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封元年七月中,含元殿前广场,旌旗招展,甲士肃立。
殿试在即,气氛庄严肃穆。
数百名经州试、省试脱颖而出的举子,按籍贯分列,屏息凝神。
凤帷高悬于丹墀之上,皇后伍元照端坐其后,太子礼弘侧坐旁席。
宰相李敬玄、新任中书侍郎狄仁杰、礼部尚书等考官分坐两侧。
无数目光聚焦于帷帘之后那道隐隐绰绰的身影,有敬畏,有探究,亦有暗藏的审视与不忿。
礼治因身体缘故,未能亲临。伍元照独自执掌这场关乎帝国未来人才选拔的盛典。
她今日着明黄蹙金翔凤朝服,戴九翚四凤冠,珍珠旒垂落,威仪天成。
然面色稍显苍白,昨夜批阅奏章至深夜,又忧心礼治病体,几乎未眠。
只是那双凤眸,透过珠帘扫视全场时,依旧锐利沉静,令人不敢逼视。
【系统提示:进入关键场景“殿试大典”。
潜在冲突:考生张束之挑衅言论。
环境状态:公开、高压、瞩目。
核心任务:主导殿试顺利进行,妥善处置挑衅,选拔真才,维护权威,考察太子,防范任何意外。】
辰时正,钟鼓齐鸣,殿试开始。举子们按号入座,领取试卷。今日考题三道:一为经义,取自《尚书》;二为策问,题为“论漕运利弊与革新”;三为时务,直指“当今边患与安边之策”。皆是务实之题,尤以第三题最为尖锐,紧扣吐蕃、西突厥动向。
场内一片笔走龙蛇的沙沙声。伍元照静坐帷后,看似闭目养神,实则耳听八方。她能感受到来自不同方向的视线——考官席上狄仁杰的沉稳,李敬玄的老成,以及……裴炎那看似平静无波,却隐隐透着审视的目光。也能感受到举子方阵中,那股混杂着渴望、紧张、乃至一丝不服气的复杂气息。
两个时辰后,收卷。试卷被当场弥封糊名,由专人送至一旁偏殿,由众考官初阅。午时,赐食。短暂的休息后,未时初,最关键的环节到来——由皇后与太子亲自面试部分答卷优异者。
经众考官匆匆初筛,选出了十份见解最为突出的策论与时务答卷,呈送御览。伍元照与礼弘一同翻阅。其中八份,或文采斐然,或见解稳重,皆是上佳之选。然第九份,尤其第十份,却让伍元照眸光微凝。
第九份答卷,经义、策问皆平平,唯独时务策,对边患分析一针见血,提出“以藩制藩,联弱抗强;精练骑军,以快制慢”之策,虽略显冒险,然颇具胆识。答卷者署名弥封,但笔迹……伍元照觉得有些眼熟。
第十份,便是那剑南道寒门举子张束之的。经义扎实,策问中关于漕运“分段承包、引入商贾、严查损耗”的建议,大胆而具操作性。而时务策,不仅详析吐蕃、西突厥之优劣势,提出“西联波斯、大食牵制吐蕃,北扶回纥、契丹制衡突厥”的大战略构想,更直言不讳地指出当前边镇“兵冗将骄、虚报战功、防务松弛”等积弊,要求“裁汰老弱,明赏罚,重勘实”。其言辞之犀利,洞察之深刻,远超同侪。然而,就在这锋芒毕露的答卷末尾,果然附了一首五言绝句:“牝鸡司晨晓,虽鸣非其时。但得真龙现,四海自倾心。”
诗虽短,其意昭然。牝鸡司晨,直指女主临朝;虽鸣非其时,暗讽其才不配位或不合时宜;但得真龙现……是期盼皇帝康复,还是另有所指?
太子礼弘也看到了此诗,小脸绷紧,眼中露出怒色,低声道:“母后,此子狂妄,竟敢殿试之上,以诗谤君!”
