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撤回港口!依托岸防炮!”方国珍魂飞魄散,嘶声下令。
残存船只狼狈逃向台州湾内的海门港。
然而,明军舰队紧随而至,用猛烈的炮火覆盖港口和岸防炮台。
那些岸防炮台多是旧式火炮,射程威力均不如明军舰炮,很快就被一一摧毁。
与此同时,明军庞大的运兵船队开始抢滩登陆。
数以万计装备精良的明军陆战队(实为经过强化登陆训练的精锐步兵),在舰炮掩护下,乘坐小艇,冲向海滩。
方国珍在台州城头,看着港口方向的浓烟烈火,看着海滩上如蚁群般涌上的明军士兵,看着己方部队一触即溃,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他知道,自己的水师完了,沿海防线完了,台州也守不住了。
陈友定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收拾细软……我们走!
去宁波,不,去应天!找汤帅,找李相国!”
方国珍做出了他一生中最后一次,也是最狼狈的“战略转移”。
然而,他的败亡速度远超想象。
陈友定水陆并进,攻克海门、台州后,毫不停留,舰队继续北上,陆路沿海岸推进。
宁波、绍兴等重镇,在明军海陆夹击下,或降或破。
方国珍一路溃逃,身边人马越跑越少,最终在杭州湾南岸被明军骑兵追上,部众星散,他只带着几十个亲信乘小船逃往杭州,其经营多年的沿海势力,土崩瓦解。
沿海战事,与其说是战争,不如更像一场武装游行。
陈善投入的新式海军和陆战队,在方国珍这支旧式海寇武装面前,展示了何为降维打击。
浙东沿海富庶之地,几乎在旬月之间,尽数易主。
至此,明军三路攻势——浙江陆路、长江水路、沿海海路——全部取得压倒性优势。
吴军在江南的防线千疮百孔,崩溃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汤和困守安庆孤城,面对刘猛水陆大军,已是独木难支;
浙江腹地,饶鼎臣、邓克明兵锋直指杭州;
沿海,陈友定舰队威胁江苏松江、太仓,应天已隐约可闻炮声。
江南大地,在明军钢铁、火药与新时代战术的碾轧下,剧烈颤抖。
应天府,丞相府邸。
李善长坐在他那间宽敞奢华的书房里,手里捧着一盏今年新贡的西湖龙井,茶汤碧绿,香气袅袅。
窗外是盛夏的午后,蝉鸣嘶哑,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轻轻吹了吹茶沫,抿了一口,满足地喟叹一声。
自吴王朱元璋率主力北上后,他这位开国丞相、总领后方政务的“萧何”,权柄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太子朱标年幼,吴王妃马秀英虽贤明,终究是女流,且深居后宫,不轻易干政。
这江南半壁江山的钱粮调度、官吏任免、军需筹措,乃至日常政务裁决,几乎全凭他李善长一言而决。
府门前车马日夜不绝,各级官员、地方大族、富商巨贾,无不以能得丞相一晤为荣。
签押房里堆积如山的文书,每一份都可能决定成千上万人的命运,而批阅这些文书的朱笔,就握在他的手中。
这种大权在握、生杀予夺的感觉,让他沉醉,甚至有些飘飘然。
“刘伯温……”
李善长放下茶盏,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那个自命清高、精通天文术数的浙东名士,在朱元璋北上前的最后一次军议上,曾隐晦地提醒。
陈善不可小觑,江南防线虽固,但需警惕其火器与新法,建议在北方未定前,对西线保持守势,甚至可遣使虚与委蛇,以拖延时间。
当时朱元璋未置可否,倒是他李善长,笑着反驳:
“伯温先生未免太过谨慎。
上位雄才大略,北伐元廷乃千古之功业,岂能因西边一篡国小儿而裹足不前?
江南四十余万大军,沿江布防,层层设险,更有长江天堑。
陈善若敢来犯,必叫其重蹈鄱阳湖覆辙!”
他记得刘伯温当时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那眼神里的东西让他有些不舒服,像是……怜悯?
还是嘲讽?哼,一个故弄玄虚的术士,也配指点江山?
朱元璋最终采纳了以攻代守、北伐优先的战略,将他李善长和汤和等老将留下镇守,而刘伯温,则随军北上参赞军机去了。
“如今,我在应天总揽全局,你刘伯温却要跟着上位在北方苦寒之地颠簸。
谁更得信重,谁更能安享尊荣?”
李善长心中暗自得意,又端起茶盏,只觉得这龙井滋味前所未有的甘醇。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压抑的惊呼和低语。
李善长眉头一皱,他素来注重威仪,府中上下规矩极严,何人敢如此喧哗?
“砰”的一声,书房门被猛地推开,连通报都没有。
冲进来的是他的心腹幕僚,也是他的族侄,现任中书省左司郎中的李佑。
李佑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手里紧紧攥着几卷染着尘泥的文书,甚至忘了行礼。
“叔父!不,相国!大事不好!前方……前线急报!全是败报!”
李佑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尖锐变调。
李善长心中咯噔一下,那点得意瞬间烟消云散。
他霍然起身,沉声道:
“慌什么!成何体统!慢慢说,哪里败了?”
李佑扑到书案前,将几份文书哆嗦着铺开,语无伦次:
“六安……蓝玉将军擅自出击,在淠河惨败!
两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蓝玉被俘,王志战死,朱亮祖败逃合肥!
明军幸文才部已逼近合肥!”
“颍州!冯胜大帅和周德兴将军在确山遭张定边算计,周将军中伏,生死不明,冯帅被迫撤退,损兵折将,已退至蚌埠!
颍州……颍州丢了!”
“归德!郑遇春、陆聚将军被明军王斌部击败,退守徐州,归德府已落入明军之手!”
“浙江!陆仲亨将军和华高将军在衢州……衢州城破,陆将军自刎,华将军战死!
五万大军溃散,明军饶鼎臣、邓克明部正向杭州推进!”
“沿海!方国珍的水师在台州湾外海遭陈友定舰队毁灭性打击,几乎全军覆没!
台州、宁波相继失守,方国珍仅以身免,逃往杭州!”
“长江!汤和大帅的水师在安庆上游与刘猛舰队交战,大败!
战舰损失过半,江面控制权已失!
明军正在多处登陆,安庆……安庆危在旦夕!”
每说一条,李善长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已是面无人色。
他身体晃了晃,一把扶住书案边缘,才没有倒下。
书房里静得可怕,只有李佑粗重的喘息和李善长自己心脏擂鼓般的狂跳声。
“不可能……这不可能……”
李善长喃喃自语,抓起那份关于衢州的战报,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纸,
“陆仲亨……华高……五万守军,衢州坚城,这才几天?
几天就城破人亡?”
他又抓起安庆的战报,
“汤和……汤和八万大军,长江水师……败了?
就这么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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