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国公府的书房内灯光闪烁明亮,沈锦瑟那张冷若冰霜的容颜。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块温润的玉佩,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庆功宴上温景然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姑娘,夜深了,该歇息了。青黛端着安神茶走进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
沈锦瑟抬眸,眼底的寒光让青黛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歇息?现在还不是时候。柳氏那个老狐狸,以为装疯卖傻就能逃过一劫?
她端起茶盏,轻轻吹散氤氲的热气,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明日,我要让她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话音刚落,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沈锦瑟眼神一凛,手中的银针已经蓄势待发。
是我。
萧绝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他推门而入,玄色锦袍上还沾染着夜露的湿气。烛光下,他俊美的面容带着几分疲惫,却在看到沈锦瑟的瞬间柔和了几分。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他走到她身边,自然地握住她冰凉的手,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不该这般操劳。
沈锦瑟任由他握着,目光却依然锐利:萧绝,你说温景然为什么要救我?
萧绝的眸色暗了暗: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我都不会让他再靠近你半步。
沈锦瑟摇头,我觉得他是在提醒我什么。那块玉佩...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她将玉佩举到烛光下,玉质温润,上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中间却有一个极其隐蔽的缺口。
这是...萧绝的瞳孔猛地收缩,前朝皇室的信物!
前朝?沈锦瑟的心猛地一沉,难道我的身世...
锦瑟,萧绝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而坚定,不管你是谁,来自哪里,你都是我萧绝认定的人。
他的目光太过炽热,让沈锦瑟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明日处置柳氏,我陪你一起去。萧绝的语气不容拒绝,靖国公府的水太深,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沈锦瑟挑眉:九千岁这是要为我撑腰?
为你,倾尽所有又何妨?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记住,从今往后,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这般霸道的宣言,让沈锦瑟的心湖泛起涟漪。她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忽然笑了:那若是我想颠覆这皇权呢?
萧绝的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那本座便为你,颠覆这天下。
*
次日清晨,靖国公府的气氛格外凝重。
柳氏被两个粗使婆子押着跪在祠堂前,她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是我...不是我害死姐姐的...
沈锦瑟一袭素白衣裙,缓步走来。她今日特意未施粉黛,苍白的脸色更显楚楚可怜,可那双眸子却锐利如刀,让人不敢直视。
母亲,她轻声开口,声音却清晰地传遍整个祠堂,您还记得我娘是怎么死的吗?
柳氏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你...你在胡说什么?你娘是病死的!
病死的?沈锦瑟轻笑一声,那笑声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那我今日就让您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病死。
她缓缓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轻轻摇晃:这是我特意为您调制的相思引,服下之后,您会日日思念我娘,夜夜梦见她来找您索命,直到...精神崩溃而亡。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柳氏惊恐地后退,我是靖国公夫人!是你的嫡母!
嫡母?沈锦瑟的笑容骤然转冷,你也配?
她步步逼近,声音如淬了冰:当年你为了夺走我娘的嫁妆,在她的药里下了慢性毒药。为了掩盖罪行,你买通太医,伪造病历。为了斩草除根,你连我这个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
每说一句,她就逼近一步,柳氏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你...你怎么会知道...柳氏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我怎么会知道?沈锦瑟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因为我娘,昨夜托梦给我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柳氏如遭雷击,整个人瘫软在地。
不...不可能...柳氏疯狂地摇头,她已经死了十几年了!
是啊,她死了十几年了,沈锦瑟直起身,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可她的冤魂,至今还在这个府里徘徊。你们每一个人,当年都参与了对她的迫害!
祠堂内的众人顿时骚动起来,有几个胆小的已经跪地求饶。
大小姐饶命啊!我们都是被夫人逼的!
是啊是啊,我们也是不得已啊!
沈锦瑟冷眼看着这些人的丑态,心中一片冰凉。这就是人性,在利益面前可以同流合污,在生死面前可以互相出卖。
既然你们都承认了,她缓缓开口,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她抬手,正要下令,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通报:
九千岁到——
萧绝一袭墨色朝服,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而来。他今日未戴面具,那张惊为天人的容颜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本座来得似乎正是时候。他的目光扫过跪了一地的众人,最后落在沈锦瑟身上,唇角微扬,需要帮忙吗?
沈锦瑟挑眉:九千岁打算如何帮忙?
萧绝走到她身边,自然地揽住她的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清:这些人,本座可以帮你全部处理干净。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可话中的杀意却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柳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扑过来抓住萧绝的衣角:九千岁!九千岁饶命啊!我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关于沈锦瑟的身世!
萧绝的眸色一沉:
她...她不是靖国公的亲生女儿!柳氏急切地说道,她是前朝公主的女儿!她的亲生父亲是...
话音未落,一支淬毒的袖箭破空而来,直取柳氏咽喉!
萧绝眼神一凛,抬手一挥,那支袖箭便被他稳稳接住。他冷眼扫向袖箭来的方向,声音如寒冰:找死。
影卫立即出动,很快从暗处揪出一个黑衣人。那人见行迹败露,立即咬碎了口中的毒囊,顷刻间便气绝身亡。
灭口?沈锦瑟冷笑,看来我的身世,比我想象的还要精彩。
她走到柳氏面前,蹲下身,声音轻柔却带着致命的危险:母亲,现在您可以继续说下去了。不过...