伍元照面色不变,将张束之的试卷轻轻放下,淡淡道:“弘儿,稍安勿躁。是才子是狂生,待当面问过便知。传本宫旨意,面试开始。召这十人,按答卷次序觐见。”
“是。” 司礼官唱名。
前八位举子依次入殿,行礼,应答。或沉稳,或激昂,或略显紧张,然皆能言之有物。伍元照与礼弘或问经义,或询策论细节,诸生应对大体得当。其中一位来自山东的崔姓士子,对漕运之弊见解颇深,令伍元照微微颔首。
第九位举子入殿。此人年约三旬,面容清瘦,目光炯炯,行走间自带一股沉稳气度。伍元照一看,心中了然——此人正是前些时日狄仁杰提过,疑似与裴炎门下有所往来,对科举改革颇有微词的那位“名士”,刘祎之。其答卷笔迹,她曾见于裴炎门生联名上书中。
“学生刘祎之,拜见皇后殿下,太子殿下。” 刘祎之躬身行礼,姿态恭谨。
“平身。” 伍元照声音平静,“汝于时务策中,倡言‘以藩制藩’,可细言之。若联弱抗强,当联谁?如何联?强弱之势,又如何确保其不反噬?”
刘祎之显然有备而来,侃侃而谈:“回殿下,学生以为,吐蕃强而西突厥渐强,然其内部皆有纷争。吐蕃赞誉幼弱,权臣相争;西突厥可汗新立,主战、主和两派相持。我可密遣使节,携重利,结交吐蕃内部不满论钦陵之贵族,或西突厥主和派长老,使其内耗,无暇东顾。所谓联弱抗强,乃以利诱之,以谋间之。至于反噬,只需朝廷自身强盛,边军精练,则诸藩纵有异心,亦不敢轻动。”
“若吐蕃与西突厥已然联手,此策何以应对?” 太子礼弘忽然发问。
刘祎之略一迟疑,道:“若其联手,则形势危殆。然其联手,必因利而合,亦可因利而分。我可示敌以弱,骄其心,同时以更重利诱其一方背盟,或制造事端,使其相互猜忌……”
伍元照不置可否,又问:“汝言‘精练骑军,以快制慢’。然我朝骑兵,多布防北疆、河西,安西、陇右骑兵相对不足。若要精练,钱粮、马匹、将领,从何而来?裁汰老弱,又恐生兵变,何以处置?”
刘祎之额头微见汗,答道:“钱粮可自屯田、盐铁之利中筹措部分,马匹可加强与回纥、契丹互市,亦可鼓励民间养马。将领……当不拘一格,选拔勇悍知兵者。裁汰老弱,需辅以妥善安置,发放钱粮遣散,或转为民屯……”
其回答虽有条理,然多流于空泛,涉及具体执行则显乏力。伍元照心中已有评判,不再多问,令其退下。
终于,轮到第十位,张束之。
“宣,剑南道举子,张束之觐见——”
第一节:殿前诘问,凤威折狂
张束之应声而入。此人年约二十五六,身形挺拔,面容清俊,眉眼间带着一股读书人的孤傲与掩藏不住的锐气。他身着半旧青衫,浆洗得发白,却整洁挺括。行礼时姿态标准,然不卑不亢,目光坦然迎向珠帘。
“学生张束之,拜见皇后殿下,太子殿下。” 声音清朗,不疾不徐。
“平身。” 伍元照的声音透过珠帘传来,听不出喜怒,“张束之,汝之经义、策问,皆属上乘。然本宫与太子,独对汝时务策与诗作,颇有疑问。汝可愿解之?”
“学生恭聆殿下垂询。” 张束之神色不变。
“汝于时务策中指陈边镇积弊,言辞犀利。然裁汰老弱,明赏罚,重勘实,皆触及军中将校切身之利。汝一介书生,未历行伍,何以确信此策可行?又如何应对可能之反弹与动荡?” 伍元照问得直接。
张束之略一沉吟,答道:“回殿下,学生虽未历行伍,然自幼游学边塞,曾目睹老卒羸弱充数,悍将虚报战功,军资层层克扣。此非学生臆测,乃边民皆知之事。裁汰老弱,需与抚恤并行,非一味驱赶。明赏罚,当有御史、监军为耳目,核实战功。重勘实,需朝廷遣刚正大臣巡边,雷厉风行。反弹必有,动荡难免,然剜疮挤脓,痛在一时,利在长久。若因畏惧反弹而姑息养奸,则边军日渐糜烂,终成巨患。昔年太宗皇帝整顿府兵,亦非一帆风顺,然其后果,天下皆知。”
他言辞恳切,对边事了解之深,远超寻常书生,显是下过苦功。伍元照微微颔首,又问:“汝言‘西联波斯、大食牵制吐蕃,北扶回纥、契丹制衡突厥’。然波斯、大食路遥,回纥、契丹反复,此等远交近攻之策,实施不易,耗费甚巨。朝廷眼下内帑有限,何以支撑?”
