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观星台。
苏瑶正在推演焚天界的时空坐标，忽然心口一痛，手中天算盘啪嗒掉在地上。
“怎么了？”风无痕立刻察觉不对。
“黑水......”苏瑶脸色苍白，手指颤抖着掐算，“他的命星......暗了！”
话音未落。
观星台外传来急促的破空声。十道浑身是血的身影跌跌撞撞冲进来，为首队员扑倒在地，双手捧着一枚暗金光点：“苏前辈......队长他......！”
苏瑶接过光点，神识探入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
李黑水最后的记忆画面——海底、立方体、金属眼球、法则之毒、自爆......一幕幕如同刀刻斧凿般印入她的识海。当看到李黑水彻底石化、抱住立方体同归于尽的画面时，苏瑶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瑶儿！”风无痕扶住她。
“我没事......”苏瑶擦去嘴角血迹，眼中商道神格疯狂运转，“黑水用命换来的数据......太重要了。风大哥，立刻启动昆仑大阵！牧者舰队已经锁定我们了！”
风无痕毫不迟疑，剑指一点眉心。
嗡——！
整座昆仑山脉七十二峰同时轰鸣！九洲共鸣大阵被强行激活，九条地脉龙气如真龙升天，在空中交织成一张覆盖整个华夏的巨型法则护盾。
几乎就在护盾成型的同一时间——
天空裂开了。
不是比喻。
是真实的、横跨数万公里的空间裂缝，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硬生生撕开。裂缝后方，十二艘金属战舰的轮廓缓缓显现，每一艘的舰首都对准昆仑，炮口处凝聚着令人灵魂颤栗的毁灭能量。
“检测到高浓度混沌法则反应。”冰冷的广播声从裂缝中传来，“确认目标：守门人根据地昆仑山。威胁等级：灭绝级。执行方案：全面净化。”
轰！
十二道纯白色的光束同时射出。
那光不是普通能量，而是“法则抹除”——所过之处，空间本身被“擦除”，留下一道道永恒的虚无轨迹。光束撞在九洲共鸣护盾上的瞬间，整个地球都在震颤！
咔嚓咔嚓......
护盾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
“扛不住！”风无痕咬牙，周身剑气冲天而起，“最多还能撑三十息！”
苏瑶死死盯着手中那枚暗金光点，商道神格已经运转到极限：“不对......黑水留下的数据里，有破解之法......法则之毒......噬法体......”
她忽然抬头，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风大哥！撤掉护盾！”
“什么？！”风无痕惊愕。
“撤掉护盾，放一道光束进来！”苏瑶语速极快，“黑水用命换来的信息显示——被法则之毒侵蚀而不死的人，体内会诞生‘噬法之体’，能够直接吞噬法则能量！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可那是牧者的净化光束！谁敢硬接？！”
“我敢。”
一个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猛地转头。
只见观星台角落，那十名队员中，一个年轻队员缓缓站起。他叫李岩，是李黑水的亲侄子，体内流淌着最纯净的荒古血脉。
此刻，李岩的双眼一片血红，胸口处隐隐浮现出和李黑水一模一样的道纹——那是刚才在海底，李黑水自爆前，强行打入他体内的一缕“毒种”。
“队长把最后的血脉精华......传给了我。”李岩声音颤抖，却异常坚定，“他说......我们荒古一族，生于混沌，死于混沌......但永远不会屈服于任何‘秩序’。”
他撕开上衣。
胸口处，那道纹已经蔓延成完整的旋涡图案。旋涡中心，一枚银白光点正在缓缓旋转——那是以李黑水的生命为代价，从立方体中剥离出的“法则之毒源种”。
“苏前辈，风前辈。”李岩看向两人，“请撤去护盾，放一道光束进来。我体内的毒种......已经饥渴难耐了。”
风无痕与苏瑶对视一眼。
“三十息后护盾必破。”风无痕沉声道，“与其等死，不如一搏。”
苏瑶点头：“撤！”
风无痕剑指一挥，九洲共鸣护盾的某个区域，忽然打开一道直径十米的缺口。
几乎是同时，一道净化光束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调转方向，狠狠灌入缺口，直扑观星台！
“来啊！”李岩仰天咆哮，不退反进，张开双臂迎向光束！
纯白的光将他彻底吞没。
想象中灰飞烟灭的场景没有出现。
李岩悬浮在半空，身体如同一个无底黑洞，疯狂吞噬着灌入的净化光束。他胸口的旋涡图案疯狂旋转，银白光点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那光芒在与净化光束对抗、融合、吞噬......
