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的日子定在十月初一。
还剩五天。
叶凌薇忙得团团转,既要准备进宫的事,又要操心生意。
这天上午,她正在屋里看布料样子,春儿慌慌张张跑进来。
“大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
“咱们的茶叶铺出事了!”春儿急得脸都白了,“早上刚开门,对面就新开了一家茶叶铺,卖的茶跟咱们一模一样,价格……价格便宜三成!”
叶凌薇放下手中的料子:“便宜三成?”
“是啊!”春儿道,“周贵刚派人来报,说咱们铺子一上午都没开张,客人都跑对面去了!”
叶凌薇皱眉:“带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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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街,叶记茶叶铺。
果然门可罗雀。
对面新开的铺子却人山人热,招牌上写着三个大字:钱记茶庄。
周贵在铺子里急得直转圈,见叶凌薇来了,赶紧迎上来。
“大小姐,您可来了!”
“怎么回事?”
“就昨天夜里,这家铺子突然开张。”周贵指着对面,“卖的茶叶跟咱们的一模一样,连包装都差不多,价格却便宜得多。今天一早,咱们的老主顾全跑那边去了!”
叶凌薇走到门口,看向对面。
钱记茶庄的掌柜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门口吆喝。
“上好的龙井!碧螺春!武夷岩茶!一律便宜三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春儿小声道:“大小姐,这分明是跟咱们对着干啊!”
叶凌薇没说话,转身进了铺子。
“周贵,去对面买几样茶叶回来。”
“啊?”
“去买。”
“是。”
周贵去了,不一会儿拎着几个纸包回来。
叶凌薇打开,仔细看了看茶叶,又闻了闻。
“怎么样?”春儿问。
“茶叶一般。”叶凌薇道,“但价格便宜,一般人分不出好坏。”
“那咱们怎么办?”周贵急了,“总不能也降价吧?咱们的进货价本来就高,要是降价,就得亏本!”
叶凌薇沉思片刻。
“不降价。”
“那……”
“换个法子。”叶凌薇道,“你去找赵老大,让他从产地再进一批特级茶叶。要最好的,包装也要换,用咱们新设计的瓷罐。”
“特级茶叶?”周贵一愣,“那价格不是更贵了?”
“贵有贵的道理。”叶凌薇道,“你告诉赵老大,这批茶叶要精挑细选,一片坏叶都不能有。包装的瓷罐要请专门的师傅设计,每个罐子上都要刻上‘叶记特供’四个字。”
她顿了顿:“另外,从今天起,咱们铺子每天免费提供三壶茶,让客人试喝。喝得满意再买。”
周贵眼睛一亮:“这主意好!可……免费喝茶,会不会亏?”
“亏不了。”叶凌薇道,“真正懂茶的人,喝一口就知道好坏。他们自然会买好的。不懂茶的人,贪便宜,就让他们去对面。”
“小人明白了!”
“还有,”叶凌薇又道,“你去找几个说书先生,在铺子门口摆个摊,每天说一段茶经故事。讲茶叶的来历,怎么采摘,怎么炒制。越详细越好。”
“说书先生?”周贵更不懂了,“这有什么用?”
“让客人知道,咱们的茶为什么贵。”叶凌薇道,“值在哪。”
周贵恍然大悟:“大小姐高明!”
他急匆匆去了。
春儿还是有些担心:“大小姐,这样能行吗?”
“试试就知道了。”叶凌薇看着对面的热闹,“做生意,不能光靠价格。得有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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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叶凌薇正在试穿新做的进宫衣裳,周贵又来了。
这回脸色更难看了。
“大小姐,不好了!”
“又怎么了?”
“药材铺那边也出事了!”周贵喘着气,“城南新开了一家药铺,卖的药材跟咱们的差不多,价格便宜两成!李大夫说,好几个老主顾都转去那边了!”
叶凌薇放下衣裳。
“也是突然开张的?”
“是!”周贵道,“而且掌柜也姓钱!跟茶叶铺那个钱老板长得有点像,听说是亲兄弟!”
叶凌薇眼神一冷。
这是针对她来的。
“大小姐,咱们怎么办?”春儿急了,“茶叶铺那边刚有点起色,药材铺又出事了!”
叶凌薇沉默了一会儿。
“周贵,你去查查,这个钱老板是什么来头。背后有没有人指使。”
“是!”
“还有,”叶凌薇道,“告诉李大夫,药材铺照常营业。价格不变,质量也不能变。”
“可客人少了啊!”
“少就少。”叶凌薇淡淡道,“咱们囤了那么多货,不急这一时。”
周贵走了。
青竹端来茶,小心翼翼地问:“大小姐,是不是有人故意跟咱们过不去?”
“你说呢?”叶凌薇喝了口茶,“茶叶、药材,同时出事。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那会是谁?”
叶凌薇没说话。
心里却清楚得很。
柳侧妃。
只有她,既有这个动机,又有这个能力。
柳家势大,找个商人出来打擂台,太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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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
叶凌薇正在看账本,周贵回来了,脸色铁青。
“大小姐,查到了!”
