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南下,与上一次的轻装疾驰不同,这次秦夜带领的特遣队虽然人数精简,但负重增加了许多,尤其要携带那台分解为三个核心模块的“大功率逆向净化场”。这使得队伍的行进速度受到一定影响,无法再频繁使用星陨阁的隐秘传送节点(消耗太大,且对精密模块有风险),更多时候需要依靠自身脚程和部分相对安全的、常规的短途传送阵。
沿途所见,也让众人心情愈发沉重。
天地间灵气的紊乱与稀薄化现象,似乎比数月前更加明显。经过一些曾经繁盛的村镇或小型宗门旧址时,时常能看到人口减少、田地荒芜的景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焦虑与不安。偶尔能感知到远处爆发的争斗波动,有些明显带着虚空或邪祟的气息。显然,虚空的渗透与“寂灭之手”暗中推动的混乱,正在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侵蚀着这片土地。
半个月后,特遣队再次踏入了南疆地界。
与上次生机勃勃中带着一丝隐忧不同,此次踏入南疆,迎面而来的便是一种更加压抑、更加躁动的氛围。茂密的丛林依旧苍翠,但许多地方能看到明显的、非自然的植被枯萎或扭曲。空气中除了湿热与草木气息,还隐约夹杂着淡淡的、令人不适的**或焦糊味。虫鸣鸟叫稀疏了许多,偶尔响起的兽吼也带着几分狂躁。
“南疆的‘病’,比我们上次离开时更重了。”云逸手持星辰罗盘,眉头紧锁。罗盘上显示的地脉能量流向混乱不堪,许多地方出现了异常的“空洞”或“淤塞”。
星瑶也感应着周围:“星辰之力在这里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干扰,变得晦涩难明。”
秦夜默默点头。他能感觉到,整个南疆的地脉,仿佛一个生了重病的巨人,正在被无形的蛀虫从内部缓慢而坚定地啃食着生机。这恐怕就是“寂灭之手”暗中布置的“九幽汲灵大阵”在起作用,只是分布更广、更隐蔽,不像黑风戈壁那样集中爆发。
队伍加快了速度,直奔青木城方向。
数日后,当青木城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时,眼前的景象让众人心头一紧。
城池本身看起来比上次离开时更加坚固,城墙明显加高加厚,表面覆盖着新生的、闪烁着淡金色微光的灵藤,显然是“星木合流”研究成果的应用。城墙上巡逻的士兵数量也增加了许多,戒备森严。
然而,在青木城外围,那片曾经被腐殖之触侵蚀、后来经过净化与修复的土地,此刻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景象。以城池为中心,向外辐射出大约五十里的范围,土地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黄色,草木稀疏,许多重新栽种的灵植生长缓慢,甚至出现了枯萎迹象。更远处,原本被净化驱散的腐瘴灰绿色雾气,似乎又有重新汇聚、缓慢反扑的苗头,虽然距离尚远,却如同一条蠢蠢欲动的毒蛇,盘踞在视野尽头。
而在青木城周边,可以看到许多新建立的、简陋的营地,炊烟袅袅,聚集着大量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难民。他们是从南疆各地因虚空侵蚀、妖兽暴动、或部族冲突而流离失所的人们,聚集到相对安全、且有曦火城支持的青木城寻求庇护。数量之多,远超预期。
“看来,南疆的混乱,已经蔓延开来了。”阿狸低声说道。
秦夜一行人并未直接入城,而是在外围一处隐蔽的山岗上暂时驻扎,派出一名擅长隐匿的战士先行入城联系。
不久,那名战士返回,带来了青木城主木青阳以及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星陨阁之前派驻在青木城协助研究的长老,玉衡子(正是之前与曦火城结盟的那位外事长老,他竟然亲自来到了南疆)!
两人在几名心腹的护卫下,悄然来到了秦夜等人的临时营地。
“秦城主!一别数月,风采更胜往昔!”木青阳见到秦夜,激动地拱手,眼中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忧色,“您能再次亲临,青木城……南疆有救了!”
玉衡子也上前见礼,这位星陨阁长老此刻神色凝重,不复之前的温润平和:“秦城主,事态紧急,老朽不得不离开阁中,亲赴此地坐镇。南疆……恐有大变!”
