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新春贺岁，稚声笑语闹元日
大年初一的太阳，像个刚剥壳的鸡蛋黄，懒洋洋地挂在东边的树梢上。积雪被晒得微微发亮，檐下的冰棱滴答滴答淌水，在地上积起小小的水洼，映着红灯笼的影子，晃出一圈圈红。
火旺是被鞭炮声惊醒的，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抓过枕边的新褂子就往身上套，扣子扣错了位也顾不上，光着脚就往院里冲：“爹！放鞭炮！”
崔杋正往香炉里插香，听见儿子喊，笑着扬了扬手里的“大地红”：“急啥？先给祖宗拜年。”他把香递给火旺，教他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许个愿，今年准能灵。”
火旺闭着眼睛，小手攥得紧紧的，嘴里念念有词：“我要一把铁剑，还要院里的石榴结一百个！”惹得刚走出屋的沈未央直笑：“贪心鬼，一百个石榴能把树压断喽。”
晚晚穿着红袄子，被沈母抱在怀里，也学着大人的样子作揖，小胳膊弯得像只小虾米。她看见火旺磕完头，立刻挣着要下地，跑到香炉前，把手里攥了半夜的糖果放在供桌上，奶声奶气地说：“吃，甜。”
“给祖宗的供品可不能动。”沈母赶紧把她抱起来，“咱晚晚真乖，知道给祖宗送糖吃。”
拜年的乡亲陆续上门，手里大多拎着包糕点或揣着个红包。李婶进门就喊“过年好”，塞给火旺和晚晚每人一个红包，红纸上印着“岁岁平安”；王大爷拄着拐杖来，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两个铜板，说是给孩子“压兜”的，能辟邪。
火旺把红包一个个揣进兜里，鼓鼓囊囊的像揣了只小松鼠，晚晚则把铜板攥在手心，谁要都不给，连沈未央逗她都摇头，小模样认真得很。
崔杋忙着给客人倒茶递烟，沈未央和沈母则在厨房准备晌午饭，蒸碗、酥肉、炸丸子摆了满满一灶台。“张叔家的小虎等会儿要来，”沈未央往锅里添着水，“把昨天剩的饺子热上，他爱吃酸菜馅的。”
果然，没过多久，小虎就跟着张婶来了，手里拎着个纸包，说是给火旺的“新年礼”。打开一看，是个竹制的小弓箭，刷了红漆，做得精巧。火旺立刻拉着小虎去院里“射箭”，两个小子对着雪人瞄准，笑得直不起腰。
晚晚也想玩，却被弓箭的弦弹了下小手，瘪着嘴要哭，沈未央赶紧掏出块麦芽糖哄她：“咱不玩那个，娘带你去看糖画。”村头的糖画师傅早就支起了摊子，金黄的糖稀在铁板上转着圈，很快就画出只活灵活现的兔子。
晚晚举着糖兔，小口小口地舔，糖汁沾了满脸，像只偷喝了蜜的小花猫。沈未央牵着她往回走，看见崔杋正和几个汉子站在院门口聊天，手里比划着什么，大概是在说开春种地的事。
日头升到头顶时，拜年的人渐渐散了。院里的雪被踩得乱七八糟，却透着股热闹的暖。火旺和小虎躺在炕上，数着兜里的红包，晚晚则趴在沈母怀里，啃着刚蒸好的枣馍，小脚丫晃来晃去。
崔杋坐在炕边，给沈未央捏着肩：“累坏了吧？从早忙到晚。”
“不累，”沈未央笑着摇头，“看着娃们高兴，就浑身是劲。”她看着窗外的太阳，忽然说，“等过了十五，咱去给桃树松松土，去年栽的那棵，今年该开花了。”
“好，”崔杋应着，“再给菜畦搭个棚，育点辣椒苗，火旺爱吃辣的。”
屋里的炉火还在烧，饭菜的香气、糖果的甜味、孩子们的笑声，混在一起，像杯温好的米酒，醇厚又暖心。沈未央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觉得，这新春的日子，就该是这样——有烟火，有团圆，有说不完的家常，有盼了又盼的明天，在一声声“过年好”里，把日子过成最踏实的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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