“说。”
“钱家兄弟,是京城有名的商人,生意做得挺大。”周贵道,“但以前从没做过茶叶和药材生意。这次突然做,是有人背后支持。”
“谁?”
“柳家。”周贵压低声音,“小人打听到,钱老板的夫人,是柳侧妃堂嫂的表妹。两家沾着亲呢!”
果然。
叶凌薇放下账本。
“还有,”周贵又道,“小人还打听到,钱家兄弟不光开了茶叶铺和药材铺,还打算开绸缎庄和珠宝店。位置……就在咱们铺子对面!”
春儿惊叫:“他们这是要跟咱们死磕到底啊!”
叶凌薇却笑了。
“好啊。”
“好?”春儿和周贵都愣了。
“有人送上门来让咱们练手,不好吗?”叶凌薇站起身,“周贵,你去找王掌柜和李大夫,让他们明天来一趟。”
“大小姐要做什么?”
“开会。”叶凌薇道,“商量商量,怎么对付这位钱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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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李大夫和王掌柜都来了。
叶凌薇让小厨房备了茶点,在院子里摆了个小桌。
四个人围坐。
“情况你们都知道了。”叶凌薇开门见山,“钱家兄弟是柳侧妃找来对付咱们的。茶叶铺和药材铺已经开了,绸缎庄和珠宝店估计也快了。”
李大夫皱眉:“小姐,药材这行水很深。钱家以前没做过,突然插手,恐怕会出问题。”
“什么问题?”
“以次充好。”李大夫道,“他们价格便宜,成本肯定压得很低。要么进的是劣质药材,要么就是掺假。”
王掌柜点头:“绸缎也是。好的绸缎,一匹成本就要十几两。他们卖那么便宜,肯定有问题。”
叶凌薇想了想。
“李大夫,你能看出药材好坏吗?”
“能。”李大夫道,“干了这么多年,一闻一看就知道。”
“王掌柜呢?绸缎好坏能看出来吗?”
“能。”王掌柜自信道,“江南来的好料子,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那就好。”叶凌薇笑了,“你们等着,等钱家的绸缎庄和珠宝店开张。”
“等?”周贵不解,“等什么?”
“等他们卖假货。”叶凌薇道,“到时候,咱们当众揭穿。”
三人面面相觑。
“这……能行吗?”王掌柜犹豫。
“怎么不行?”叶凌薇道,“他们卖假货,坑的是客人。咱们揭穿,是为民除害。”
李大夫点头:“小姐说得对。药材掺假,可是要人命的事。不能让他们这么干。”
“那现在呢?”周贵问,“茶叶铺和药材铺的生意怎么办?”
“照常。”叶凌薇道,“咱们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客人少点就少点,正好清闲。”
她看向三人:“记住,做生意,信誉第一。钱家想打价格战,让他们打去。咱们不跟。”
“可……”周贵还想说什么。
叶凌薇摆摆手:“我心里有数。”
三人见她主意已定,也不好再劝,各自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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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叶凌薇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
春儿端来燕窝粥:“大小姐,吃点吧。这几天您都没好好吃饭。”
叶凌薇接过,慢慢吃着。
“春儿,你说钱家会开绸缎庄吗?”
“肯定会。”春儿道,“周贵不是说了吗,他们连铺面都租好了,就在咱们绸缎庄对面。”
“那就好。”叶凌薇笑了,“我还怕他们不开呢。”
春儿不懂:“大小姐,您怎么还盼着他们开啊?”
“他们不开,我怎么收拾他们?”叶凌薇放下碗,“柳侧妃以为找几个商人就能挤垮我?太天真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
“生意场上,比的不是谁钱多,是谁眼光准,谁心术正。钱家想靠低价抢生意,那是自寻死路。”
“可咱们的生意确实受影响了啊。”春儿道,“这几天,茶叶铺和药材铺的营业额,跌了一大半呢。”
“跌就跌。”叶凌薇不在意,“赔本的买卖,做得越多,亏得越多。钱家现在卖得欢,等客人发现东西不好,自然就会回来。”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很快。”叶凌薇转身,“你等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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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钱记绸缎庄开张了。
果然在叶记绸缎庄对面。
开业大酬宾,所有绸缎降价四成。
客人挤破了门槛。
王掌柜站在自家铺子门口,看着对面的热闹,急得直跺脚。
“王掌柜,”一个伙计跑过来,“咱们今天一匹都没卖出去!”
“知道了。”王掌柜摆摆手,“照常营业。”
“可……”
“照常!”
伙计悻悻回去了。
王掌柜叹了口气,转身进了铺子。
他相信叶小姐,可这心里……实在没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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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三天。
叶凌薇正在试戴进宫要戴的首饰,周贵跑来了。
这回脸上有喜色。
“大小姐,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钱记绸缎庄出事了!”周贵激动道,“有客人买了他们的绸缎,回去做衣裳,一洗就掉色!布料还缩水,好好的料子缩成一块抹布!现在正在铺子门口闹呢!”
