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呼啸,郑成功的命令如同一颗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整个大秦舰队。
“升满帆!”
“两翼展开!”
“全线压上!”
旗舰“镇海”号上,巨大的战鼓被擂得震天响,雄浑的鼓点传遍四方。
原本降下半帆、速度减缓的庞大舰队,此刻仿佛苏醒的巨兽,再次张开了它所有的獠牙。
水手们攀上桅杆,解开最后的帆索,一张张巨大的硬帆迎风鼓胀,发出猎猎巨响。
数以百计的福船、沙船、广船,从主阵中分离,向左右两翼高速包抄而去,在海面上拉开一个巨大的弧形包围圈。
“巴达维亚”号上,范德兰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尽,只剩下一片死灰。
他眼睁睁看着那五艘喷吐着黑烟的钢铁怪物,像五把蛮横的匕首,将他精心布置的战列线搅得支离破碎。
他的骄傲,他的教科书般的t字横阵,在敌人不讲道理的冲击下,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转向!保持阵型!开炮!”他声嘶力竭地怒吼,但命令在混乱的战场上显得苍白无力。
他的战列舰,船身庞大,转向迟钝。
为了躲避一艘龙骧级铁船的冲撞,“泽兰迪亚”号被迫做出一个危险的急转,巨大的船身侧倾,险些与旁边的“乌得勒支”号撞在一起。
两艘巨舰的船员手忙脚乱,炮手们根本找不到稳定的射击窗口。
而那五艘龙骧级铁船,滑得像一群沾了油的泥鳅。
它们并不与战列舰硬碰硬地对射,只是利用自己不依赖风力的机动优势,在荷兰舰队的阵型中反复穿插、骚扰。
时而从战列舰的船头掠过,时而从其船尾穿出,每一次都引得荷兰人一阵手忙脚乱。
它们就像五只讨厌的苍蝇,嗡嗡作响,让你打不着,又赶不走,心烦意乱。
“镇海”号上,副将陈晖已经看得呆了。
他张着嘴,半天没合拢,手里紧紧攥着的刀柄不知何时已经松开。
“这……这他娘的……”他揉了揉眼睛,扭头看向身边同样目瞪口呆的将领们,喃喃自语,“这是打仗?这简直是……耍猴啊!”
那个十六岁的少年水手,此刻也忘了害怕,只是死死抓着船舷,看着远处海面上那魔幻的一幕。
他身边的老兵则“嘿嘿”地笑着,露出一口黑牙,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小子,看见没?”老兵用手肘捅了捅他,“这就叫耍着他们玩儿。大都督让咱们慢,就是为了让那几个铁疙瘩先上去把水搅浑。水浑了,咱们这些大鱼才好摸鱼。”
就在荷兰舰队被五艘龙骧级搅得焦头烂额之际,郑成功的主力舰队,那张巨大的渔网,终于收紧了。
“开火!”
随着旗舰令旗挥下,大秦舰队的两翼,数百艘战船上的火炮,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了怒吼。
“轰!轰!轰!轰!”
一瞬间,万炮齐鸣。
无数黑色的炮弹拖着尖啸,铺天盖地地砸向陷入混乱的荷兰舰队。
虽然福船上的火炮,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远不及荷兰人的舰炮。
但在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密集的弹雨覆盖下,量变引起了质变。
一艘荷兰武装商船的桅杆被数发炮弹同时击中,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中轰然倒下,巨大的帆布带着燃烧的火焰,覆盖了整个甲板。
另一艘巡防舰的船尾舵被直接打烂,船只失控,只能在原地打转,成了活靶子。
惨叫声、爆炸声、木板碎裂声,响彻海面。
范德兰目眦欲裂。
他看着自己的舰队被分割、被包围,被那些他曾经鄙夷的“木头筏子”一点点蚕食,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愤怒涌上心头。
“巴达维亚号!转向!对准他们的旗舰!”他咆哮着,指向远处的“镇海”号,“我要亲手把他们的指挥官送进地狱!”
