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暴雨如注，狠狠砸在落地窗上，晕开一片混沌的水光，将暮色里的城市割裂成模糊的光斑。叶栀梦坐在设计部的工位前，指尖悬在数位板上方，屏幕里的线条却始终落不下去——手机已经亮了三次。
都是沈砚辞发来的。
从“几点下班”到“司机在楼下等”，最后一条停在十分钟前，只有五个字：
“我在楼下。”
她咬住下唇，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自从上周他在男同事林舟面前，以“小叔”的名义将她从项目会强势带离后，两人之间的空气就变得格外微妙。他仍是公司里那个说一不二的沈总，会在她交上的设计稿批注里圈出密密麻麻的问题，语气冷得像冰；可私下，却总会借着“安全”的名义，每日雷打不动地等她下班，甚至在她加班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茶水间，放下一杯温度刚好的咖啡，全程不说一句话，只留给她一道挺拔而疏离的背影。
“栀梦，还不走？雨这么大，你没带伞吧？”邻座同事收拾好东西，探头望了望窗外，“要不我陪你等雨小点？”
叶栀梦连忙回神，扯出个浅淡的笑：“不用，有人接。你先走吧，路上小心。”
同事笑了，临走前不忘打趣：“是不是你家那位‘小叔’啊？最近天天来接，也太宠了。”
“小叔”两个字像细针，轻轻扎了她一下。她含糊应了声，看着同事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缓缓收拾东西，拿起包往楼下走。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楼大厅的落地窗前，一道熟悉身影立在那里。沈砚辞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意。他微垂着眼，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不知道在看什么，只有紧抿的唇线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听见脚步声，他抬眸看来。目光落到叶栀梦身上时，原本冷冽的眼神瞬间软了几分，只是那柔软底下，仍藏着她看不懂的偏执与隐忍。
“好了？”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被雨水浸润后的微哑。
叶栀梦点点头，脚步迟疑地走到他面前：“小叔，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让司机接我就好？”
“顺路。”沈砚辞语气平淡，仍是惯常的疏离，行动上却极自然地接过她的包，挂在自己臂弯，“走吧，雨大。”
他率先迈步走出大厅，叶栀梦连忙跟上。冰凉的雨点瞬间扑面而来，裹着深秋的寒意，她忍不住轻轻一颤。沈砚辞脚步顿住，侧过身，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
外套上残留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混着淡淡的体温，将她整个人裹进一片暖意里。叶栀梦心跳漏了一拍，脸颊瞬间泛红，下意识想将外套还他：“小叔，不用，我不冷，你穿吧，别着凉。”
“披着。”他语气不容反驳，伸手按住她肩膀，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我体质比你好。”
说完不再给她机会，手臂揽住她的腰，将她护在身侧，快步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与肩线，黑色西装被浸透，紧紧贴在他挺拔的背脊上，勾勒出流畅的肌肉轮廓。叶栀梦被他护在怀里，几乎没淋到雨，可看着他湿透的模样，心口却莫名揪了一下，像被什么轻轻挠着，又酸又软。
她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衫传到腰际，烫得她几乎窒息。她下意识想后退，拉开距离，可沈砚辞的手臂收得更紧，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
“别动。”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听话。”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叶栀梦身体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她能闻到他身上雪松的冷香，混着雨水的清新，还有一缕若有若无的烟草味——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撞出胸口。
两人沉默着走到车边，司机连忙下车开门。沈砚辞先让她坐进去，自己才弯腰坐进车内，身上的雨水滴落在地毯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车内暖气很足。叶栀梦裹着他的外套坐在副驾，脸颊依旧发烫。她不敢看他，只将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跳却迟迟无法平复。
沈砚辞侧过身，目光落在她脸上。灯光下，她脸颊晕着淡淡的绯色，长睫如蝶翼轻颤，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对视，模样青涩得像只受惊的幼兔，让他心头的占有欲猛然翻涌。
看着她身上披着自己的外套——那外套将她小小的身子完全包裹，仿佛她是独属于他的珍宝，任何人都不能染指。这感觉让他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懈些许，却也让他更加偏执地想要将她牢牢抓在手中，永不放开。
“今天林舟找你做什么？”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
叶栀梦身体一僵，连忙转头看他：“没、没什么，就是之前那个项目的细节，他找我对接。”
“对接？”沈砚辞挑眉，目光锐利，“需要在会议室单独待一个小时？”
叶栀梦心一沉。原来他都知道。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不知该说什么。今天林舟找她确实只为工作，可沈砚辞语气里那浓重的醋意与不满，让她无措。
“小叔，就是正常工作对接，没有别的。”她小声解释，语气里带上一丝委屈。