叶凌薇放下簪子。
“闹得大吗?”
“可大了!”周贵道,“那客人是城东张员外家的夫人,带着十几个家丁,把铺子都围了!非要钱老板赔钱!”
叶凌薇笑了。
“走,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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绸缎庄门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张夫人叉着腰,指着钱老板的鼻子骂。
“黑心肝的!卖这种烂料子给我!还说什么江南来的上等货!我呸!江南的料子会掉色?会缩水?你骗鬼呢!”
钱老板满头大汗:“夫人息怒,息怒……这料子确实是从江南进的,可能……可能路上受潮了……”
“受潮?”张夫人更气了,“受潮会缩成这样?你当我三岁小孩啊!”
她把手里的布料一抖。
原本应该能做一身衣裳的料子,现在缩得连件坎肩都做不了。
颜色也从鲜亮的湖蓝色,褪成了灰蓝色。
围观的众人指指点点。
“这也太坑人了!”
“我说怎么卖这么便宜,原来是劣质货!”
“幸亏我没买!”
钱老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夫人,这样,我给您退货,再赔您一匹新的……”
“谁要你的新料子!”张夫人不依不饶,“谁知道是不是一样的烂货!我要报官!告你卖假货!”
“别别别……”钱老板慌了,“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正闹着,叶凌薇到了。
她没上前,就站在人群外看着。
王掌柜也来了,挤到她身边:“小姐,您看……”
“再等等。”叶凌薇道。
等钱老板快撑不住了,她再出手。
果然,张夫人越骂越凶,钱老板都快跪下了。
叶凌薇这才走上前。
“张夫人。”
张夫人回头,见是她,愣了一下:“叶侧妃?”
“夫人认得我?”
“怎么不认得。”张夫人脸色缓和了些,“前几日三皇子府的宴会,我去了。您送的翡翠镯子,我很喜欢。”
叶凌薇笑了:“夫人喜欢就好。”
她看向钱老板:“钱老板,这是怎么回事?”
钱老板见是她,脸色更难看了。
谁不知道叶侧妃是做绸缎生意的?这下来了个行家,他更不好糊弄了。
“叶侧妃……一点小误会,小误会……”
“误会?”张夫人不干了,“料子都成这样了,还误会?”
叶凌薇接过料子,仔细看了看。
又摸了摸。
“这料子,不是江南的。”她道,“是北边小作坊仿的。用的染料廉价,织法也粗糙。洗一次就原形毕露。”
她转向钱老板:“钱老板,我说得对吗?”
钱老板汗如雨下:“这……这……”
“做生意,讲究诚信。”叶凌薇淡淡道,“你卖这种料子,不是坑人吗?”
张夫人一听,更气了:“听见没!连叶侧妃都这么说!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钱老板没办法,只能咬牙:“赔!我赔!夫人要多少,我赔多少!”
“赔钱就完了?”张夫人不依,“我要你当众道歉!承认你卖的是假货!”
钱老板脸涨成了猪肝色。
但要是不道歉,这事闹大了,他的铺子就别想开了。
“……好。”他咬牙,“我道歉。”
他转向围观的众人,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对不住……我钱记绸缎庄……卖的部分料子……确实有问题……我给大家道歉……”
“大声点!”张夫人不依。
钱老板闭了闭眼,提高了声音:“我钱记绸缎庄卖假货!我对不起大家!”
围观的人群炸开了锅。
“还真卖假货啊!”
“以后可不能来他家买了!”
“还是叶记的料子好,虽然贵点,但货真价实!”
叶凌薇见差不多了,开口道:“张夫人,既然钱老板道歉了,也愿意赔偿,您看这事……”
张夫人哼了一声:“看在叶侧妃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但赔钱不能少!”
“赔!一定赔!”钱老板赶紧道。
事情总算平息了。
人群渐渐散去。
钱老板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叶凌薇走到他面前,轻声道:“钱老板,做生意不是这么做的。你想挤垮我,可以。但别拿假货坑人。坑人,迟早会坑到自己。”
钱老板抬头看她,眼神复杂。
“叶侧妃……您怎么知道料子是假的?”
“我开绸缎庄的,能不知道吗?”叶凌薇笑了,“下次想跟我打擂台,记得用真本事。”
她转身走了。
王掌柜跟在后面,满脸佩服:“小姐,您这招太高了!既帮了张夫人,又揭穿了钱家的假货,还让咱们铺子的名声更响了!”
叶凌薇笑笑:“这才刚开始呢。”
“还有?”
“当然。”叶凌薇道,“药材铺那边,估计也快了。”
她抬头看看天。
太阳快要落山了。
明天,就是进宫的日子。
钱家的事,先放一放。
宫里那场硬仗,才是关键。
“回去吧。”她道,“好好准备准备。”
“是。”
主仆二人往回走。
身后,钱记绸缎庄的招牌,在夕阳下显得格外黯淡。
而对面的叶记绸缎庄,灯火通明。
客人,又开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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