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宋卿棠和沈星遥同乘一辆马车,由宫里来的宫女引路,来到一处僻静的院子。
这院子从外面看平平无奇,但一进门,宋卿棠就察觉到了不同。
院子里的侍卫站姿笔挺,目光锐利,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宫中禁卫。
引路的宫女停下脚步,回身对二人福了福:“沈世子,宋三小姐,娘娘在花厅等候,请随奴婢来。”
穿过两道月亮门,眼前豁然开朗。
花厅临水而建,窗户打开,可以看见厅内坐着一个人。
走得近了,宋卿棠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只见她身穿月白色宫装,有一股雍容华贵的气度。此刻她正低头喝茶。
【这就是皇后谢红雁啊,果然绝代风华。难怪书里写皇帝祁澈对她念念不忘,就算后宫佳丽三千,也始终没有人能取代她的位置。不过现在这位,真的是原装的皇后吗?】
宋卿棠心中嘀咕着,和沈星遥一同上前行礼。
“臣沈星遥\/臣女宋卿棠,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皇后放下茶盏,抬起头来。
她的目光先在宋卿棠身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随即转向沈星遥。
就在这一瞬间,宋卿棠注意到皇后的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
“平身吧。”皇后抬了抬手,“赐座。”
宫女搬来两个凳子,宋卿棠和沈星遥谢恩后坐下,都垂着眼,不敢直视皇后。
“今日大华学堂的事,本宫都看见了。”皇后开门见山,“宋三小姐维护男女平等,做得好。”
宋卿棠忙起身:“臣女不敢当娘娘夸奖。”
皇后摆摆手,示意她坐下,目光却仍落在沈星遥的身上:“沈世子,抬起头来。”
沈星遥依言抬头,与皇后四目相对。
花厅内一时寂静。宋卿棠偷偷观察着,发现皇后的眼神令人捉摸不透。
而沈星遥的反应也很奇怪。
他脸色平静,但宋卿棠注意到他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握紧了。
【这气氛不对劲啊。皇后看表哥的眼神怎么像看自家孩子似的?等等,我想起来了!书里好像提过一句,沈星遥是已故先皇后的遗孤,难道?不对不对,皇后这身体现在是系统1438在托管,那就是我的同事。】
宋卿棠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什么。
【沈星遥的亲生母亲!所以她才会用那种眼神看他?可沈星遥知道吗?看他的反应,应该是知道的,但只能装作不知道。天啊,这也太令人惊奇了!】
“宋小姐。”
皇后的声音将宋卿棠从思绪中拉回。
她连忙回过神来:“臣女在。”
“你不必紧张。”皇后淡淡一笑,“本宫今日召你们来,不是兴师问罪,而是有几句话要说。”
她顿了顿,继续道:“科举舞弊一事,本宫会禀明皇上,彻查到底。国舅府那边,本宫也会敲打敲打,让他们管好自家子弟。你不必担心会因此惹上麻烦。”
宋卿棠心中松了口气:“谢娘娘。”
皇后点点头,又看向沈星遥:“沈世子,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这话问得太突然,沈星遥微微一怔,随即恭敬答道:“回娘娘,臣一切都好。承蒙皇上和娘娘恩典,能在靖安侯府平安长大,已是莫大的福分。”
“那就好。”皇后轻声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看到你如今这样子,本宫很是欣慰。”
她的话里有话,沈星遥显然听懂了。
“都是托娘娘洪福。”
皇后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转了话题:“你们二人可知道,为何本宫今日会微服出宫,恰巧路过学堂?”
宋卿棠和沈星遥都摇头。
“因为本宫听说,最近京城有些不安分。”皇后的语气严肃起来,“科举在即,总有人想走歪门邪道。本宫原本是想去看看,学堂里的学子们都是如何备考的,没想到碰上了这么一出。”
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继续说:“不过也好,让本宫看到了两位的胆识。宋三小姐敢于揭发舞弊,沈世子能在旁边助阵,都很难得。”
宋卿棠忙道:“娘娘过奖了。其实今日的事,也多亏了表哥在一旁提醒,臣女才敢步步紧逼。”
“你们不必互相谦让。”皇后摆摆手,“本宫都看在眼里。今日叫你们来,除了说这些,还有一事。”
她示意身边的宫女,宫女会意,捧出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两支玉簪。
“这两支簪子,是宫里的匠人新作的,不算贵重,胜在别致。”皇后缓缓道,“今日之事,你们有功,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
宋卿棠和沈星遥连忙起身谢恩。
皇后亲自将簪子递给二人。
给宋卿棠时,她只是点了点头,但给沈星遥时,她的手在空中顿了顿,眼神温柔,轻声说了一句:“好好长大。”
沈星遥接过玉簪的手微微颤抖,眼眶有些发红,却强忍着没有失态,只低声道:“臣谨记娘娘教诲。”
皇后看着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叹息。
……
从皇后那儿回来后,宋卿棠一直心事重重。
晚膳时,她看着坐在对面的沈星遥,几次欲言又止。
沈星遥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半天才夹起一口米饭送进嘴里。
“表哥,明日去国舅府的事,你真的想好了吗?”宋玉蝉忍不住问道。
沈星遥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想好了。那件旧物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无论如何都要拿回来。”
宋卿棠看着他这副强撑的模样,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表哥真可怜,明明亲生母亲就在眼前,却什么都不知道。皇后身体里那个系统1438,名义上是她的同事,实际上是表哥的生母啊。看她今天那个眼神,分明是心疼却不能说。母子相见不相识,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吗?】
对面的沈星遥手一抖,筷子差点掉在桌上。
宋云麟见状,关切地问:“沈世子,你没事吧?”
