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还在那里。
陈破浮在空中。他的头发飘起来。衣服也飘起来。他像水里的鱼,慢慢游动。
阿蛮坐在地上。他伤得很重。胸口有三道伤口,很深。血把衣服染红了。
老猫在给他包扎。绷带是白色的,缠了一圈又一圈。
“别动。”老猫说,“再动就死了。”
“死不了。”阿蛮笑。他笑的时候,嘴角流血。“我命硬。”
林素走过来。她拿着药箱。她从箱子里拿出一支针。针管里是绿色的液体。
“织女星给的。”她说,“能救命。”
她把针扎进阿蛮胳膊。液体推进去。
阿蛮的身体抖了一下。伤口开始愈合。肉长出来,很快。像快进的电影。
“好东西。”阿蛮说。他试着站起来。他站起来了。
地面还在震。咚。咚。咚。心跳声越来越大。
玄诚子看屏幕。进度是10.3%。数字跳得很慢。
“太快会坏,太慢会停。”他说,“现在正好。”
墨会长走过来。他手里拿着一张纸。纸很旧,发黄。纸上是画。画着九颗星星,围着地球。
“古书上的图。”他说,“现在应验了。”
外面传来更多声音。不是打雷,是唱歌。
很多人一起唱歌。声音从四面八方来。
陈破听清了歌词。歌词很奇怪,不是汉语。但他听得懂。
“大地母亲,醒来吧。
你的孩子在这里。
我们手拉手,我们一起走。
走过黑夜,走到天明。”
是祈愿。全球各地的人,自发在祈愿。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感觉到变化。他们用各自的语言,唱着各自的歌。
歌声汇在一起,变成力量。
进度跳到11%。
天上出现星星。
现在是白天,不应该有星星。但星星出现了。很多星星,很亮。
星星排成图案。图案像一只眼睛。眼睛看着地球。
“那是星语者的星座。”墨会长说,“他们在帮忙。”
眼睛眨了一下。星光落下来。星光像雨,细细的,凉凉的。
星光落在陈破身上。陈破感觉身体变轻了。星光落在地面上。地面长出小草。小草是银色的,会发光。
星光落在阿蛮身上。阿蛮的伤完全好了。连疤都没有。
“真舒服。”阿蛮说。他伸展胳膊,骨头咔咔响。
进度跳到12%。
地球的心跳声变了。从咚咚咚,变成咚——咚——咚。慢下来,更有力。
陈破看见地球内部。那颗心的外壳完全裂开了。心在发光。金色的光,很温暖。光从心里流出来,流进地脉。地脉像血管,把光送到每个地方。
光流过山,山变绿。光流过河,河变清。光流过城市,城市变安静。光流过田野,庄稼长高。
世界在变化。
小店后院也在变化。九尊鼎开始旋转。转得很慢,但确实在转。鼎身上的花纹活过来。龙、凤、云、雷,都动起来。
玄诚子看仪器。仪器上出现新数据。
“能量纯度提升。”他说,“地球在净化自己。”
井里传出声音。是老李的声音,但很弱。
“陈小子……”
陈破看向井口。井口冒出一团光。光变成一个人形。是老李的样子,但透明。
“李爷爷!”陈破喊。
“我时间不多了。”老人说。他的声音像风,轻轻吹。“听我说。地脉有个秘密。”
“什么秘密?”
“地脉不止连接地球。”老人说,“地脉连接全宇宙。每颗星球都有地脉。地脉连在一起,像网。”
老人抬起手。他的手是光做的。他画了一个图。图是立体的,很多线,很多点。
“这里是地球。”老人指着一个点。“这里是织女星。”他指着另一个点。“这里是星语者的星球。所有的点,所有的线,都连着。”
图飘起来,飘进陈破脑子里。
陈破懂了。地脉是路。星球之间可以通过地脉说话,传能量。
“现在地球要跃迁。”老人说,“跃迁需要能量。地球自己的能量不够。需要别的星球帮忙。”
“怎么帮?”陈破问。
“打开地脉门。”老人说,“让能量流进来。”
老人开始变淡。他从脚开始消失,慢慢向上。
“我守了一辈子地脉。”老人说,“最后能打开这扇门,值了。”
他完全消失了。
井里射出九道光。光不是向上,是向下。光钻进地里,很深很深。
地面裂开九条缝。缝里冒出光。光是彩虹的颜色。
九条光柱从裂缝里冲出来。光柱很细,但很亮。光柱冲向天空,冲进云里。
云散开了。天空出现九个洞。洞那边不是天,是星空。九颗不同的星星,在洞那边发光。
“门开了。”墨会长说。他声音在抖。“他真的打开了。”
第一颗星星发来光。光是蓝色的,像海水。光柱落下来,落进井里。井变成蓝色。
第二颗星星发来光。光是绿色的,像森林。光柱落下来,落进另一条裂缝。裂缝变成绿色。
第三颗,第四颗,第五颗……
九颗星星,九种颜色。九道光柱,连成一片。
能量涌进来。地球在吸收。
陈破感觉地球在变饱。像饿了好久的人,终于吃到饭。
进度开始跳。12%、13%、14%……跳得很快。
跳到15%时,停了一下。
“怎么了?”林素问。
玄诚子看仪器。“地球在消化。消化完了,才能继续。”
他们等。等了十分钟。
进度又动了。15.1%、15.2%……
陈破看见地球的心。心在长大。从拳头大,变成房子大。心跳声传得更远。月球上都能听见。
月球表面震动了。尘土飞起来,形成图案。图案是汉字:助。
月球也在帮忙。月球把太阳光反射过来,照在地球上。光很热,很有力。
进度跳到16%。
阿蛮突然指着天。“看那里!”