秦夜请二人入内详谈。
“木城主,玉衡子长老,城中情形如何?外围那些难民和土地异状,又是怎么回事?”秦夜开门见山。
木青阳长叹一声:“秦城主,您也看到了。自母巢被毁后,青木城虽得以喘息,但南疆各地的混乱却愈演愈烈。许多地方出现了类似腐殖之触的侵蚀现象,只是表现形式不同,有的地方瘟疫横行,有的地方妖兽莫名狂暴,还有的地方地动山摇、灵气暴乱……流民四起,许多小部落和小城邦或被摧毁,或自行崩溃。我青木城收容能力有限,如今城外已聚集了超过五万难民,每日消耗巨大,且疫病、治安等问题层出不穷。”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沉重:“更麻烦的是,我们按照同盟协议和您留下的指示,派出人手探查瘴云山脉深处,试图寻找‘寂灭之手’的线索。但派出的三支精锐探查队,只有一支勉强返回,带回了零星的、令人不安的消息——山脉深处,腐瘴不仅没有消散,反而在某些区域变得更加浓烈、更加……‘有序’。他们隐约看到了一些黑袍人的踪迹,以及一些……前所未见的、更加庞大狰狞的腐殖造物。返回的那支队伍也损失惨重,且队员多有被诡异力量侵蚀的症状,至今未能完全驱除。”
玉衡子接口道:“老朽正是为此而来。星陨阁监测到,南疆上空,尤其是瘴云山脉区域的‘天机’正被一股强大而邪异的力量逐渐遮蔽、扭曲。这绝非自然现象,而是有超凡存在以无上法力或借助某种上古遗阵,在干扰天象,掩盖其行踪与谋划。结合青木城探查队带回的消息,几乎可以肯定,‘寂灭之手’在瘴云山脉深处,必有巨大图谋,且已进行到关键阶段!”
他取出一块玉简,灵力注入,显现出一幅模糊的、不断变幻的星象图:“这是我与阁中几位擅长占卜的长老,合力推演的结果。星象显示,一股汇聚了‘死寂’、‘归墟’、‘怨憎’等极端负面力量的‘劫气’,正在南疆,尤其是瘴云山脉区域,如同漩涡般汇聚、壮大。其爆发之期……恐怕就在三月之内!而爆发点,极有可能就是秦城主之前提及的——‘瘴云之眼’!”
三个月!时间比预想的更加紧迫!
秦夜眼神锐利:“玉衡子长老,可能推演出更精确的位置?或者,‘寂灭之手’在瘴云山脉的核心据点所在?”
玉衡子摇头:“难。那股干扰天机的力量非常强,且瘴云山脉本身地形复杂,天然屏蔽神识与推演。我们只能大致判断,核心区域位于瘴云山脉主峰‘万瘴峰’附近百里范围。至于具体位置……恐怕需要亲身深入探查。”
亲身深入……那无疑是龙潭虎穴。
秦夜沉吟片刻,看向木青阳:“木城主,青木城目前防御力量如何?能否支撑我们离开后,应对可能出现的袭击或更大的难民潮?”
木青阳咬牙道:“经过这段时间的恢复和曦火城的援助,城防力量提升不少,加上‘星木合流’的初步应用,守住城池应该问题不大。只是……城外那些难民,以及可能出现的更多流民,是个巨大负担和隐患。”
“难民问题,我会传讯北荒,协调同盟资源,尽力给予支援。”秦夜承诺道,“但青木城必须做好最坏打算,一旦我们进入山脉,‘寂灭之手’很可能有所察觉,甚至可能对青木城发动攻击,以牵制或报复。”
“我明白!”木青阳重重点头,“青木城上下,已做好死战准备!绝不让邪教阴谋得逞!”
秦夜又看向玉衡子:“玉衡子长老,您亲自前来,星陨阁是否还有别的援助?”
玉衡子正色道:“老朽此行,带来了阁中秘宝‘周天星辰盘’的一部分仿制品,虽不及原版万一,但能一定程度上抵消部分天机干扰,辅助定位与预警。另外,阁主已下令,抽调部分擅长战斗与阵法的精英弟子,正在赶来南疆的路上,预计半月后可抵达青木城,届时可增强此地的防御与后续支援力量。”
“如此甚好。”秦夜心中稍定。星陨阁的支援,至关重要。
“木城主,玉衡子长老。”秦夜最终做出决定,“我们将在青木城休整两日,补充必要物资,并获取你们关于瘴云山脉深处最新的地形与情报。两日后,我将率队进入瘴云山脉,直插‘万瘴峰’区域,寻找并摧毁‘寂灭之手’的核心据点和‘瘴云之眼’!”
他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凝:“此行,必将凶险万分。但唯有捣毁其心脏,才能从根本上瓦解‘寂灭之手’在南疆的阴谋,阻止那场可能席卷世界的‘劫气’爆发!”
“为了南疆,为了北荒,为了此界苍生……吾等,义不容辞!”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平静中蕴含的决绝。
暗流汹涌的南疆,即将迎来决定命运的风暴。而星火,将再次成为撕裂黑暗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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