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头遍时，林晚秋就醒了。窗外天还没亮透，只有一点微光，她摸黑坐起来，听见陈建军在院子里忙活——今天是腊月二十四，按村里的规矩，要扫尘，把家里的灰尘、蛛网都扫干净，好迎新年。
“建军，你慢点绑扫帚，别扎着手，”林晚秋披上衣裳，走到门口，看见陈建军正用细麻绳捆竹枝，“竹枝尖儿利，你多缠几圈绳子。”
陈建军抬头笑了笑：“放心，我绑得紧，不会扎手。这竹枝是昨天去后山砍的，又韧又长，扫房梁正好。”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脚步声，王婶拎着个陶罐走进来：“晚秋，建军，忙着呢？我熬了点碱水，给你们擦窗户用——碱水擦玻璃亮，还能去油污，比清水好用。”
林晚秋赶紧接过陶罐：“谢谢您王婶！我正愁玻璃擦不亮呢，昨天用清水擦了半天，还是雾蒙蒙的。”
“可不是嘛，”王婶往屋里瞅了瞅，“房梁上的蛛网得好好扫扫，去年我家没扫干净，开春就有虫子爬下来。我家那口子已经开始扫了，我想着你们年轻人眼神好，先把碱水送过来。”
话音刚落，张姐也来了，手里拿着两块新抹布：“晚秋，王婶，你们扫尘呢？我家那两块旧抹布破得没法用了，昨天扯了块新布，做了两块抹布，给你们一块，擦桌子正好。”
林晚秋接过抹布，摸了摸——布是粗棉布，厚实，擦桌子不沾灰。“太谢谢张姐了！我家那块抹布都快成布条了，正想找块布补补呢。”
“补啥补，过年就得用新的，”张姐笑着说，“我来帮你们擦窗户吧？擦玻璃得两个人，一个在里，一个在外，不然擦不干净。”
陈建军已经绑好了扫帚，拿起扫帚往房梁上扫：“你们擦窗户，我来扫房梁和墙角，晓阳呢？让他起来帮忙擦桌子。”
林晚秋喊了一声，晓阳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看见王婶和张姐，立马精神了：“王婶，张姐，你们来啦！我也能帮忙，我会擦桌子！”
“好啊，”王婶笑着递给他一块小抹布，“给你这块小的，擦矮点的桌子，别爬高，小心摔着。”
柱子也跟着他爸来了，手里拿着个小笤帚：“我也来帮忙！我能扫院子里的雪！”
院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陈建军站在凳子上，拿着竹扫帚扫房梁——房梁上积了层灰，还有几个蛛网，扫帚一扫，灰尘“簌簌”往下掉，林晚秋赶紧拿着布单子在下面接着，免得灰尘落得满地都是。
“慢点扫，别把灰尘扫到锅里，”林晚秋叮嘱，“锅里还温着粥呢。”
“知道了，”陈建军放慢动作，“这房梁太高，得一点点扫，不然灰尘飞得到处都是。”
张姐和王婶在擦窗户——张姐在屋里，王婶在屋外，两人各拿着一块蘸了碱水的抹布，对着擦。碱水擦在玻璃上，泛起白沫，再用干抹布一擦，玻璃立马亮了起来。“你看，这碱水就是好用，”王婶隔着玻璃喊，“比清水擦得亮多了！”
张姐也笑着喊：“可不是嘛！我家那窗户擦完，看着都敞亮！”
晓阳和柱子在擦桌子——晓阳拿着小抹布，认真地擦着饭桌，桌子上的木纹里藏着灰，他用指甲抠出来，再用抹布擦干净。柱子则拿着小笤帚，扫着院子里的碎雪，扫到一起，堆成个小雪堆。
“晓阳，你慢点擦，别把碗碰掉了，”林晚秋看见晓阳踮着脚擦桌子角，赶紧叮嘱。
话音刚落，就听见“哐当”一声——晓阳手里的碗没拿稳，掉在地上摔碎了。晓阳吓得脸都白了，站在那儿，眼圈红红的：“妈，我不是故意的……”
林晚秋赶紧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没事，碎了就碎了，过年碎碗，是‘岁岁平安’，好事。”
王婶也走过来，笑着说：“是啊晓阳，别害怕，王婶家去年也碎了个碗，今年日子过得可顺了。一会儿咱们把碎片扫干净，别扎着脚就行。”
晓阳这才放下心来，拿起小笤帚，和柱子一起扫碎片：“我以后会小心的。”
扫完尘，就该贴春联了。陈建军拿出前几天写好的春联——红纸是在镇上买的，裁得方方正正，上面的字是用毛笔写的，墨色浓亮。“我写了几副，你们看看，哪个贴大门，哪个贴房门，”陈建军把春联摊在桌子上。
王婶凑过来看：“这字写得真好看！‘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这副贴大门正好，吉利！”
张姐也点头：“是啊！这字比镇上写春联的先生写得还好看呢！晚秋，你可真有福气，建军不仅能干，还会写毛笔字。”
林晚秋笑着说：“他也就是瞎写，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老师教过他写毛笔字。”
陈建军拿起一瓶面粉做的胶水——面粉加水熬煮，放凉后就是粘春联的胶水，又黏又环保。“我来贴大门的春联，赵叔，麻烦您帮我搭个梯子，”陈建军喊了一声，赵叔正好路过，赶紧应着：“来啦！我家有梯子，我去拿！”
赵叔扛着梯子过来，放在大门边，陈建军站在梯子上，手里拿着春联，晓阳在下面递胶水：“爸，胶水来了！您慢点，别摔下来。”
“放心，爸稳着呢，”陈建军接过胶水，在春联背面涂匀，然后贴在大门上——左边贴上联，右边贴下联，中间贴横批，对齐了，再用手按一按，让春联粘得更牢。
“往左一点，往左一点，”王婶在下面指挥，“对，这样正好，不偏不歪。”
贴完大门的春联，又贴房门的——房门的春联小一些，林晚秋和陈建军一起贴，一人扶着春联，一人按，很快就贴好了。晓阳和柱子站在门口，念着春联上的字：“‘春回大地千山秀，福降人间万户欢’！真好听！”
“晓阳都会念春联了，真聪明，”张姐笑着说，“明年让你爸也教你写毛笔字，以后你家的春联就由你写。”
晓阳眼睛一亮：“真的吗？爸，你教我写毛笔字好不好？”
陈建军摸了摸他的头：“好啊！等过完年，我就教你写，先从握笔开始。”
贴完春联，院子里看着更有年味了——红通通的春联贴在门上，映着白雪，格外喜庆。王婶看着春联，笑着说：“贴完春联，就像过年了一样！明天咱们就该准备年夜饭的食材了，晚秋，你们家年夜饭准备做啥？”
林晚秋想了想：“我打算包点饺子，再炖个鸡肉，炒几个素菜，建军说他去河里捞几条鱼，做个红烧鱼。”
“红烧鱼好啊！过年吃鱼，年年有余，”张姐说，“我家准备做个炖腊肉，再炸点酥肉，到时候给你们送点尝尝。”
王婶也说：“我家炸了丸子，到时候给你们端一碗过来，咱们互相尝尝，年夜饭才热闹。”
夕阳西下，把院子里的春联染得更红了。林晚秋看着忙碌了一天的邻居们，心里暖烘烘的——扫尘时的互相帮忙，贴春联时的欢声笑语，还有对年夜饭的期待，都让这个年充满了暖意。她知道，这个年，一定会过得格外热闹、格外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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