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殿”内,气氛比之月前更加凝重。燧皇圣像依旧高耸,散发温暖光晕,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沉沉压力。殿中之人,除了山主清虚子、丹霞仙子、阵元真人、剑阁经阁二老外,又多了一人。此人作头陀打扮,身着百衲衣,手持一根乌木禅杖,虽静立不语,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如高山大海般的气度,修为赫然也是元婴期!正是与首阳山同列中州正道魁首之一的大悲禅院高僧——了空神僧!看其神色,显然也是为幽冥劫数而来。
荀纬与丹霞仙子步入殿中,向诸人见礼。清虚子目光落在荀纬身上,眼中精光一闪,抚须颔首:“好,气息圆融,星火内蕴,道基已成。这月余闭关,收获斐然。”
“多谢山主成全。”荀纬恭敬道,他能感觉到,殿中诸位前辈的目光,皆带着审视与赞许。他出关后,修为依旧压制在金丹中期,但那股圆融内敛、深不可测的气度,显然瞒不过在场这些元婴大能。
“文辅,你出关正是时候。”清虚子示意荀纬上前,正色道,“了空神僧此来,带来了关于‘镇魔三钥’与幽冥动向的最新消息,也印证了你带回的部分信息。如今局势,越发紧迫了。”
“阿弥陀佛。”了空神僧口宣佛号,声音洪亮平和,带着悲悯,“荀小施主,老衲奉方丈之命,暗中查探云梦泽与西荒幽冥动向。日前,我禅院弟子在西荒极西之地,一处名为‘寂灭沙海’的古代战场废墟,发现了疑似与‘血魄晶’有关的剧烈能量波动与战斗痕迹。据幸存弟子拼死带回的零碎信息,似乎有神秘黑袍人(疑似幽冥)与另一伙身份不明、但功法邪异霸道、气血冲霄的修士,在争夺某物,爆发大战,最终两败俱伤,目标之物似乎未被任何一方得手,反而触动了那处上古战场残留的某种禁制,引发空间坍塌,暂时将那处区域彻底封锁。”
“血魄晶?!”荀纬心头一震。镇魔三钥之一,主镇“血海归墟”的钥匙!竟在西荒现世,还引发了争夺!
“那伙身份不明、气血冲霄的修士……”荀衍若有所思,“莫非是……魔道炼体宗门,或是……北疆蛮族?”
“不排除此等可能。”了空神僧点头,“那伙人功法路数,与我中州、西荒常见宗门迥异,更近上古炼体、气血之道,且煞气极重。老衲怀疑,可能与北疆‘天巫教’、或早已销声匿迹的‘血煞宗’余孽有关。他们与幽冥争夺‘血魄晶’,目的恐不单纯。”
“天巫教……血煞宗……”阵元真人捻须沉吟,“这些势力久不现世,若真与幽冥勾结,或想浑水摸鱼,形势将更加复杂。”
“不止如此。”清虚子接口,声音沉重,“据我宗门暗线回报,云梦泽深处,‘黄泉眼’的异动愈发频繁,光柱已由幽蓝转为暗红,散发出的死寂与污秽之力,范围扩大了近倍。更有人隐约见到,光柱附近,有巨大的、难以名状的阴影轮廓浮现,似在尝试凝聚实体。而落魂渊、血蟾岛、沉尸湾等几处已知的幽冥据点,近期鬼物活动异常频繁,似在准备某种大型血祭仪式。影煞行踪诡秘,但可以确定,他已返回云梦泽深处坐镇。”
“此外,”丹霞仙子补充道,看向荀纬,“关于‘玄阴令’碎片(荀纬所得黑色令牌),阵元师兄与经阁长老联手研究,结合你带回的金属板信息,已初步断定,此物确为‘镇魔三钥’之一‘玄阴令’的核心残片。其上符文,指向三处可能的封印节点,除已知的‘弱水冥眼’(已被触动),另一处指向云梦泽东北方向,靠近‘万毒沼泽’边缘的某地。最后一处,则指向……中州腹地,一处早已废弃的、名为‘镇龙关’的古战场遗迹。这三处地点,恐怕都曾是镇压玄冥魔将分体或相关封印的所在,幽冥很可能也在搜寻这些碎片,试图拼凑完整的‘玄阴令’。”
