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刑场中央,靴底碾碎的焦土还残留着昨夜雨水的腥气。墨尘引动天魔之力的刹那,我瞳孔骤缩——那并非寻常魔气,而是混杂着上古血祭咒文的暗紫色雾霭,正顺着他七窍疯狂外涌。
刑场四周的监斩士兵早已被这股威压震慑得跪倒在地,唯有雷啸天紧握长枪的指节泛白,却被我以眼神制止。
陛下以为胜券在握?墨尘的笑声如同枯骨摩擦,他挣脱枷锁的动作带起一串血珠,在半空中诡异地凝结成黑色符文,您可知夜鹰卫第三十七号密探的真正身份?话音未落,我便听见身后传来衣袂破风的锐响。
夜无影的突袭比预想中更快。青铜面具反射着惨淡天光,他整个人化作一道青灰色残影,手中淬毒的短刀泛着幽蓝光泽直刺墨尘心口。这是杀手最擅长的角度,既避开了心脏偏左的位置,又能精准切断三条主动脉——我曾亲自指点过他这招。
短刀撞上墨尘身前的黑气时,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暗紫色雾霭突然暴涨成巨手,将夜无影狠狠掼向刑场边缘的石牌坊。我看见他背脊撞碎石柱的瞬间,面具下溅出的血珠在阳光下划出诡异弧线,而那柄削铁如泥的短刀,此刻竟寸寸断裂。夜鹰卫...有意思。
墨尘歪着头打量挣扎起身的夜无影,被魔气浸染的瞳孔里闪过玩味,萧烬陛下,您豢养的这条狗,倒是比当年的凌苍忠心。夜无影没有理会肋骨断裂的剧痛。我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微微蜷缩——这是我们约定的信号,代表启动血祭预案。
当他再次扑向墨尘时,我清晰看见他脖颈处暴起的青筋正泛着银红色光芒,那是夜氏一族独有的血脉秘术。这一次短刀穿透了黑气屏障。但墨尘的身体却像化作了液态阴影,刀刃只刺入半寸便被某种粘稠物质裹住。
夜无影闷哼一声,右肩突然塌陷下去,显然是被魔气侵入了经脉。可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左手结印拍向墨尘膻中穴,青铜面具下传来模糊的咒文吟诵:以血为引,以骨为锁——封!
银红色光纹顺着他掌心涌入墨尘体内,竟真的让那暗紫色魔气凝滞了刹那。墨尘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愕,随即转为暴怒:夜氏余孽?!你们居然还没死绝!就是现在。
我踏前半步,腰间帝王剑自动出鞘三寸,剑穗上的九枚玉佩碰撞出清越声响。刑场地面的石板突然浮现出金色龙纹,九道龙脉之力顺着剑穗攀附上剑身——这是我暗中布下的后手,以整座皇城为阵眼的锁魔七式。
夜无影却在此时做出了让我瞳孔骤缩的举动。他猛地转身抱住墨尘双腿,任凭魔气侵蚀后背肌肉,同时将短刀反手刺入自己心口!银红色血雾瞬间弥漫开来,如同一张巨网将两人一同罩住,我甚至能听见血脉燃烧的滋滋声。
三息!他的声音第一次透过面具传出,带着濒死的嘶哑,陛下!三息。足够了。我足尖点地腾空而起,帝王剑划破空气的啸声震散云层。墨尘被夜无影的血缚术困住,周身黑气剧烈翻涌却无法挣脱,那双原本清明的眼眸此刻已完全被暗紫色占据。
当剑尖触及魔气屏障的刹那,我听见夜无影骨骼碎裂的脆响。凌苍!你敢!墨尘的吼声震裂了我耳边的空气,暗紫色雾霭突然化作无数触手缠上剑身,试图将龙脉之力倒灌回我体内。
我能感觉到那些魔气如同活物般钻刺经脉,却在触及心脉时被一股暖流震退——那是苏轻烟先前给我的护心丹,此刻正发挥着奇效。落地时,夜无影已经倒在血泊中。他的青铜面具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露出的半张脸苍白如纸,唯有胸口那道贯穿伤还在汩汩冒着银红色血液。
