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扇门,门上的铜锁还插着钥匙。
和我挂在药葫芦上的那串一模一样。
手还在抖。不是因为累,是因为怕。我怕推开这扇门以后,会看见更不想看的东西。可我也知道,躲到今天已经够久了。
谢清歌站在我身后半步远的地方,没说话,但呼吸很轻。她习惯了在这种时候不出声,让我自己做决定。
黑袍人把锈剑拄在地上,下巴那道疤在微光里显得更长了。他也没催我。
童年幻影站在三步外,穿着旧道袍,脸上沾着灰,手里攥着半颗糖豆。他看着我,眼神不像刚才那么冷了。
“你不用非得原谅过去。”他说,“你只要承认它真的发生过就行。”
我没动。
三百年的日子压在胸口。青阳镇的药摊,长安街的血雨,赵铁柱喊师父的声音,谢清歌第一次吹箫时嘴角流的血……那些我以为是命的安排,其实都不是。
我不是罪人。
我是被坑的。
我蹲下来,和他对视。
他笑了下,伸手。掌心朝上,等着我握住。
我看着他的手。很小,指节发红,像小时候在丹炉边干活留下的痕迹。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天我偷吃金丹,被天雷劈倒的时候,没人来救我。我躺在地上,全身疼得像裂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是有个人能拉我一把就好了。
哪怕只是一下手。
我伸出手。
指尖碰到他掌心的瞬间,一股热流冲进胳膊。
不是痛,也不是麻,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终于接上了。
他没用力握,只是轻轻合拢手指。
然后,整个人开始发光。
金光从皮肤底下透出来,一点点变亮,像晨光照进老屋的窗缝。他的身体变得透明,衣服、头发、脸,全都化成光点,往我这边飘。
我没有闭眼。
光涌进来的时候,我听见很多声音。
一个老头笑着说:“这炉丹要是成了,你就能去人间玩玩了。”
赵铁柱在火堆旁啃馒头:“师父,我也想学烧药渣。”
谢清歌靠在墙边,箫声断了一拍:“你活着,我就不会停。”
还有我自己,在无数个夜里蹲在赌坊后巷数铜板,一边摸耳朵一边念叨:“再苟一天,就一天。”
这些声音混在一起,不吵,也不乱。
它们本来就是我的一部分。
光完全融入的那一刻,我感觉到左眼突然清明。以前看东西总像隔着层雾,现在没了。右手小指也不抽了,新长出来的肉贴得很实。
雷角还在额头上,但不再胀痛,而是安静地伏着,像收进壳里的蜗牛。
我站起身。
背没驼。
肩膀自然张开,脖子挺直。我不用低头看地面了。
系统提示响起来:
“真我复苏度100%,本我归来。”
声音很平,没有情绪。
但我听懂了。
这不再是那个只会派发送药任务的系统了。它现在认的是真正的我。
谢清歌往前走了一小步。
她没说话,只是抬头看我。
我转头看她。
她的眼神变了。以前看我的时候总带着点怀疑,好像在判断这个老头到底值不值得信。现在没有了。她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个她早就认识的人。
黑袍人拔起锈剑,转身面向长廊尽头。
他把剑重重插进地面裂缝里,发出一声闷响。
“现在,该去拿我们的奖励了。”他说。
语气还是冷的,但我知道意思不一样了。
以前他是等一个人来破局。
现在他觉得,这个人已经站在这儿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记忆长廊。
雾散了。
不再是厚厚的一堵墙,而是被风吹开的薄烟,露出后面的路。地上有星光洒下来,不太亮,但足够看清脚下的石板。
那扇木门还在,铜锁挂着,钥匙插着。
但现在我知道,它不是用来锁住我的。
它是等我回来开门的。
我迈步往前走。
脚步落地很稳。
谢清歌跟上来,在我右边。她的手搭在腰侧,那里原本挂着玉箫,现在空着,但她习惯性地护着那个位置。
黑袍人走在最后,锈剑拖在地上,划出浅浅的痕迹。
我们谁都没回头。
走到门前,我伸手握住钥匙。
金属有点凉,但很快就被体温焐热。
我转动钥匙。
锁芯咔哒响了一声。
门开了条缝。
里面没有光爆出来,也没有风冲出来。什么都没有。
但我知道门后是什么。
是原初之城的核心,是系统权限所在的地方,是我们拼了这么久才走到的终点。
我推开门。
门后是一条向上的台阶,铺着灰白色石砖,两边没有栏杆,也没有灯。台阶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高处。
空气很静。
我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也能听见谢清歌的脚步声,还有黑袍人剑尖刮过石头的声音。
我们开始往上走。
走了大概十几步,我忽然停下。
“怎么了?”谢清歌问。
我没答。
因为我感觉到额头上的雷角动了一下。
不是预警,也不是疼痛。
它在跳。
像是在回应什么。
我抬手摸了摸,发现那里有点烫。
不是发烧那种烫,是像刚喝完热水,从里面往外冒热气的那种感觉。
“继续走。”我说。
又走了几步。
雷角跳得更明显了。
一下,一下,像是在数心跳。
谢清歌察觉到了,回头看我一眼。
“你还行?”
“没事。”我说,“就是它好像认得这条路。”
黑袍人从后面传来声音:“它本来就是从这儿长出来的。”
我没问什么意思。
有些事,走到地方自然会明白。
台阶越来越陡。
我们的脚步都没慢。
走到一半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钟摆晃了一下。
又像是什么东西解开了扣子。
我没抬头看。
但我感觉到雷角猛地一震。
不是痛,是涨。
像是里面有东西要出来。
我咬住牙,继续往上走。
谢清歌伸手扶了我一下胳膊。
“别硬撑。”她说。
“我没撑。”我说,“我只是不想让它等太久。”
“谁?”
“我自己。”
话刚说完,雷角炸了一下。
不是炸开,是像心跳漏了一拍那样猛地收紧。
我眼前闪过一道画面。
一个巨大的树影,根扎在云里,枝叶伸进星空。树干上刻着一行字:
“生灵即法则。”
画面一闪就没了。
但我记住了。
我们继续往上走。
台阶尽头出现一道门。
比刚才那扇大得多,通体黑色,表面光滑得像水面。
门中央有个凹槽,形状像一把剑。
黑袍人停下脚步。
他抽出锈剑,看了两秒。
然后递给我。
“插进去。”他说。
我接过剑。
剑柄粗糙,红布缠得有些松了。
我把剑尖对准凹槽。
还没碰上去,雷角又跳了一下。
这次我没忍住,闷哼一声。
谢清歌抓住我手腕:“你脸色不对。”
“没事。”我说,“就是快了。”
我把锈剑慢慢推进凹槽。
金属摩擦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
剑完全没入的瞬间——
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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