作为舰队中火力最强的三级战列舰,“巴达维亚”号终于摆脱了一艘龙骧级的纠缠,庞大的船身开始艰难地转向,侧舷那七十多门黑洞洞的炮口,如同一排狰狞的钢铁獠牙,缓缓对准了郑成功的座驾。
“大都督!他们要对轰!”陈晖脸色一变,急忙喊道。
郑成功却异常镇定,他甚至没有看巴达维亚号,只是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整个战场的态势。他的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等的就是你。”
就在巴达维亚号即将完成转向,炮手们准备点燃引线的瞬间。
一直游弋在它侧后方的一艘龙骧级铁船,那艘作为旗舰的龙骧一号,突然停下了穿插的动作。船身两侧的炮窗猛地打开,露出的却不是寻常的青铜或黑铁火炮,而是几门炮管更长、口径更大的全新火炮。
船舱内,负责操炮的炮长,对着传声筒大吼:“目标,敌军旗舰巴达维亚号!测距完毕!高爆榴弹,一发装填!!”
“装填完毕!”
“开火!”
“轰——!”
一声与众不同的巨响,沉闷而有力,仿佛一头远古巨兽的怒吼。
“龙骧一号”的船身猛地一震,甲板上的一门150毫米主炮炮口喷出一团巨大的橘红色火焰。
一枚带着不祥啸叫的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肉眼可见的、优雅而致命的抛物线,越过近千米的距离,精准地朝着“巴达维亚”号的指挥甲板落去。
范德兰刚刚举起望远镜,想看看自己的齐射能取得怎样的战果。
他只看到一个黑点在视野中急速放大,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炮弹砸在“巴达维亚”号宽阔的后甲板中央,也就是范德兰和他的军官们所站的位置。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瞬间的沉寂。
紧接着,一团刺眼的白光猛地炸开,恐怖的冲击波以无可阻挡之势席卷了整个后甲板。
厚重的橡木甲板被炸出一个恐怖的大洞,无数燃烧的、锋利的弹片和木屑,呈一个完美的圆形,向四周疯狂溅射。
范德兰和他身边的军官们,连同那面象征着荷兰荣耀的三色旗,在一瞬间就被撕成了碎片。
鲜血和火焰,将整个指挥台染成了地狱般的颜色。
“巴达维亚”号上的荷兰水手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彻底打懵了。
他们惊恐地看着那个还在冒着黑烟的巨大破洞,看着指挥台上那片模糊的血肉。
“将军……将军被击中了!”
“指挥台被摧毁了!”
“上帝啊!魔鬼的火球!”
恐慌,如同瘟疫一般,在荷兰舰队中瞬间蔓延开来。
旗舰被重创,指挥官阵亡,这对于一支纪律严明的舰队来说,是足以摧毁一切的致命打击。
“镇海”号上,陈晖放下了捂住耳朵的手,呆呆地看着远处“巴达维亚”号上升起的黑烟,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刚……刚才那是什么?”他结结巴巴地问。
“皇帝陛下赐的,真理。”郑成功放下了望远镜,语气平淡,但眼中却闪烁着慑人的光芒。
“真理?”
“嗯,射程之内,皆为真理。”
郑成功转过身,面对着士气高涨的将士们,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剑指前方。
“敌酋已死,敌舰已乱!传我将令!”
“全军,追击!”
“不留一艘!!”
“吼!!”
大秦舰队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接下来的战斗,已经不能称之为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荷兰舰队彻底崩溃了。
他们失去了指挥,失去了勇气,也失去了阵型。
剩下的十几艘战船,想的不再是战斗,而是如何逃离这片地狱。
但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逆风,让他们的帆船笨拙不堪。而那五艘龙骧级铁船,则成了催命的阎王。
它们不知疲倦地追逐着、撕咬着,用它们那远超时代的火炮,一一点名。
一艘荷兰四级巡防舰,被龙骧级的主炮击中了弹药舱,引发了殉爆。
整艘船在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中,被炸成了两截,缓缓沉入海底。
另一艘战舰试图升起白旗投降,但迎接它的,是周围数十艘福船毫不留情的炮火。
对这些沿海的士兵来说,不久前发生在泉州、月港的屠杀还历历在目。
皇帝的命令是击沉所有,那就没有俘虏一说。
海面上,到处是燃烧的船只,断裂的桅杆,和在水中挣扎的荷兰水手。
十六岁的少年水手,机械地跟着老兵的口令,装填,开火,再装填。
炮火的轰鸣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刺鼻的硝烟味呛得他不停咳嗽。
他看到一发炮弹击中不远处一艘荷兰船的侧舷,木屑横飞,他甚至能看到对面甲板上的人影在火光中倒下。
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他忍住了。
老兵拍了拍他的后背,递过来一个水囊。
“喝口水,小子。记住今天。这就是海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郑成功站在船头,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的目光越过这片燃烧的修罗场,望向更远的东南方向。
那里,是宝岛,是热兰遮城。
是荷兰人在远东最后的巢穴。
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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