“殿下明鉴,远交非必劳师远征,可遣能吏巧匠,携丝绸、瓷器、茶叶、医术、典籍,通商路,传文化,使其慕我华夏文明,自然亲唐而疏蕃。此所谓‘以利为饵,以文为钩’。至于回纥、契丹,扶其一部,制衡另一部,赐以贸易之利,爵位之荣,使其相互制衡,无力南顾。所费或许不赀,然较之兴兵十万,征战连年,耗资何止百倍?且可收潜移默化、长治久安之效。” 张束之对答如流,显然深思熟虑。
太子礼弘忍不住插言:“然汝诗中所言‘牝鸡司晨晓,虽鸣非其时’,作何解?殿试之上,以诗讽谏,非为臣之道,汝可知罪?”
此言一出,殿中气氛骤然凝滞。众考官、侍立官员皆屏息,目光聚焦于张束之身上。裴炎眼观鼻、鼻观心,嘴角几不可察地微抿。
张束之面对太子质问,神色依旧平静,甚至坦然直视珠帘方向,朗声道:“太子殿下垂问,学生不敢不答。此诗确为学生所作,然其意,非为谤君,实为忧国,亦为自警。”
“哦?忧国?自警?详细道来。” 伍元照声音依旧平稳。
“学生出身寒微,深知民间疾苦,亦知治国之难。娘娘临朝,革新科举,整顿吏治,关注边事,学生于策论中皆有建言,乃是感佩娘娘求治之心,愿献刍荛之见。然,”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娘娘虽才胜须眉,然女主临朝,古来少有,易惹物议,更易使宵小之辈借机生事,朝堂难安。学生诗中‘牝鸡’之喻,非指娘娘之才,乃喻此非常之局。‘虽鸣非其时’,是叹时势如此,纵有经纬之才,亦难免掣肘之苦。‘但得真龙现,四海自倾心’,是学生肺腑之言,期盼陛下早日康复,龙凰和鸣,则天下归心,宵小遁形,四海升平可期!此为学生之‘忧国’。”
他顿了一顿,声音微沉:“至于‘自警’……学生恃才放旷,于殿试答卷附诗,确有轻狂不敬之嫌。然学生此举,亦是想以身为饵,试探天颜。若殿下因一诗之逆,而弃学生策论之忠,则学生纵有才学,亦不敢侍奉不能容言之主。今殿下不罪学生狂悖,反召当面垂询,学生方知,娘娘胸襟,果如海纳百川。学生……心悦诚服!”
说罢,他撩袍,郑重跪地,以头触地:“学生殿试作诗,确有不当,请殿下治学生不敬之罪。然学生拳拳报国之心,天地可鉴!若蒙不弃,愿为大唐,为陛下,为娘娘,效犬马之劳,虽万死而不辞!”
殿中一片寂静。张束之这一番话,可谓胆大包天,却又言辞恳切,将原本的“谤君”扭转为“忧国自警”与“试探”,更以一番慷慨陈词,表露忠忱。是真心如此,还是狡辩之辞?
珠帘后,伍元照沉默了。她看着下方跪伏在地,身形挺拔如松的青年。此人确有才,更有胆,甚至……有谋。他猜准了自己不会因诗杀人,至少不会在殿试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因一首隐晦的诗而处置一个才华横溢的寒门士子。他在赌,赌她的气度,赌她求才若渴。而且,他赌赢了。
“张束之。” 良久,伍元照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汝之才学,本宫看到了。汝之忧国之心,本宫亦感受到了。然殿试之上,以诗讽喻,终非正途。念汝初犯,且策论确有实学,不敬之罪,暂且记下。然汝需谨记,为臣者,当以忠直事君,以实干报国,非以奇巧言辞,试探上意。汝可明白?”
张束之身躯一震,再次叩首:“学生……谨遵娘娘教诲!定当铭记于心,以忠直实干为本!”
