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悬浮在虚空裂缝边缘,周身七彩光芒流转,胸口旋涡缓缓旋转,吞噬着周围逸散的法则碎片。
他的眼神有些茫然。
刚才那一击“万法归墟”,几乎抽干了体内所有力量。噬法之体虽然强大,但对身体的负荷也达到了恐怖的程度——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细胞正在以每秒数万次的速度崩坏又重组,每一次重组都会损耗大量生命力。
“最多还能撑三分钟......”李岩低头看了看双手,皮肤表面已经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像是一件即将碎裂的瓷器。
但他不能退。
身后就是昆仑,就是地球。
队长用命换来的时间,不能白白浪费。
“所有战舰,保持距离,持续骚扰。”牧者舰队的总指挥官下达新指令,“拖住他,等‘牧者亲临’。”
十一艘战舰开始以李岩为中心,在虚空中高速盘旋。它们不再发射净化光束,而是抛射出无数枚银白色的金属球——那些球体在空中炸开,化作一张张直径千米的法则大网,从四面八方罩向李岩。
每一张大网都蕴含着不同的法则禁锢:时间停滞、空间冻结、能量封印、生命汲取......
李岩挥拳击碎三张网,胸口漩涡吞噬五张,但仍有更多的网源源不断罩来。他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体表的裂纹越来越多,鲜血从裂缝中渗出,在虚空中凝结成一颗颗血珠。
“要撑不住了......”李岩咬牙,七彩光芒已经暗澹到几乎看不见。
就在这时——
一道剑光,从昆仑山巅冲天而起。
那光起初只是一点寒星,转瞬间化作横贯天地的长虹。剑光所过之处,虚空被犁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所有法则大网触之即碎,如同热刀切黄油。
“岩小子,退下。”
风无痕的声音平静响起。
他踏剑而来,一身青衫在虚空中猎猎作响。手中长剑名为“斩尘”,剑身透明如冰,内部流淌着三千道细密的剑气丝线——那是他耗费三百年光阴,一剑一剑磨炼出的“剑魂”。
“风前辈......”李岩想要说什么。
“你做得够多了。”风无痕抬手,一股柔和的剑气托着李岩,将他送回昆仑护盾之内,“接下来,交给我。”
他转身,独自一人面对十一艘战舰。
剑意冲天。
不是杀气,不是战意,而是一种更加纯粹的东西——剑修的“道”。
我有一剑,可斩日月星辰。
我有一剑,可断因果轮回。
我有一剑......可开仙途,亦可斩仙途。
“启动集火!”战舰指挥官感受到威胁,十一门主炮同时充能。
风无痕没有动。
他只是缓缓举起斩尘剑,剑尖指向天空裂缝的最深处——那里,隐约能看见一座庞大的金属结构正在缓缓显现,那是牧者第三观测站的本体。
“林逸那小子总说,守门人最擅长的就是从绝境里开门。”风无痕忽然笑了,“但我觉得,剑修更擅长的是......”
他周身爆发出刺目的剑光。
那光不是白色,不是金色,而是一种燃烧的、决绝的、如同生命最后绽放的——
血色。
“在绝境里,斩出一条路!”
话音落下,风无痕整个人与斩尘剑融为一体,化作一道横跨数万公里的血色剑虹,狠狠斩向天空裂缝!
这一剑,名为“斩仙途”。
是他参悟三百年,却从未敢真正施展的禁术——因为这一剑需要燃烧的,不是真元,不是修为,而是......剑魂。
剑魂一燃,剑道永绝。
但风无痕没有丝毫犹豫。
剑虹与十一道光束对撞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
只有最纯粹的“斩断”。
剑虹所过之处,光束被从中劈开,战舰被拦腰斩断,空间裂缝被硬生生撕成两半!就连裂缝后方那座正在显现的牧者观测站,都被这一剑斩出一道长达百公里的深深剑痕!
“警报!警报!空间结构遭受不可逆破坏!”
“观测站受损程度:17%!仍在持续扩大!”
“目标个体能量反应......正在急剧衰竭!”
牧者舰队的指挥乱成一团。
而那道血色剑虹,在斩开一切阻碍后,并未停止,反而继续向前,狠狠斩在观测站最核心的“法则引擎”上!
卡察——!
清脆的碎裂声,透过虚空传到地球。
所有人都抬起头,看见天空裂缝深处,那座庞大的金属结构表面,炸开了一团刺目的火花。紧接着,裂缝开始剧烈扭曲、收缩,像是伤口在自行愈合。
十一艘残存的战舰,如同失去蜂巢的工蜂,开始慌乱后撤,逃回裂缝深处。
当最后一艘战舰消失在裂缝中时,那道横跨数万公里的空间裂缝,终于彻底闭合。
天空恢复了平静。
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只有昆仑山巅,风无痕从空中缓缓坠落。
他的身体已经变得透明,如同随时会消散的烟雾。斩尘剑寸寸碎裂,化作无数光点飘散。而他的眉心处,那道燃烧了三百年剑魂的印记,彻底黯澹、熄灭。
苏瑶接住他,眼泪终于决堤:“风大哥......!”
“哭什么......”风无痕虚弱地笑了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这一剑......斩断了牧者观测站与地球的直接通道......他们想再来,至少得重新定位三个月......”
他咳出一口透明的剑气碎片:“三个月......够林逸那小子......在焚天界做很多事了......”
“你别说话了!”苏瑶疯狂将真元输入他体内,但毫无用处——剑魂燃烧殆尽,神仙难救。
“瑶儿......”风无痕抬起近乎透明的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告诉林逸......下次掀桌子的时候......记得叫上我......”
他的手垂落。
身体开始化作无数剑光碎片,随风飘散。
最后时刻,他仰头看向天空,眼中倒映着昆仑的云海,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这一剑......够爽......”
话音未落,人已消散。
只留下一枚指甲大小的剑形玉坠,静静落在苏瑶掌心。
那是斩尘剑最后的碎片,里面封印着风无痕燃烧剑魂前,强行剥离出的“牧者观测站内部结构图”——他用自己的命,为林逸铺平了通往万法源池的路。
苏瑶紧紧握住玉坠,指节发白。
她仰头,看向焚天界的方向,眼中燃烧起从未有过的决绝火焰:
“林逸......”
“你一定要赢。”
“否则......风大哥和黑水的牺牲......就全白费了。”
与此同时。
焚天界外层空间。
林逸正被十二艘战舰锁定,毁灭光束即将发射的瞬间——
他怀中的界主令,忽然剧烈震颤。
一段信息强行冲破虚空阻隔,传入他的识海。
那是李黑水用命换来的数据、李岩噬法之体的诞生画面、风无痕斩仙途的最后一剑......以及,牧者观测站被重创后,短暂暴露出的“万法源池”精确坐标。
林逸童孔勐缩。
然后,他笑了。
笑得冰冷,笑得疯狂。
“原来如此......”他看着前方即将开火的战舰,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那枚缩小版的新门印记,“你们在等‘牧者亲临’?”
他一步踏出,主动冲向战舰群:
“那就让他来。”
“正好......”
“我也该去万法源池......”
“收点利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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