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关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挥之不去的血腥。
顾凡站在那道宽达五百米的巨大缺口前，一动不动。
他伸出的手，终究没能抓住于刚留下的最后一点金色光点。那些光，没有丝毫留恋，决绝地归于天地。
老兵，什么都没有留下。
也什么都留下了。
顾凡的身后，是劫后余生的“群英会”成员，是气息奄奄的石磊，是无数玄武军团战士残破的尸骸。他的身前，是尸积如山的妖兽平原，是通往华夏腹地的广袤土地。
国门已破。
他便是新的国门。
昆仑指挥中心，苏晚晴的双手停在光幕前，【天眼】系统反馈回来的画面，只有那个孤零零的背影。
“司主……”她尝试着接通通讯。
没有回应。
赵瑞扶着控制台，双腿还在发软。他刚刚目睹了一场神迹，一场由一人之力完成的，对百万妖兽大军的净化。可那份震撼，很快就被更深的恐惧所取代。
司主，他要做什么？
东海战区。
秦风的处境岌岌可危。
《紫霄神雷引》催动到了极限，万千雷蛇将他环绕，却只能勉强在无穷无尽的海兽潮中清理出一片立足之地。
他的对手，那头尊者境的人鱼妖王，根本不与他正面交锋。
它站在万军之后，挥动三叉戟，引动滔天巨浪，脸上挂着猫戏老鼠般的笑容。
“华夏的雷法，就只会放这些不痛不痒的烟花吗？”人鱼妖王的精神波动充满了嘲弄，“你的同伴，好像都死光了。不如，你跪下求我，我或许可以收你做我后宫里最卑贱的奴仆。”
“我操你大爷！”秦风一口血沫吐进海里，紫色的雷光因为愤怒而变得极不稳定。
他被拖住了。
他被羞辱着。
他眼睁睁看着天门关的信号消失，看着石磊和于刚的生命体征归于虚无，却什么都做不了。
憋屈。
愤怒。
就在人鱼妖王准备发动下一次潮汐，彻底耗死这个人类天才时，它的动作忽然一僵。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让它下意识地抬头。
天空，什么都没有。
但它感觉到了，空间，像是脆弱的玻璃，出现了一丝裂痕。
下一瞬。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剑光，无视了距离，无视了它布下的重重水幕结界，直接从虚空中钻出，出现在它的面前。
太快了。
快到连思维都跟不上。
人鱼妖王只来得及将三叉戟横在胸前。
剑光，没有斩在三叉戟上。
它直接穿透了过去。
没有声音，没有爆炸。
人鱼妖王低下头，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胸膛，甚至连一丝伤口都没有。
它愣住了。
远处的秦风也愣住了。
这是……空大了？
“呵，故弄玄……”
人鱼妖王的话只说了一半。
轰！
剑光，在它的体内炸开。
那不是物理层面的破坏，而是法则层面的抹杀。《镇龙斩妖》的霸道意志，以它的妖丹为中心，瞬间斩断了它体内所有的能量流转。
经脉寸断，妖力逆流。
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从神魂最深处爆发出来。
它想惨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它想挣扎，身体却不听使唤。
它那张俊美妖异的脸庞扭曲到了极致，庞大的妖王之躯，在万千海兽的注视下，一寸寸地崩溃，瓦解，最终化作漫天飞灰，消散在海风里。
只留下那柄失去主人的三叉戟，无力地坠入深海。
秦风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死了？
一尊尊者境大妖，就这么……没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道正在缓缓愈合的空间裂隙。
是顾凡！
南疆防线。
西域古道。
北境冰原。
高原之巅。
几乎在同一时间，正在与华夏武者缠斗，执行拖延任务的另外四尊妖王，同时感到了一股没来由的心悸。
它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攻势，惊疑不定地望向东海的方向。
人鱼的气息……消失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它们。
“撤！”
几乎是同一时间，四尊妖王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但，晚了。
四道与刚才如出一辙的剑光，撕裂了不同的空间，精准地降临在它们面前。
“不！”
“这是什么东西！”
“饶命！”
绝望的咆哮，在四个不同的战区同时响起，又在同一时间戛然而生。
四尊不可一世，视人类为蝼蚁的大妖，体验到了与人鱼妖王同样的，源自灵魂的凌迟。
它们的生命，它们的存在，被那霸道无匹的剑光，从根源上彻底抹除。
昆仑指挥中心。
巨大的华夏全息地图上，代表着五尊妖王的五个猩红色光点，在短短三秒之内，接二连三地，永久熄灭。
整个指挥中心，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看着那张瞬间变得干净起来的地图，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
“全……全歼……”一个年轻的参谋喃喃自语，随即因为缺氧而剧烈地咳嗽起来。
苏晚晴看着那空荡荡的地图，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杏眼里，第一次浮现出混杂着震撼与敬畏的波澜。
这就是……司主真正的力量吗？
一念起，万里妖王皆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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