“起来吧。”伍元照道,“汝之策论,本宫会与诸考官详议。退下。”
“谢殿下!”张束之起身,又行一礼,退步出殿。背影依旧挺拔,却似乎少了几分孤傲,多了几分沉稳。
殿下面试继续,然气氛已截然不同。皇后对张束之的处理,宽严有度,既维护了皇家威严,又展现了容人之量,更未因一首诗而埋没人才。众考官神色各异,裴炎目光低垂,不知在想什么。太子礼弘若有所思。
【系统提示:成功处置殿试挑衅事件“张束之诗案”。策略评价:卓越(冷静、大度、恩威并施)。获得“驭下有方”积分奖励400点!政治威望、识人用人威信提升,潜在反对者(裴炎等)试探被挫败,寒门士子向心力增强。】
第二节:两仪定榜,龙凰共议
面试结束,已近黄昏。考官们退至偏殿,最终评定等第。伍元照回到两仪殿,礼治正倚在榻上等她,面色带着倦意,但目光关切。
“如何?听闻今日殿试,出了个狂生?”礼治声音虚弱,带着笑意。
伍元照卸下冠冕,坐到他身边,将张束之之事简略说了,末了叹道:“此人确是人才,眼光、胆识、谋略,皆属上乘。只是这性子……还需磨砺。我暂且压下了他的不敬,且看他日后如何。”
礼治握住她的手,温声道:“你处置得极好。非常之时,需用非常之才。此人若能用好,或可成为弘儿日后的臂助。至于其狂傲,年少气盛,在所难免。若他日后真有不臣,再处置不迟。眼下,正是用人之际。”
这时,狄仁杰与李敬玄捧着初步拟定的殿试排名与进士名单,入殿请旨。
名单上,一甲三名,状元是那位山东崔姓士子,榜眼是刘祎之,探花则给了张束之。二甲、三甲若干。总体而言,兼顾了南北、士族与寒门,然寒门比例较往年有显着提升。
伍元照与礼治细看名单,又听了狄仁杰、李敬玄对各人策论与面试的评价。礼治精神不济,听了一会儿,便示意伍元照定夺。
伍元照沉吟道:“崔生稳健,可为状元。刘祎之……才学虽有,然其策论多空谈,面试应对亦显局促,且……”她看了一眼狄仁杰,狄仁杰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表示对其与裴炎关联的确认。“且其人心术,尚需观察。探花之位,不足以显其才,亦不足以抑其骄。置其于二甲前列吧。张束之,才高气锐,探花之位,可彰其才,亦是对其稍作警示。其余名次,大体依卿等所议。然需加一条,一甲三人及部分二甲优异者,即刻分派至户部、兵部、工部、京兆府观政,由各部堂官与狄卿、裴行俭等共同考绩。半年后,再行授官。”
“娘娘圣明!”狄仁杰与李敬玄领命。如此一来,既定了名次,又留了后续观察与磨砺的余地,更将用人权牢牢抓在手中。
第三节:月下密报,边关惊变
是夜,伍元照正在灯下批阅观政安排的细则,高延福面色凝重,持一份插着羽毛的军报急急入内。
“娘娘,安西八百里加急!郭虔瑾将军急报!”
伍元照心中一凛,接过军报,撕开火漆。快速览毕,脸色骤变!
军报称:吐蕃大将论钦陵,趁西突厥可汗阿史那斛瑟罗主力东进与回纥冲突之机,亲率五万精锐,借道于阗南山(今昆仑山)一条鲜为人知的隐秘小径,绕过唐军重点设防的勃律、护密,突然出现在于阗(今和田)城下!于阗国王猝不及防,城陷,国王战死,吐蕃军正在城中劫掠。郭虔瑾已急调疏勒、龟兹驻军前往救援,然恐吐蕃意在切断安西四镇联系,甚至直扑疏勒!更令人心惊的是,军报提及,吐蕃军中似有熟悉安西地理的向导,且其进军路线,与数月前百骑司曾上报过的、西突厥与吐蕃秘密使团往来路线,有所重叠!
果然勾结了!而且选择了安西四镇中相对薄弱、且盛产美玉、扼守丝路南道的于阗下手!时机更是歹毒,趁西突厥东进,唐军注意力被牵引之际!
“裴行俭何在?”伍元照厉声问。
“裴尚书已得讯,正在兵部值房等候娘娘召见!”
“更衣!摆驾武德殿!”伍元照霍然起身,眼中寒光凛冽。平静了月余的边疆,烽火再燃。而这一次,敌人来得更狡猾,更凶狠。
第四节:武德定策,凤令援边
武德殿偏殿,灯火通明。兵部尚书裴行俭、新任中书侍郎狄仁杰、户部尚书戴至德、工部尚书,以及几位核心将领均已奉诏赶到,人人面色凝重。
军报在众人手中传阅,殿内气氛肃杀。
“郭虔瑾已发兵救援,然疏勒、龟兹之兵,防守尚可,远征救援则力有未逮,且需防吐蕃分兵偷袭。安西现有兵力,捉襟见肘。”裴行俭率先分析,“吐蕃此举,意在切断安西南北联系,掠夺于阗财富,并试探我朝反应。若我应对不力,其必得寸进尺,兵锋直指疏勒、龟兹,则安西危矣!”
