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加也发现了,欣喜地说:“大人!是家族的车队来了,这次的车队规模看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庞大!看来您在北境立下的大功,以及…呃…与公主的婚约,让家族在王都的地位水涨船高!”
卡尔没有理会这些,迈步往山下走去,埃德加立刻跟上,同时马上命令一队士兵下山,去驱散围观的流民,维持秩序。
“让大家都回去!各忙各的!不要围观!”他深知,让来自繁华富庶公爵领的夫人第一眼就看到卡恩福德山下这片杂乱庞大的窝棚区,实在有些尴尬,尽管这是发展的必经阶段。
在士兵的疏导下,人群渐渐散开,道路被清空。
庞大的车队最终在城堡大门外的空地上缓缓停了下来,骑士们训练有素地分散开,警戒四周。
这时,车队中央那辆最为华丽、由四匹纯白骏马拉动的大型封闭式马车的车门被从里面打开。
一名穿着整洁侍女服的姑娘先跳下车,然后小心翼翼地转身,伸手搀扶。
一只戴着白色丝绒手套、保养得宜的手轻轻搭在了侍女的手臂上。
接着,一位身着深蓝色精纺羊毛旅行斗篷的贵族夫人,优雅而稳重地踏下了马车。
她虽然面带长途跋涉的疲惫,风尘仆仆,但身姿挺拔,举止间自然流露出的那种雍容气度和高贵仪态,与周围略显粗犷荒凉的北境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站定后,下意识地抬手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鬓发,目光随即抬起,带着一丝急切、担忧和难以抑制的激动,投向了城堡大门的方向,最终,牢牢地锁定在了站在最前方的那个年轻身影之上。
就在这一瞬间,卡尔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混杂着无数童年记忆和复杂情感的暖流,不受控制地涌遍全身。
根本不需要任何介绍或确认,那深植于这具身体原主灵魂深处的记忆和本能,已经无比清晰地告诉他,眼前这位夫人,就是他的母亲,艾琳。
卡尔站在原地,望着那双与自己有几分相似、此刻正盈满着泪光与无限关怀的碧色眼眸,一时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而艾琳夫人也同样凝视着儿子,看着他比记忆中更加成熟、坚毅却也明显清瘦了许多的面庞,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一时哽在喉头。
短暂的、仿佛凝固般的对视之后,卡尔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主动迎了上去。
艾琳夫人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加快了步伐,朝着儿子走来。
在相距还有几步远的时候,艾琳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几乎是扑进了儿子那坚实而温暖的怀抱里,双臂紧紧环住了他的脖颈。
卡尔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也伸出双臂,轻轻地但有力地回抱住母亲。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母亲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熟悉的香料气息,混合着旅途的风尘。
这一刻,血缘的纽带超越了时空和身份的隔阂,将母子二人紧紧相连。
艾琳将脸埋在儿子的肩头,贪婪地呼吸着那久违的、属于儿子的气息,感受着那份真实的体温,仿佛要将这失而复得的拥抱刻进骨子里。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稍稍松开手臂,抬起头,双手捧住卡尔的脸颊,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仔细地端详着。
她的眼眶通红,声音哽咽:“我的孩子,你变了很多…瘦了,也黑了…在这里,一定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吧。”
卡尔握住母亲冰凉的手,感受到那细腻皮肤下传来的关切和心疼,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摇了摇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安抚道:“妈妈,我没事,真的,在这里,虽然忙碌,但过得很好,很充实,也很开心。”
他避开了那些血与火的残酷,只希望给母亲一个安心的印象。
看到母亲单薄的斗篷和略显疲惫的面容,卡尔连忙说道:“外面风大,太冷了,我们别站在这里,快进城堡里休息吧。”
说着,他自然地搀扶起母亲的手臂,转身准备走向城堡。
这时,他才想起一旁还有些发愣的埃德加,立刻吩咐道:“埃德加,安排人手,妥善接收母亲带来的所有物资,仔细清点后入库,还有,夫人带来的护卫和随行人员,务必用最好的房间和食物好好安顿招待,不得怠慢!”
“是!是!夫人您好!欢迎您来到卡恩福德!”埃德加这才从这感人的重逢场景中回过神来,连忙向艾琳夫人深深躬身行礼,脸上堆满了发自内心的恭敬和热情的笑容。
他心中也为卡尔感到由衷的高兴,领主大人终于有至亲前来探望,这份亲情或许能驱散一些他因政治婚姻和巨大压力而积郁在心的阴霾。
艾琳夫人也向埃德加微微颔首回礼,仪态优雅,但她的手始终紧紧握着儿子的手,仿佛生怕一松开,儿子就会再次消失。
在卡尔和埃德加的陪同下,在一小队家族骑士的护卫下,他们开始朝着山上的城堡走去。
这条路,需要先穿过山脚下那片规模庞大的窝棚区。
尽管埃德加已经尽力进行了规划和整顿,修建了集中的粪坑和垃圾点,划定了道路,但数万流民聚集区的真实景象,依然冲击着感官。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气味,是炊烟、牲畜、人群聚集的体味,道路泥泞不平,两旁是密密麻麻、用茅草、泥土和破烂木板搭建的低矮窝棚。
许多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流民或蹲或站,用好奇、敬畏甚至有些麻木的目光看着这支显然与他们不属于一个世界的华丽队伍。
艾琳夫人紧紧依偎着儿子,目光却忍不住好奇地四处打量。
眼前的景象,比她想象中还要……艰苦和混乱。
这与她所熟悉的、秩序井然而繁华富庶的法兰克林领乃至王都,简直是两个世界。
她能看到孩子们在泥地里奔跑,女人们在简陋的灶台前忙碌,男人们则带着工具准备去上工。
虽然环境恶劣,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从大多数流民脸上看到绝望和死气,反而有一种……忙碌的、带着些许期盼的生机?
她微微蹙眉,心中既为儿子要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中奋斗而感到心疼,又隐隐为这片土地上顽强求生的活力所触动,她不由得将儿子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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