烦请一位熟知本地风物人情的挚友向导,为我等初来乍到者指点迷津,避免误入歧途。
这其中的意义,与单纯依靠昭家势力安排妥当,可是截然不同。
前者是互助之情,后者则易成依附之实。
我想,这亦是德彰公(昭阳)与文熠兄乐见我们建立的关系吧?”
昭晔脚下的步伐微微一顿,仿佛被这番话触动了某根心弦。
他转过头,目光在陆渊年轻却沉静的面容和徐庶从容睿智的神态间停留了片刻;
眼中掠过一丝明显的讶异,旋即化为更深沉的、带着赞赏的了然。
他脸上那副官方式的笑意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真挚、更放松的表情;
先前那份若有若无的公事公办隔阂感,如同被阳光融化的薄冰,消散了不少。
“哈哈!”昭晔轻笑出声,声音清朗,带着几分豪爽;
“好一个‘亲兄弟,明算账’!
好一个‘互利方能共生,共赢才可长久’!
二位先生快人快语,见识超凡脱俗,胸襟气度更是远非常人可比。
佩服,佩服!”
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叹服:
“难怪家兄,对诸位赞不绝口,深夜与族老们议事时,更是直言我昭家此番,怕是机缘巧合;
真的遇到了潜藏渊薮、待时而动的真麒麟。
晔初始还将信将疑,今日亲闻二位高论,方知家兄眼光如炬,所言半点不虚!”
他伸手一引,姿态明显亲近了许多:
“既如此,晔便不再赘言那些虚套了。
二位先生,请随我来。
这丹水县城虽小,五脏俱全,街巷格局、产业虚实,容我边走边为二位细细分说。”
他引着二人转向另一条稍显宽阔、行人却依旧稀落的街道;
目光扫过两旁门庭冷落的店铺,语气中带上了些许感慨:
“说来也是时势使然。
前些年先是大疫绵延,后面又来了西凉兵,兵锋虽未直接波及此地;
但恐慌蔓延,商路阻绝,县城也受了池鱼之殃;
市面比起承平年月,萧条了何止一筹。
原本还算热闹的商肆,关了近三成。
不少铺面的东家,或是举家南逃避祸,或是本钱折尽,心灰意冷之下变卖家产回乡务农去了。
如今城中,位置尚可的空置铺面着实不少。
只要价钱合适,无论是租赁还是买下,都比往年容易许多,也从容许多。”
他侧头看向陆渊,询问道:
“不知二位具体想看看何种地段的铺面?主要作何用途?
我也好心中有数,带二位去瞧最合适的地方。”
陆渊一边走,一边细致地打量着街道两旁。
许多店铺门板紧闭,招牌蒙尘,偶有开门的,客人也是寥寥,掌柜伙计脸上多半带着一种麻木的等待。
他收回目光,回答道:
“首要的,是想看看有无适合开设医馆的铺面。
最好能临近街口或主要道路,便于病家寻访;
门面需宽敞明亮,能分隔出诊脉、抓药、暂歇的区域;
后院最好能有水井,以及足够的空地,便于晾晒、处理药材;
若有急需,也可临时安置远道而来或行动不便的病患。”
他顿了顿,继续道:
“此外,若有位置尚可、本身空间足够大,或带有较大空场、仓房的闲置屋舍、院落,我们也想一并看看。
或许将来,能另作他用。”
他并未直接提及脑海中关于“综合性医馆”、“成衣铺子”乃至“剧院”的具体构想;
这些概念对于此时的丹水县城而言,可能过于超前,需要循序渐进。
“医馆选址,确需慎重,关乎病家便利与药材保存。”
昭晔点头表示赞同,略作思忖,便如数家珍般道来;
“依您所言,我即刻想到两处。
城东有一处,原是个经营了二十多年的老布庄,位置正在两条街交汇处;
门脸开阔,前后两进,后院里原有水井,空地也够大。
原东家年前举家迁往襄城投亲去了,铺子一直空着。”
“另一处在城西,更靠近集市,原本是个茶楼,地段无疑更热闹,人流多。
但格局是茶楼样式,若要改作医馆,内部需动些土木。
好处是后院与一条小巷相通,搬运药材杂物更为便利。
这两处,待会都可带二位去实地看看。”
说话间,陆渊似乎想起了什么,状似随意地、带着点请教般的口吻问道:
“文熠兄,今日拜会范县尊,交谈下来,我隐约感觉……
县尊对我等来此落户安家,似乎……颇有些顾虑?
可是我等初来乍到,有何处行事考虑不周,或是不合本地规矩,无意中惹了县尊疑忌?
还望文熠兄不吝指点。”
昭晔闻言,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微妙,那是一种混合了了然、无奈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的神情。
他左右看了看,此时他们已走到一段相对僻静的巷口;
便自然地停下脚步,将声音压低了些,语气也少了方才的客套,多了几分推心置腹的直白:
“陆先生过虑了,绝非二位行事有何不妥之处。”
他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个略带讽刺的弧度,
“实在是……咱们这位范县尊,自家心里正打着鼓,有些被‘吓到’了。”
“哦?”徐庶适时地表现出恰到好处的好奇,微微挑眉,语气平和却带着探询;
“吓到?这倒奇了。
我二人与范县尊素昧平生,今日初会,言辞恭谨,所求所请,皆在情理法度之内;
不过是想觅地安居、行医济世而已。
何至于……惊吓到一县之尊长?”
他的话语留了白,引导昭晔继续说下去。
昭晔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洞悉世情的了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讽意。
他摇了摇头,压低的声音在略显空旷的巷口显得格外清晰:
“徐先生有所不知,范县尊这‘县长’之位,坐得本就有些……根基虚浮,来历微妙。”
他稍作停顿,似乎在整理措辞,语气转为一种近乎剖析的平静:
“他本就是丹水本地范家的子弟,读过些书,有些文名,但范家在本地……
也就是个中等门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前几年,西凉军马踏荆襄,一度南下占了南阳诸多县邑。
那些军汉们打仗在行,治理地方却是一团糟;
为求速稳局面,便从当地还算有名望的大姓中;
挑了些‘懂事’、‘肯合作’的人出来,临时充任官职,稳住地方,方便他们征粮抽丁。
范正安(范平)便是那时,被推到了这个位置上。”
昭晔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说白了,当时他不过是西凉军需要的一个既能办事、又不太扎眼、易于控制的‘傀儡’罢了。
年前张绣将军审时度势,率部归附了曹司空,南阳易帜。
朝廷为了尽快平息地方,避免再生波折,对这些混乱时期任命的‘伪职’;
只要肯上表效忠、承认朝廷法统,往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事。
范县尊这才算是‘转正’,得了许都那边一纸迟来的、勉强算是正式的任命文书。”
他的语气沉了沉:“可这顶官帽,他戴得是日夜难安,如坐针毡。
终日里,‘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他怕什么?
怕朝廷哪一天翻旧账,清算他这段不算清白的‘伪职’经历;
怕上官觉得他能力不足、或是地方上出了纰漏,顺手将他当替罪羊拿下去;
更怕本地真正有势力的豪强不满意,给他使绊子,让他政令不出衙门,最后灰头土脸。
他是半分额外的风险也不敢沾,一点可能的麻烦也不想惹;
只求在他任内,丹水平平静静,无灾无祸,让他能把这尴尬的官儿,太太平平做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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