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光暗了一下。
很突然。就像电灯闪了闪。所有人都抬起头。
玄诚子看屏幕。屏幕上的数字在跳。30.1%、30.2%、然后停住。停了三秒。又跳到30.3%。
“不对。”玄诚子说。他的声音很紧。“能量流动有问题。”
陈破感觉到变化。他身体里的能量在乱窜。像水龙头开太大，水管在震。
“哪里出事了？”陈破问地球。
地球没有回答。地球在忙。地球在控制跃迁，没空说话。
初光从树上飞下来。她落在陈破肩上。她是一团光，很轻。
“老师。”初光说，“西边有东西。不好的东西。”
陈破看向西边。他用望气术看。西边的天空是黑的。不是天黑，是能量黑洞。有什么东西在吸能量。
“我去看看。”阿蛮说。他拿起刀，就要走。
“等一下。”林素拦住他。“先侦查。别冒进。”
林素拿出一个无人机。无人机很小，手掌大。她放飞无人机。无人机向西边飞去。
无人机传回画面。画面投在墙上。
西边二十里，有一座山。山是石头山，不长树。现在山在发光。山腰裂开一道口子。口子里冒出黑烟。黑烟向上飘，飘到天上。黑烟碰到天上的能量，能量就被吸走。
“那是什么？”小杨问。她站在后面看。
“虚空裂缝。”墨会长说。他脸色难看。“有人打开了虚空裂缝。虚空在吸地球的能量。”
“谁会做这种事？”老猫问。
“守门人还有残党。”林素说。“或者别的敌人。不想让地球跃迁成功。”
裂缝在扩大。从一条缝，变成一个大洞。洞有三米宽。洞里是黑的，什么都看不见。黑烟从洞里涌出来，越来越多。
能量流失在加快。玄诚子的屏幕显示，进度开始倒退。30.2%、30.1%、30.0%。
“必须堵住裂缝。”陈破说。
“怎么堵？”阿蛮问。“那东西在吸能量。我们靠近，也会被吸走。”
陈破在想。他想起九棵树。树是活的，树能调节能量。也许树能帮忙。
他走到一棵树前。他把手放在树上。树在颤抖。树也感觉到能量流失。
“帮帮我。”陈破对树说。
树听懂了。树根在地下移动。树根向西边伸展。很快，很快。树根穿过土层，穿过岩石。二十分钟后，树根到达山脚。
树根缠住山。树根把山包起来。树根发出绿光。绿光封住裂缝。
裂缝缩小了。从三米宽，变成两米宽。黑烟变少了。
但裂缝没有完全合上。虚空的力量太强，树根只能减缓，不能停止。
进度停在29.9%。不再倒退，但也没有前进。
“需要更强大的力量。”墨会长说。“树根不够。”
陈破看向启明。启明是归墟之心的代表。归墟之心掌管虚无。虚空也是虚无的一种。
“启明，你能关闭裂缝吗？”
启明抬起头。他的眼睛是灰色的，没有光。
“我试试。”启明说。他的身体开始流动。他从人形变成一滩水银。水银渗进地里，消失了。
一分钟后，山脚下冒出银光。银光从地里钻出来，变成启明。启明站在裂缝前。他伸出手，手变成银色。手按在裂缝上。
裂缝开始合拢。从两米宽，变成一米宽。黑烟几乎没了。
但裂缝还在。顽固地张着一米宽的口子。
“不行。”启明的声音从山那边传来，通过地脉传回院子。“这不是普通的虚空裂缝。裂缝深处有东西在撑开它。我关不掉。”
“什么东西？”陈破问。
“不知道。”启明说。“很强，很古老。”
陈破决定亲自去。他必须去看看。
“阿蛮，老猫，跟我来。”陈破说。“林素，你留在这里，保持联络。墨会长，继续监控能量。”
“小心。”林素说。
陈破点头。他走出院子。阿蛮和老猫跟上。
他们跑得很快。陈破用盘龙手开路。前方的空气自动分开，让他们通过。这是盘龙手的新用法，陈破刚学会。
二十分钟后，他们到达山脚。
山很高，很陡。裂缝在山腰。他们爬山。山石很滑，但难不住他们。阿蛮一手抓石头，一手拉陈破。老猫用符纸贴在脚底，符纸让他像壁虎一样爬。
他们爬到裂缝前。
裂缝还在那里。一米宽，三米高。裂缝里是纯粹的黑色。黑得让人心慌。
陈破往里看。他看见黑暗深处有东西。东西在动。东西很大。
“谁在里面？”陈破喊。
没有回答。只有回声。回声从裂缝深处传回来，很空洞。
陈破伸出手。他把手伸进裂缝。他想摸摸那东西。
手刚伸进去，就被抓住了。一只巨大的手抓住他的手腕。手是冰凉的，没有温度。
陈破想抽回手，但抽不动。手的力量很大。
阿蛮拔刀。他一刀砍在那只手上。刀砍中，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手没有受伤，连皮都没破。
老猫扔出爆裂符。符纸贴在手背上，爆炸。火光四射。手还是没有松开。
