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
那两个被溅了一头黑血的衙役,在最初的惊骇过后,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连滚带爬的向后退去,仿佛身上沾染的不是血,而是什么索命的诅咒。
而其他人则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恐惧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如果说第一个人的死,是意外是中毒。那么第二个人的死,而且还是在京兆府尹的眼皮子底下,用一模一样的方式暴毙……
这是瘟疫!
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能随时取人性命的……一把刀!
下一个,会是谁?
是我吗?
这种无声的恐惧,比任何刀剑都要可怕,迅速的在人群中蔓延。
但王世贞没有去看那第二具尸体,也没有去安抚他那些濒临崩溃的手下。
他的全部心神,都如同鹰隼般,紧紧的锁定在江澈身上。那眼神已经不再是审视和怀疑。
而是看到了某种超出了自身理解范畴,甚至颠覆了自己半生信念的震撼!
他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到了江澈的面前,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为他沉重的步伐,而变的粘稠起来。
萧红绫和柳知意都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准备随时出手。
你……王世贞的声音干涩的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不是一个普通的长随。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本官有神都所有王公府邸下人的名册。你的那一页,我看过。他盯着江澈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前捉妖司铜锣,蒙公主殿下恩典,入府为长随,但在剿灭东厂余孽一役中,为保护公主殿下根基尽毁。
卷宗上,每一个字都写的清清楚楚。王世贞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
卷宗在说谎。
江澈的表情依旧平静的像一潭古井,王大人,我的身份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抬起眼,迎上王世贞那锐利的目光,如果再不想办法,找出那个散播‘芬芳’的源头,今晚这摘星楼三楼的所有人,一个都活不了。
芬芳?王世贞敏锐的抓住了这个词。
对。江澈点了点头,用一种平铺直叙,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解释道,那不是毒,是一种‘饵’。一种你只要闻过一次,就会在‘情魂’深处留下烙印的‘饵’。”
周侍郎,就是因为在之前的混乱中,袖子不小心,蹭到了钱大人尸体上残留的那一丝粉尘,他控制不住的去闻,就等于主动点燃了自己魂魄里的那把火。
江澈的话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王世贞心中所有的疑团!
他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死的偏偏是这两个人,为什么周侍郎在被隔离时,会爆发出那般强烈的恐惧!
因为那“芬芳”对他而言是催命符,更是……无法抗拒的毒药!
王世贞的后背瞬间就被一层冷汗彻底浸透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律法,刑具,审讯手段,在这件案子里根本就是个笑话!
他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可以用凡人手段去追查的……凶手,而是一个他无法理解,无法触碰甚至无法对抗的怪物!
这位在神都官场以铁腕和冷酷着称的京兆府尹,在沉默了足足十个呼吸之后,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无比的决定。
他缓缓的转过身不再看江澈,而是对着自己最信任的下属,下达了一道几乎等同于“认输”的命令。
立刻清空楼下所有闲杂人等!封锁三楼!任何人,不许进,不许出!然后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道,派人持我的腰牌,去一趟捉妖司。
告诉他们,神都摘星楼有‘妖物’作祟,连杀两名朝廷命官,此案已超出我京兆府的管辖范围,请他们立刻接手!
下达完这道命令,王世贞才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江澈,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所有的审视,怀疑都消失了。
只剩下了极其复杂的混杂着忌惮与一丝恳求的意味。
江先生。
称呼变了。
既然你能看见那把‘火’,那么在捉妖司的人来之前,本官就需要你帮我找出……
那个‘纵火’的人或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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