我注意到他右手死死攥着半块玉佩,那是十二年前我在贫民窟捡到他时,塞给他的唯一信物。陛下...他艰难地抬起手,青铜面具彻底脱落,露出一张与我有三分相似的脸。那些被江湖人猜测为刀疤的纹路,此刻正泛着银红色光芒,组成一个残缺的字,臣...凌夜...不负所托...墨尘的怒吼打断了他的话语。暗紫色魔气终于冲破血缚,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朝我扑来。
我将帝王剑插入地面,龙脉之力顺着剑身为引,在刑场升起金色光幕。当两股力量碰撞的刹那,我听见墨尘癫狂的笑声: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九域龙脉...正好做我破封的祭品!雷啸天的长枪突然破空而来,枪尖精准挑中墨尘右臂筋络。
我看见凌霜带着银甲卫从东西两侧包抄,而远处钟楼方向,正传来苏轻烟标志性的银铃警示——那是密探发现大规模魔气聚集的信号。夜无影(凌夜)的手指突然抓住我的靴底。
他呕出的血沫里,竟混着一枚黑色鳞片。我认出那是十二年前袭击皇城的暗影魔鱼身上的逆鳞,当年我为救一个垂死的少年,曾亲手从魔鱼腹中掏出过三枚。当年...贫民窟...不是巧合...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银红色血液在地面勾勒出奇异符文,是先帝...安排...臣...等了您十二年...暗紫色魔气突然突破第一道光幕。我反手将帝王剑掷向墨尘,同时俯身抱起夜无影。当我触碰到他后背时,才发现那些被魔气侵蚀的伤口下,竟纹着与我腰间龙纹胎记完全吻合的印记。
活下去。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沙哑,等九域统一那日,朕允你卸甲归田。夜无影的嘴角牵起微弱弧度,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笑。
青铜面具下的眼睛缓缓闭上时,我看见他胸口那半块玉佩,正与我怀中另一块完美拼合——那是母亲临终前交给我的,说是要送给命定之人。
墨尘的咆哮声将我拉回现实。
暗紫色魔气已凝聚成狰狞的魔影,刑场四周的士兵开始出现魔化迹象。我将夜无影交给赶来的柳如玉,转身拾起地上的帝王剑,龙脉之力顺着剑身发出龙吟般的震颤。墨尘,我擦去溅在脸上的血污,狮系血脉在体内奔腾如潮,你说对了一件事。
金色龙纹从剑穗蔓延至整条手臂,我能感觉到九道龙脉正在皇城之下苏醒。远处天际乌云汇聚,隐隐有雷光闪烁,那是天地法则对魔化生灵的警示。
朕确实输过。我举起帝王剑直指墨尘眉心,雷啸天与凌霜的兵器同时出鞘,但不是输给你,是输给十二年前那个没能救下所有子民的自己。暗紫色魔影与金色龙纹在刑场中央碰撞,激起漫天烟尘。
我听见苏轻烟的银铃声越来越近,而怀中那枚拼合完整的玉佩,正散发出温暖的光芒,如同十二年前那个贫民窟雨夜,少年递给我那半块救命的干粮时,眼中闪烁的星火。夜无影(凌夜)的呼吸渐渐平稳。柳如玉将银针刺入他几处大穴后,对我摇了摇头——但她袖口滑落的符纸,却画着医毒门最高级别的续命咒。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就像我知道夜无影脖颈处那银红色纹路,根本不是血脉秘术,而是以命换命的锁魔契。
墨尘的魔影已经涨到三丈高。我踩着龙脉之力腾空而起,帝王剑在手中化作流光。当剑尖触及魔影核心时,我听见夜无影在昏迷中呢喃:皇兄...这两个字让我握剑的手微微一颤。十二年前那个雨夜,垂死的少年也曾这样唤过我,当时我以为是高烧胡话,此刻才明白,母亲临终前那句你还有个弟弟,从来都不是戏言。