“必须立即派兵增援!”一位将领道,“可从河西、陇右调兵!”
“不可。”裴行俭摇头,“河西、陇右直面吐蕃青海主力,不可轻动。且远水难救近火。臣以为,当双管齐下。一,令北庭都护府(治庭州)速调精骑一万,南下经焉耆,驰援龟兹,增强安西北部防务,使郭虔瑾可集中兵力应对于阗方向。二,即刻从关内道、河东道,抽调府兵及番上卫士两万,以禁军将领统领,火速西进,补充河西、陇右防务,并视情况入安西参战。同时,令剑南道、山南西道,加强戒备,防吐蕃从川西方向策应。”
“粮草军械如何保障?”户部尚书戴至德急问。
“北庭、安西本地储粮,可支应一时。内地调兵之粮草,由户部、工部即刻统筹,启用洛口、太原等仓,征发民夫车马,水陆并进,急运陇右。内帑……”裴行俭看向伍元照。
“内帑拨付五十万贯,专用于此次军资转运、犒赏及抚恤。”伍元照毫不犹豫,“狄仁杰。”
“臣在。”
“你即刻拟旨,以陛下与本宫名义,明发天下,申饬吐蕃背信弃义,侵我藩属,掠我边民,着令陇右、河西、安西、北庭诸军,奋起抗敌,保境安民。凡斩获吐蕃将领、士卒者,赏格加倍!阵亡者,厚恤其家!”
“臣遵旨!”
“裴行俭,援军主帅,你有人选否?”
裴行俭略一思索:“左骁卫将军、检校代州都督王方翼,骁勇善战,熟知边事,曾任安西都护府长史,可为主帅。另,臣举荐一人为副——新任潞王府典签,王孝杰。此人虽年轻,然勇悍绝伦,曾随臣征讨西域,熟知吐蕃战法。”
王孝杰?伍元照记得此人,是礼贤(李贤)府中武官,确有勇名。“准。即擢王方翼为安西道行军大总管,王孝杰为副总管,统关内、河东援军,克日西征。北庭援军,由北庭都护自行派遣。”
“臣等遵旨!”
一道道命令迅速发出,帝国战争机器开始轰然运转。伍元照坐镇中枢,调兵遣将,安排粮草,发布檄文,沉稳果决,丝毫不见女子临阵的慌乱。众臣凛然受命,各司其职。
待到众人领命而去,已是子夜。伍元照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礼治尚在病中,边疆战火又起,朝中暗流未息……多事之秋,名副其实。
“娘娘,”高延福近前,低声道,“监视裴炎府的暗线回报,殿试放榜后,刘祎之曾密访裴府,逗留约一个时辰。同时,西市那家与长孙家有过往来的胡商酒肆,今夜有生面孔出入,形迹可疑。”
裴炎……长孙家余党……边疆战事方起,这些人,又想趁火打劫,兴风作浪么?伍元照眼中寒芒一闪。也好,就让这烽火,将那些魑魅魍魉,一并照出来吧!
三日后,援军先锋尚未出潼关,安西再传噩耗!吐蕃论钦陵攻陷于阗后,并未久留,而是挟大胜之威,裹挟部分于阗降卒与向导,疾驰向东,突袭疏勒(今喀什)!疏勒镇守使仓促迎战,中伏阵亡,疏勒外围据点尽失,镇城被围,危在旦夕!郭虔瑾率军驰援,被吐蕃偏师依托地形阻于途中。而几乎同时,陇右急报:青海吐蕃大营异动,似有大军集结,意图东犯!更令人心悸的是,兵部核实战报时发现,吐蕃军对于阗、疏勒的进攻路线、唐军布防弱点,乃至援军可能动向,似乎了如指掌!朝野震动,流言四起,有言“天不佑唐”,有暗指“朝中有奸细,通蕃卖国”!矛头隐隐指向力主改革、执掌朝政的皇后!就在这风雨飘摇、内外交困之际,两仪殿突然传来礼治皇帝病情急剧恶化,呕血昏迷的噩耗!伍元照闻讯,眼前一黑,险些栽倒。难道,这内忧外患、至亲垂危的绝境,真要由她一人,独自面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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