她晃了晃手中的瓷瓶:每说错一个字,我就喂您一口相思引
柳氏的脸色惨白如纸,汗水已经浸透了她的衣衫。她看着沈锦瑟那双与记忆中那个人极其相似的眼睛,终于崩溃了。
我说!我都说!她哭喊着,你的亲生父亲是前朝太子慕容宸!你娘是他在民间结识的红颜知己!当年先帝血洗东宫,你娘怀着身孕逃了出来,被靖国公所救...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当年的往事,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敲在沈锦瑟的心上。
原来,她不是被家族抛弃的嫡女,而是前朝皇室的血脉。原来,她娘不是病死的,而是为了保护她,自愿饮下了柳氏递上的毒酒。
你娘临死前求我,让我善待你...柳氏哭得不能自已,可是我...我嫉妒她!凭什么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能得到国公全部的宠爱!凭什么她的女儿,生来就尊贵无比!
沈锦瑟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紧握的拳头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所以你就虐待我?所以你就想方设法置我于死地?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柳氏疯狂地点头又摇头: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锦瑟,看在我养育你多年的份上,饶我一命...
养育?沈锦瑟忽然笑了,那笑容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冷得让人心寒,你所谓的养育,就是把我扔在偏院自生自灭?就是纵容下人欺辱打骂?就是在寒冬腊月里连一床棉被都不肯给我?
她每说一句,柳氏的脸色就灰败一分。
哦,对了,沈锦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还有那次落水,也是你安排的吧?若不是我命大,早就成了湖底的冤魂。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地的柳氏,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祠堂:
柳氏,谋害主母,虐待嫡女,罪证确凿。即日起,削去诰命封号,囚禁于家庙,终身不得出。
这个判决,比直接处死还要残忍。柳氏这样的人,让她在青灯古佛中了却残生,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柳氏疯狂地挣扎起来,我是靖国公夫人!我要见国公!
父亲?沈锦瑟轻笑,你以为他还会见你吗?
她拍了拍手,立即有婆子上前将柳氏拖走。柳氏的哭喊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祠堂外。
沈锦瑟转身,看向祠堂内噤若寒蝉的众人,声音清冷:今日之事,若有人敢泄露半句,柳氏就是你们的下场。
众人连忙跪地称是,无一人敢抬头。
萧绝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难受就哭出来。
沈锦瑟摇头,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哭?我早就不会哭了。从我知道娘亲死因的那天起,我的眼泪就流干了。
她抬眸,望进他深邃的眼眸:萧绝,如果...如果我真的是前朝余孽,你还会站在我这边吗?
萧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伸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锦瑟,你记住,在我心里,你只是沈锦瑟。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的指尖温热,透过肌肤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沈锦瑟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她急忙别开脸:油嘴滑舌。
只对你一个人。他低笑,将她揽入怀中,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沈锦瑟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音渐渐坚定:清算,才刚刚开始。柳氏只是第一个,那些曾经伤害过我娘,伤害过我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她抬眸,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特别是那个...我所谓的亲生父亲。
若是他真的还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从不来找她?为什么任由她在靖国公府受尽欺凌?
萧绝看穿了她的心思,轻轻握住她的手:我陪你。
简单的三个字,却重如千钧。
就在这时,青黛匆匆走来,脸色凝重:姑娘,府外来了一个人,说是...您的舅舅。
沈锦瑟和萧绝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舅舅?沈锦瑟挑眉,我娘是孤女,哪来的舅舅?
他说他姓温,叫温如玉。
温如玉?
沈锦瑟的心猛地一跳。温景然...也姓温。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让他进来。沈锦瑟沉声道,我倒要看看,这又是哪路神仙。
萧绝握紧了她的手:小心有诈。
放心,沈锦瑟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在我的地盘上,还轮不到别人撒野。
她转身走向前厅,每一步都走得坚定而从容。背后的祠堂里,供奉着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可她知道,从今天起,她与这个家族,再无瓜葛。
她的路,还很长。而这条路上,注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但,那又如何?
她沈锦瑟,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那这一世,她定要活得轰轰烈烈,让所有负她、欺她、辱她之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前厅里,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露出一张与温景然有七分相似的脸。
锦瑟,他开口,声音温润如玉,我是你舅舅。这些年,苦了你了。
沈锦瑟站在门口,逆光而立,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苦不苦的,都过去了。现在,该是让别人尝尝苦头的时候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温如玉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又化为深深的忧虑:你可知,你的身份一旦暴露,将会引来多少杀身之祸?
知道又如何?沈锦瑟轻笑,我沈锦瑟的命,从来就不是那么好取的。
她迈步走进前厅,裙裾曳地,步步生莲。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她周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美得不似凡人。
萧绝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爱恋。
这个女人,注定要在这乱世中,掀起惊涛骇浪。
而他,甘愿做她最锋利的刀,最坚固的盾。
纵使与天下为敌,亦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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