信息一条条汇聚,勾勒出一幅更加庞大、更加凶险的图景。三钥流散,各方势力觊觎;“黄泉眼”异变加剧,幽冥蠢蠢欲动;神秘势力介入,局势愈发混沌。
“山主,诸位前辈,”荀纬沉吟片刻,开口道,“依弟子浅见,当务之急,有三。其一,严密监视云梦泽‘黄泉眼’动向,务必延缓其彻底洞开,并设法破坏其血祭仪式,削弱幽冥力量。其二,追查‘镇魔三钥’下落。‘血魄晶’既在西荒现世,且争夺未果,或可设法潜入‘寂灭沙海’探查,若能寻得,或可掌握主动。‘玄阴令’碎片指向的三处地点,亦需派人查探,尤其是那‘镇龙关’,地处中州腹地,若被幽冥得手,后果不堪设想。其三,联络天下正道,尤其是北疆、西荒临近势力,打探那伙神秘修士来历,防止其与幽冥勾结,或另有所图。”
“文辅所言,与吾等商议大致不差。”清虚子点头,“监视云梦泽,破坏血祭,此事交由凌霄长老(青云剑宗)与静心、静慧二位师太(水月庵)负责,他们熟悉云梦泽,且已联络了部分散修与小门派,组成临时同盟。追查‘玄阴令’碎片,尤其是‘镇龙关’遗迹,事关中州安危,需稳妥之人前往。阵元师弟,此事由你亲自带队,挑选精干弟子,持宗门信物,联络‘镇龙关’附近几大门派,共同探查。切记,以探查为主,若有发现,立刻回报,不可轻举妄动。”
“谨遵山主法旨。”阵元真人肃然应下。
“至于西荒‘寂灭沙海’,探查‘血魄晶’……”清虚子目光转向荀纬与了空神僧,“此地凶险异常,上古战场残留禁制与空间乱流密布,更有不明势力与幽冥可能潜伏。寻常弟子前往,恐是送死。文辅,你新得‘星辰衍道’传承,洞察、推演、隐匿之能大增,更身负星火,对幽冥克制极强。了空神僧佛法高深,对西荒了解甚深,且大悲禅院在西荒亦有分寺。老夫欲请你二人,联袂前往‘寂灭沙海’一探,见机行事,以获取‘血魄晶’确切情报、乃至寻得此钥为首要目标。若遇强敌,或事不可为,当以保全自身为要,立刻退回。了空神僧,不知意下如何?”
“阿弥陀佛,斩妖除魔,护佑苍生,乃佛门本分。老衲愿与荀小施主同往。”了空神僧合十道。
荀纬心中激荡,知道这是山主对自己的极大信任与考验,亦是践行“监察”之职、应对劫数的关键一步。他深吸一口气,躬身道:“弟子领命!定与了空神僧精诚合作,竭力探查,不负所托!”
“好!”清虚子眼中闪过欣慰,“你二人可稍作准备,三日后出发。丹霞,为文辅与了空神僧准备充足丹药、符箓,尤其是抵御西荒风沙、毒瘴、以及应对空间乱流之物。阵元,将宗门关于‘寂灭沙海’与上古战场的所有记载、图录,尽数复制一份,交予文辅。剑阁、经阁,若有适合的西荒任务或情报,也一并提供。”
“是!”众人齐声应诺。
“诸位,”清虚子环视殿中,声音肃穆而坚定,“幽冥劫数,已然拉开序幕。此非我首阳山一家之事,乃关天下苍生,文明存续。望诸位同心协力,各司其职,务必在这滔天劫波之中,为我人族,守得一线生机,护得薪火不灭!”
“谨遵山主法旨!护我苍生,薪火不灭!”众人齐声应和,声震殿宇。
荀纬立于殿中,感受着这份沉甸甸的责任与同道的决心,胸中豪情与战意涌动。前路,是更加凶险莫测的西荒绝地,是虎视眈眈的幽冥与神秘势力,是关乎天地存亡的“血魄晶”之争。但他心中,唯有一点星火,熊熊燃烧,照亮着前路,也坚定着守护的信念。
三日后,西行。新的征程,即将开始。而这场席卷天地的浩劫,也在这紧张的筹备与决绝的誓言中,缓缓拉开了更加惨烈、也更加波澜壮阔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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