暗紫色魔气突然停滞。我看见墨尘眉心处,正插着半块沾血的玉佩——那是夜无影(凌夜)用最后力气掷出的信物。龙脉之力顺着玉佩涌入,在魔影体内激起金色涟漪,而远处天际,云游子的清越笛声正穿透层层乌云,带来九域各派支援的气息。
凌苍...你究竟藏了多少后手?墨尘的声音第一次带上惊恐,夜鹰卫...医毒门...甚至连隐世的夜氏一族都...我没有回答。
当帝王剑彻底贯穿魔影心脏时,我低头看向刑场边缘。夜无影(凌夜)的手指动了动,柳如玉正将一枚晶莹剔透的丹药喂入他口中——那是苏轻烟耗费十年心血炼制的九转还魂丹,据说能生死人肉白骨。
暗紫色魔气开始消散。我握着剑的手却没有放松,因为墨尘在化作飞灰前,用最后的力气在我耳边低语:你以为夜无影是你的暗棋?他真正效忠的...从来不是九域之主...风吹散了他的话音,却吹不散我心头突然升起的寒意。
我看向怀中那枚拼合完整的玉佩,阳光透过云层照在上面,竟折射出与天魔祭坛壁画上完全一致的纹路。远处,雷啸天正在清点俘虏,凌霜则跪在夜无影身边,银甲上沾染的血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银红色。
陛下,柳如玉的声音带着颤抖,凌夜他...他体内有两道血脉...我俯身看向昏迷的夜无影,突然注意到他后颈处,除了字印记外,还有一个极其细微的蛇形纹身——那是苏轻烟所属医毒门的最高标识,代表着能调动所有隐秘力量的毒心使身份。
远处钟楼的钟声突然变得急促。我抬头看见冷月心站在角楼上,正以旗语传递紧急情报:北境防线发现大规模魔物迁徙,萧战的铁骑正在十里坡与不明军队对峙,而凤清羽的鸾鸟传书显示,南国皇室昨夜全员魔化。
夜无影的手指突然抓住我的衣袖。他在梦魇中反复呢喃着同一个名字,那不是,也不是,而是十二年前贫民窟里,我为自己取的化名:阿烬...别信...任何人...我握紧帝王剑,龙脉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刑场四周的士兵开始清理战场,雷啸天正将一面染血的玄铁令牌呈上来——那是从墨尘怀中找到的,上面刻着与夜无影玉佩完全相同的蛇形纹路。
陛下,雷啸天的声音低沉,万蛇窟的信物,传说中掌控天下情报网的神秘组织...我没有接令牌。目光越过重重人影,落在刑场边缘那株被魔气熏黑的古槐上。昨夜苏轻烟留下的警示符此刻正发出红光,而符纸中央,用朱砂画着的,正是与夜无影后颈蛇纹完全一致的图案。
暗紫色魔气彻底消散时,我听见怀中传来轻微的呼吸声。夜无影(凌夜)的睫毛颤了颤,那双曾藏在青铜面具后的眼睛,此刻正映着漫天飞舞的金色龙纹,清澈得如同十二年前那个雨夜,我在贫民窟救下的少年。
阿烬...他终于睁开眼,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他们来了。我顺着他目光望向皇城东门。地平线上,黑压压的魔物正如同潮水般涌来,而在魔物群后方,隐约可见一面黑色旗帜,上面绣着与墨尘令牌相同的蛇形纹路,只是蛇眼处镶嵌的两颗红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与夜无影血脉相同的银红色光芒。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爱读书屋(m.aidushuwu.com)九域雄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