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伦醒来。
第一感觉是左腿断了。
不是扭伤,是骨头可能戳着肉的那种疼。
闷痛里带着刺痛。
他躺在冰凉的石板上,没急着动,先睁眼看了看四周。
昏暗。
唯一的光源是高处一个小窗。
栅栏生锈,漏进来一点灰蒙蒙的天光。
是个地牢,应该是用酒窖改的。
石壁传来一阵霉味混着酒气。
在他身旁右侧不远处,静静的躺着一个身影。
维伦没有去看。
常年的生死经验。
让他嗅出,对方已经死去了。
他动了动胳膊。
锁链哗啦一响,拴在墙上的铁环纹丝不动。
十年了,他想退休的念头就像这锁链。
每次刚松一点。
就被新的麻烦狠狠拽回来。
这回更绝,直接拽进了牢里。
他慢慢撑起上身,牵扯到左腿。
疼得他咧了咧嘴,没出声。
侦察兵说建筑是空的。
轻松任务,一两天搞定。
他信了,带着几个老伙计就来了。
然后呢?
然后记忆就停在林子里忽然飞出来的绳套。
后脑挨的那一下,还有伯恩的惊呼。
都他妈的十年了。
维伦心里骂了一句。
不知道是骂自己贪心,还是骂那该死的假报告。
地牢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维伦闭起眼,听着动静。
就在这时,地面忽然传来轻微的震动。
他不由得睁开眼,正面看到了那个古怪的男子。
男子双眼无神。
一口烂牙,白中透紫,穿着破烂的衣衫,手里提着根棍棒,“醒了?醒的正好,仪式就要开始了,该你了。你要是敢耍花招,我就让你见见你的同伴。哦,我该去看看的。”
男子自顾自的说着,离开。
维伦没有第一时间乱动,过了好一会儿。
确认男子已经离开,这才从手袖里摸出藏好的开锁器。
手铐脚链已经十分老旧。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怕动静太大。
维伦徒手也能掰开。
取下锁链后。
维伦看向了和自己同一个牢房的尸体。
警卫们显然过于松懈了,没有搜对方的身。
维伦在心里默念一句。
伙计最后再帮我一次吧。
找出了对方贴身藏好的开锁器。
以及一把小匕首。
他小心翼翼的出了牢笼。在昏暗中观察四周牢房。
发现寂静无声。
只有地上的血迹是新鲜的。
估计在他醒来之前,最后一批活人也被拖走了。
这十分古怪。
就在这时,监牢门口再次传来动静。
维伦藏身于黑暗中,屏住呼吸。
之前见过的那个男人,再次来到牢房。
就在他经过维伦身旁时。
维伦发动袭击,匕首一下划开他的喉咙。
男人试图挣扎。
但连最后的动静也被维伦完全捂住。
维伦抓紧机会在牢房中搜寻。
然后,他看到了他们。
已经死掉的同伴们。
伯恩靠在一处坍塌的石棺旁,脖子歪成一个不可能的角度。
洛克倒在几步外,胸口有个大窟窿,血浸透了身下的尘土。
约根更远些,蜷缩在墙角。
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碎了脑袋。
他沉默地走过去,找到了更多东西。
他坐在地上,就着昏暗的光线,先给自己处理左腿。
用木棍和布条做了个简陋的夹板。
疼得他额头冒汗,但骨头似乎被固定住了。
震动再次传来,更猛烈了。
头顶有碎石落下。
这座建筑撑不了多久。
维伦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同伴,转身离开地牢。
接下来的路更加难行。
通道时宽时窄,岔路繁多,有些地方完全被塌方的碎石堵死。
血腥味越浓,墙壁上开始出现新鲜的血迹。
还有用血画出来的扭曲符号。
中途维伦又遇到了几批怪异教徒。
他们似乎没有发现地牢里的动静,多在休息或祷告亵渎话语。
如果腿没折,维伦肯定不会放过这些混账。
可惜,现在只能小心通过。
最后,他来到一扇厚重的木门前。
他凑近门缝,向外望去。
这应该是回见信徒的主堂。
房间高大宽敞,还有许多装饰精美的破碎窗户。
地面上到处是尸体。
新鲜的,陈旧的。
层层叠叠,血积成了暗红色的水洼。
祭坛上方,三个铁笼子悬挂在半空,里面关着的人——
是达雷尔,林沃德和阿鲁兹。
他们还活着,但脸色惨白,眼神绝望。
祭坛前,站着一个人,穿着高阶的祭司服装。
头发灰白,背对着维伦。
正对着祭坛上一块悬浮的,散发着不祥紫光的晶石碎片低声吟诵。
随着他的声音。
地面的血泊仿佛活了过来,微微蠕动。
维伦心脏狂跳。
他轻轻推开门,拖着腿,尽可能无声地挪动。
躲在一根倾倒的石柱后面。
祭坛上的祭司,或者说,那个东西,似乎完成了某个阶段。
他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狂热而平静的笑容。
目光扫过笼子里的人。
最后,落在了维伦藏身的方向。
“哈,不请自来。”他的声音在回荡,带着奇异的共鸣:
“本来还想把你留到最后,竟然自己过来了。”
维伦知道藏不住了。
他从石柱后走了出来,左腿疼得他脸色发白,但脊背挺得笔直。
“放了我的同伴。”他说。
祭司笑了:
“狂妄的说话。看看周围吧,你们的灵魂将与晶石的力量一同为更伟大的价值献身。”
说到这,祭司顿了顿:
“不过看在你的愚蠢勇气,如果你愿意屈服,我允许你活着见证到最后。
维伦只回答了一句,“去死吧,怪物!”
“可惜。”祭司叹息一声,另一只手握住了祭坛上那块紫色晶石碎片。
紫光骤然大盛。
教堂地面,那些血泊猛然沸腾。
一个个由鲜血和骸骨组成的扭曲怪物爬了起来,摇摇晃晃。
同时,墙壁阴影里。
几尊原本是装饰的雕像,眼窝里亮起猩红的光。
石质外壳剥落,露出底下漆黑如铁的身躯。
僵尸,活雕像。
从四面八方围向维伦。
维伦背靠着石柱。
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准备拼命。
就在这时——
教堂侧面的墙壁,猛地炸开。
不是坍塌,是像被攻城锤正面轰中。
石块和灰尘如同暴雨般向内喷射。
一道高大得超出常理的身影,撞破烟尘,踏了进来。
来人裹着厚重的兽皮,右手拎着一柄长柄战锤。
而他的左手……居然握着一本“书”。
那书极其厚重,书脊似乎是金属铸造,边角磨损得发亮。
更像是一块长方形的铁砖。
野蛮人。北地来的那种。
维伦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这野蛮人压根没看维纶。
直勾勾地盯住了那块发光的紫色晶石。
祭司显然也吃了一惊。
但他反应极快,手中晶石紫光再闪。
地面血泊呼啸而起,化作几条粗大的血蛇,凌空扑向野蛮人。
同时,几枚由浓缩血液构成的暗红球体,带着腐蚀性的嘶嘶声,激射而出。
周围的僵尸和活雕像也调转方向。
朝着新出现的威胁涌去。
有意思。
李冰也颇感惊喜,没想到一到北帝国就立刻逮到了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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