“正常对接？”沈砚辞目光锁在她脸上，眼神越来越沉，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怒意、嫉妒，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慌，“叶栀梦，我有没有说过，不准和别的男人单独相处，尤其是林舟。”
他的语气越来越冷，周身气压低得让人窒息。叶栀梦忍不住缩了缩肩，心里漫上委屈与不甘。她知道他占有欲强，可她也是独立的人，不是他的附属品。她有工作，有社交，不能因他一句话就断绝所有往来。
“小叔，我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工作和判断，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抬起头，鼓起勇气迎上他的目光，眼里带着倔强，“我们只是工作伙伴，你不用这么……敏感。”
“敏感？”沈砚辞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彻骨的寒，“叶栀梦，你觉得我敏感？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不想让任何人抢走你！”
他情绪陡然激动，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疼得皱眉，倒抽一口冷气。
“小叔，你弄疼我了！”她挣扎着想甩开，却被他握得更紧。
沈砚辞看着她腕上被自己攥出的红痕，眼神清醒了几分，力道稍稍放松，却仍未松手。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泛起愧疚，可更多的，是一种无法控制的偏执。
“栀梦，别离开我……好不好？”他的声音忽然软下来，带着一丝罕见的脆弱与恳求，眼底满是深情与恐慌，“我不能没有你……真的不能。”
叶栀梦愣住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沈砚辞。他一向强势、冷漠、高高在上，像座难以靠近的冰山。可此刻，他却像个害怕失去心爱之物的孩子，眼里满是脆弱与恳求，让她心口瞬间发软。
她看着他泛红的眼，看着他眼底深浓的情意与恐慌，心里的委屈与不甘，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她知道他爱她，只是他的爱太偏执，太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雨依旧在窗外肆虐，车内的空气却变得暧昧而压抑。沈砚辞紧紧握着她的手腕，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底满是深情与隐忍。他的呼吸越来越急，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让她的脸颊烫得惊人。
他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她唇上，眼里翻涌着渴望与克制。他想吻她，想将她拥入怀中，想告诉她——他爱她，爱了整整十年，从初见那刻起，就再未忘却。
可他不能。
他们之间隔着世俗的束缚，隔着身份的枷锁。他不能因一己私心，毁了她的人生。
理智与情感在脑中激烈撕扯，痛苦不堪。他额头抵上她的额头，呼吸灼热，眼底满是挣扎。
“栀梦……”他低声唤她，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我该怎么办……我好像，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
叶栀梦心跳如擂鼓。她能清晰感受到他的痛苦与挣扎，也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深情。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的痛楚与渴望，心里那堵墙轰然倒塌。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指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带着细微的颤抖。
“小叔……”她轻声唤他，声音哽咽，“我……”
话未说完，沈砚辞忽然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那是一个带着颤抖与克制的吻，温柔而霸道，裹着他独有的清冽气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他小心翼翼吻着她，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生怕稍一用力，便会将她碰碎。
叶栀梦身体僵住，大脑一片空白。她睁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沈砚辞，感受着唇上温软的触感，心跳快得几乎冲出胸腔。
这个吻来得太突然，太意外，让她措手不及，却又莫名悸动，甚至贪恋。
不知过了多久，沈砚辞才缓缓松开她，额头仍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急促，眼底满是深情与后怕。
“对不起……”他低声呢喃，嗓音沙哑，“栀梦，对不起……我失控了。”
叶栀梦没说话，只是怔怔看着他，脸颊滚烫，心跳未平。她能感受到心底的悸动，也能清晰看见横亘在两人之间那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窗外暴雨未歇，车内空气微妙。两人静静对视，无人言语，只有彼此交错的呼吸声在狭小空间里缠绕，诉说着各自心中的悸动与挣扎。
这场雨夜的失控，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彻底打破了两人之间那岌岌可危的平衡，也将那份深埋心底的禁忌情愫，赤裸裸地曝晒在光下，再也无法掩藏。
而他们都明白——从这个吻开始，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只能在这条禁忌的路上，步步往前走。
哪怕前方荆棘遍布，哪怕要面对世俗的冷眼与阻挠。
也再无法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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