“啊——！！！”
李岩发出痛苦到极致的嘶吼。
他的皮肤表面，道纹开始疯狂增殖、变异。原本银白色的纹路，逐渐染上暗金的混沌色、血红的荒古色、纯白的法则色......最终化作一种从未在世间出现过的、七彩斑斓的诡异图案。
图案所过之处，他的身体开始“溶解”。
不是毁灭，而是分解成最基本的法则粒子，又在下一秒重组。骨骼、血肉、经脉、丹田......全部被打碎重铸。每一次重铸，他的气息就暴涨一截，但痛苦也呈几何级数增长。
“他在......进化。”苏瑶喃喃道，商道神格已经推演出结果，“不，不是进化，是‘返祖’——他在逆向追溯荒古血脉的源头，那个连牧者数据库都没有记载的......混沌时代！”
风无痕握紧长剑，随时准备出手救人。
但李岩扛住了。
当第七次重铸完成时，他猛地睁开眼。
双童之中，倒映着三千世界的幻灭，又归于一片混沌的虚无。
他抬手，对着那道仍在灌入的净化光束，轻轻一握。
卡察。
光束......断了。
不是被挡下，也不是被击溃，而是像一根绷紧的绳子被生生掐断。断口处逸散的法则能量，被他掌心浮现的旋涡尽数吞噬。
“噬法之体......”李岩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声音平静得可怕，“原来如此。”
他抬头，看向天空裂缝中的十二艘战舰。
然后，踏出一步。
这一步，直接跨越数十公里，出现在裂缝边缘。
“警告！检测到未知法则反应！”战舰的警报声响彻虚空，“目标能量读数......无法解析！威胁等级重新评估中......”
李岩没有理会警报。
他伸出右手，五指张开，对着最近的一艘战舰，虚虚一抓。
嗡——！
战舰表面的能量护盾瞬间瓦解，舰体开始扭曲、变形——不是被外力挤压，而是其内部的所有法则结构，正在被强行抽离、吞噬！
“启动紧急规避！”战舰指挥官惊恐怒吼。
但已经晚了。
李岩掌心旋涡猛地扩张，化作一个直径百米的黑洞。黑洞产生的恐怖吸力，不仅吞噬法则，连空间本身都开始向内坍缩。
那艘长达万米的金属战舰，如同掉进漩涡的纸船，在短短三息内被压缩、吞噬，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击，灭舰。
剩余十一艘战舰同时后撤，炮口调转，全部锁定李岩。
“集火！”冰冷的指令下达。
十一道光束同时射出，在虚空中交织成一张毁灭之网，封死了李岩所有退路。
李岩不闪不避。
他只是张开双臂，胸口漩涡图案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七彩光芒。
“荒古禁术·万法归墟。”
他轻声念出这六个字——不是从任何传承中学来，而是血脉深处自然觉醒的记忆。
七彩光芒化作一个巨大的球形领域，将十一道光束全部笼罩。领域之内，所有法则开始逆流、混乱、崩塌......最终归于最原始的混沌。
光束消散。
战舰沉默。
裂缝后方，牧者舰队的指挥室内，一片死寂。
许久，总指挥官缓缓开口，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情绪的波动：
“目标个体......已突破牧者数据库所有已知模型。”
“立刻上报第三观测站总部。”
“申请启动......‘牧者亲临’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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