天上有东西飞下来。不是光,是实物。一个圆盘,银色的,很大。
圆盘停在半空。圆盘底部打开,走出一个人。不,不是人。是机器人。机器人是银色的,眼睛是红的。
“我是织女星使者。”机器人说。它的声音很平,没有感情。“我们检测到能量波动异常。我们来帮忙。”
机器人伸出手。手里有一个球。球是透明的,里面有光在转。
“这是能量稳定器。”机器人说,“放在光柱中心,能让跃迁更稳。”
球飘向陈破。陈破接住球。球很轻,像没有重量。
陈破把球放在胸前。球融进他的身体。他感觉体内多了一个东西。像多了一个心脏,在帮他调节能量。
进度跳到17%。
星语者的眼睛又眨了一下。这次眨得很慢。眨完,眼睛里流出泪。泪是光做的,滴下来。
泪滴在陈破额头。
陈破看见很多东西。
他看见星语者的历史。他们很老,比地球还老。他们见过很多星球诞生,很多星球死亡。
他看见地球的未来。很多种未来,像树枝分叉。有的枝上,地球变成光,飞向宇宙。有的枝上,地球睡过去,再也不醒。有的枝上,地球爆炸,变成碎片。
“选一条路。”星语者的声音在脑子里响。“仔细选。”
陈破看那些路。他看得很仔细。一条一条看。
他看见一条路。路上,地球活了,但人类死了。不行。
他看见另一条路。路上,人类活了,但地球死了。不行。
他看见第三条路。路上,地球和人类一起活。但活得很难。天天打仗,天天死人。
他看见第四条路。路上,地球变成智慧星球。人类和地球合一。一起活,一起成长。
“就这条。”陈破说。
他伸手,碰了那条路。
路亮了。别的路暗了。
进度跳到18%。
地球的心跳声又变了。变成歌。有旋律,有节奏。很好听。
所有人都听见了歌。歌没有词,只有调。调很温暖,像妈妈的摇篮曲。
小杨从店里跑出来。她在哭。
“我听见了。”她说,“地球在唱歌。真好听。”
孩子们都跑出来。小明,小雨,小杰,小芳。他们都仰着头,听歌。
初光和启明也来了。他们浮在空中,听歌。
“这是生命之歌。”初光说。她是一团光,声音像铃铛。“每个活着的星球都会唱。但地球唱得特别好听。”
“因为它有很多孩子。”启明说。他是归墟之心的代表,声音很沉。“孩子让星球快乐。”
进度跳到19%。
陈破感觉身体在变。他的手变透明。他看见自己的骨头。骨头在发光。
“别怕。”玄诚子说,“这是正常现象。你在和地球同步。”
陈破不怕。他觉得很自然。像回家。
光柱开始收缩。从很粗,变细。光从白色,变成金色。
九尊鼎停下旋转。鼎身出现裂痕。裂痕里冒出光。
“鼎要碎了。”墨会长说。
“碎就碎吧。”陈破说,“它们完成任务了。”
鼎真的碎了。碎成很多片。碎片飘起来,飘向陈破。贴在陈破身上,变成盔甲。金色的盔甲,很亮。
陈破落在地上。他穿着盔甲,像古代将军。
进度跳到20%。
天空出现彩虹。不是一道,是很多道。彩虹连成桥,从地球连到星空。
桥上走来很多人。不,不是人。是别的文明的代表。有的像树,有的像石头,有的像水。
他们站在桥上,看着地球。
“恭喜。”他们说。声音汇在一起,像合唱。“欢迎加入。”
陈破知道他们是谁。他们是智慧星球联盟。地球通过考验,就能加入。
“还没完。”陈破说。
“我们知道。”他们说,“我们在看。我们在等。”
彩虹桥消失了。
陈破脱下盔甲。盔甲变成光,回到地面。地面长出九棵树。树是金色的,很高大。
“这是新的鼎。”陈破说。
跃迁继续。
(星核跃迁进度: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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