陈破感到手腕在痛。骨头在响。再这样下去，手腕会断。
这时，初光来了。她飞过来，变成一道光箭。光箭射向那只手。光箭刺进手背。
手抖了一下。松开了。
陈破抽回手。手腕上有五个指印，深可见骨。血在流。
“老师！”初光飞到他身边。“你受伤了！”
“没事。”陈破说。他用能量封住伤口。血止住了。
裂缝里的东西出来了。
是一个巨人。巨人有三米高，全身黑色。黑色不是皮肤，是铠甲。铠甲覆盖全身，只露出眼睛。眼睛是红色的，像血。
巨人走出裂缝。他站在山腰。山石在他脚下碎裂。
“你是谁？”陈破问。
巨人低头看他。巨人的声音像打雷。
“我是虚空撕裂者。我来阻止跃迁。”
“为什么要阻止？”
“跃迁会破坏平衡。”巨人说。“地球跃迁成智慧星球，会改变银河的能量格局。我的主人不喜欢改变。”
“你的主人是谁？”
“你不配知道。”巨人说。他抬起脚，踩向陈破。
阿蛮冲上去。他用肩膀撞巨人的腿。巨人晃了晃，没有倒下。巨人一脚踢开阿蛮。阿蛮飞出去，撞在石头上。石头碎了。
老猫念咒。他召唤天雷。天雷劈下来，劈在巨人头上。巨人抬头，张嘴吃掉天雷。天雷在他嘴里消失。
“没用的。”巨人说。“我来自虚空。虚空吞噬一切能量。”
陈破明白了。巨人不是生命，是武器。专门用来破坏跃迁的武器。
陈破必须想办法。巨人不怕物理攻击，不怕能量攻击。他怕什么？
陈破想起地球的影子。影子是地球的黑暗面。黑暗与虚空，也许有共通之处。
陈破召唤影子。影子从他胸口飞出来。影子是黑色的，和巨人一样黑。影子飘向巨人。
巨人看见影子，停住了。他盯着影子，红色的眼睛在闪烁。
“你是什么？”巨人问影子。
“我是地球的影子。”影子说。“你是虚空的造物。我们相似，又不同。”
“相似在哪里？”
“我们都来自黑暗。”影子说。“不同在于，我有家，你没有。”
“家？”巨人似乎不懂这个词。
“地球是我的家。”影子说。“我属于地球。你属于谁？你的主人把你造出来，用完就扔。你没有家，没有归属。”
巨人沉默。他的红色眼睛暗了一下。
“我有使命。”巨人说。“我的使命是阻止跃迁。”
“使命完成之后呢？”影子问。“你会去哪里？你会消失。像工具一样被丢弃。你愿意吗？”
巨人没有说话。他在思考。
陈破看见机会。他走到巨人面前。
“加入我们。”陈破说。“地球跃迁后，会需要守护者。你可以成为守护者。你会有家，有归属。”
巨人看着陈破。看了很久。
“你会接纳我？”巨人问。“我是破坏者。”
“地球接纳了我。”陈破说。“我也曾是破坏者。我盗取气运，只为自己活命。地球原谅了我，给了我新生命。”
巨人低头看自己的手。手是黑色的，沾过无数生命的血。
“我能做什么？”巨人问。
“你可以保护。”陈破说。“用你的力量，保护地球，保护生命。这比破坏更有意义。”
巨人抬起头。他看向裂缝。裂缝还在那里，张着嘴。
“裂缝需要关闭。”巨人说。“关闭裂缝需要能量。我的身体就是能量。我可以跳进去，用身体堵住裂缝。”
“你会死。”陈破说。
“也许不会。”巨人说。“虚空是我的故乡。我回去，不一定死。但我可能回不来。”
巨人走到裂缝前。他回头看陈破。
“如果我回不来，记住你说的话。给我一个家。”
“我会的。”陈破说。
巨人笑了。巨人的笑很难看，但很真诚。
他跳进裂缝。
裂缝开始合拢。从一米宽，变成半米宽，变成一条缝。最后完全合上。山腰恢复原样，只有碎石证明裂缝存在过。
巨人没有回来。
影子飘回陈破胸口。影子在哭。黑色的眼泪，滴在地上。
“他死了吗？”阿蛮问。他爬起来，一瘸一拐走过来。
“不知道。”陈破说。“希望他还活着。”
他们下山。回到院子。
玄诚子看屏幕。进度在上升。30.1%、30.2%、30.3%……很快升回30.5%。
能量流失停止了。地球继续跃迁。
陈破抬头看天。天上有星星。星星在闪烁。有一颗星星特别亮，是红色的。
“那是他吗？”小杨问。
“也许吧。”陈破说。
那颗红色的星星闪了三下。像在告别。
陈破举起手，挥了挥。
“欢迎回家。”他说。
星星又闪了一下。然后暗下去，消失不见。
院子里很安静。大家都在想那个巨人。他叫什么名字？他从哪里来？他有没有家人？
没人知道。也许永远不知道。
但陈破记得他的眼睛。红色的眼睛，最后变得温柔。
“我们继续。”陈破说。
跃迁继续。
（星核跃迁进度：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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