“没、没事。”沈星遥低下头,掩饰眼中的慌乱,“只是有点累了。”
宋卿棠看着沈星遥苍白的脸色,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要不……我帮帮她们?反正我知道剧情,也知道表哥是皇后亲生的。虽然这个世界的皇后身体里是系统1438,但从生物学上来说,她就是表哥的母亲。如果我能制造个机会,让她们相认就好了。】
【对了!我记得书里提过一种草药,叫梦魂草,服用后可以让人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产生幻觉。如果我给表哥下点药,再制造些暗示,说不定能在梦境中让他知道真相?】
宋卿棠越想越觉得可行,甚至有些兴奋起来。
【就这么办!晚上我去药房配点药,剂量控制好应该没问题。然后再编个托梦的故事,就说他生母在梦中告诉真相。完美!我真是个天才!】
沈星遥的脸色越来越白。
他握着筷子的手微微发抖,后背已经冒出了冷汗。
宋卿棠的心声像惊雷一样在她脑海中炸开,每一个字都让她心惊胆战。
下药?托梦?
沈星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这位表妹,居然想给他下药?还要制造幻境?
更让他恐惧的是,宋卿棠居然知道他的身世秘密!知道皇后是他的生母,知道皇后身体里是系统1438!
这些秘密,沈星遥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他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守着,生怕泄露出去惹来杀身之祸。
“表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宋卿棠注意到沈星遥的异常,关切地问。
沈星遥强压住心中的恐慌,挤出一个笑容:“可能是今日太累了。我想先回房休息。”
“我送你。”宋玉蝉起身。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沈星遥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饭厅。
回到房间,他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跳如擂鼓。
怎么办?宋卿棠要给自己下药!虽然那丫头说是为了帮他,可谁知道那药会不会伤身体?
万一剂量没控制好,出了事怎么办?
沈星遥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越想越害怕。他不是不相信宋卿棠的好意,可这种手段,实在太吓人了!
更让他心里发寒的是,宋卿棠知道得太多了。那些秘密,本该只有他和皇后知道,现在却多了一个人知道。
虽然宋卿棠看起来没有恶意,但谁知道以后会怎样?
沈星遥苦笑。
他不怕宋卿棠知道秘密,但他怕宋卿棠今天能想出下药的主意,明天会不会又想出更离谱的办法?
这一夜,沈星遥辗转反侧,几乎没合眼。
而另一边,宋卿棠却睡得很香。
她做梦都在盘算着配药的方子,想着明天该怎么实施计划。
第二天一早,宋卿棠神清气爽地起床,梳洗完毕就去了大华学堂。
今日学堂里气氛有些古怪。
学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宋卿棠一进门,议论声就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宋三小姐来了!”
“昨天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吗?宋淮舟作弊被抓个正着!”
“听说皇后娘娘都知道了!”
宋卿棠面不改色,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刚坐下,就有人匆匆跑进来:“宋三小姐,有人找!”
来的是个面生的宫女,对宋卿棠福了福:“宋三小姐,皇后娘娘召见,请随奴婢来。”
又见皇后?宋卿棠心中诧异,但还是起身跟着宫女走了。
沈星遥今日也来了学堂,见状也跟了上去。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既担心皇后召见的原因,又担心宋卿棠那个计划。
两人被引到学堂后院。推开门,皇后谢红雁已经等在那里了。
今日她换了一身湖蓝色宫装,比昨日那身更显年轻。
她坐在窗边,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她身上。
“参见皇后娘娘。”宋卿棠和沈星遥一起行礼。
“平身吧。”皇后的声音温和,“坐。”
二人谢恩后坐下,都有些忐忑。
皇后先看向宋卿棠,微微一笑:“宋三小姐,昨日的事,本宫回宫后仔细想了想,你做得确实很好。”
宋卿棠连忙起身:“娘娘过奖了。臣女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哎呀,皇后娘娘这么夸我,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我知道剧情,知道宋淮舟买的是哪套题,昨天也不可能赢得那么轻松。这就叫知识就是力量啊!】
【现代人的优势,这些古人哪懂?】
这心声一出,沈星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皇后并没有察觉,继续道:“本宫听说,你昨日写的那三道题,正好与宋淮舟怀中的试题一模一样。这倒是巧了。”
宋卿棠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回娘娘,臣女只是根据往年科举的出题规律,推测了几个可能的方向。没想到,竟然与宋淮舟手中的题目重合,确实是巧合。”
【才不是巧合呢!我可是看过全书的人!宋淮舟买的那套题,在书里第352章写得清清楚楚。我不过是照搬过来罢了。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估计要被当成妖怪烧了。】
沈星遥听得额头冒汗。这位表妹,心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啊!
这都是什么意思?
皇后点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无论是不是巧合,你都为朝廷立了一功。本宫已经奏明皇上,皇上也很欣赏你的作为。”
宋卿棠心中暗喜。
【嘿嘿,看来抱大腿成功了!皇后这条线算是搭上了。不过说实话,皇后本人比书里描写的还有气场。书里只写了她多美多端庄,可没写她眼神这么犀利。不愧是系统1438,业务能力一流!】
沈星遥已经麻木了。
皇后又说了些话,然后转向沈星遥:“沈世子,本宫听说,国舅府给你送了信?”
沈星遥心中一紧:“回娘娘,是的。”
“你不必担心。”皇后淡淡道,“有本宫在,他们还不敢太过分。那件旧物,本宫会让人去问,如果他们不肯交还,本宫自有办法。”
“谢娘娘恩典。”沈星遥感激地说。
皇后看着沈星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们都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记住,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守住本心,明辨是非。”
“臣(女)谨记娘娘教诲。”二人齐声行礼道。
又说了几句话,皇后便让他们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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