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视我为灾星。
打水时绕道,领粮时推搡,连伤兵见我都躲得远远的。
“妖女碰过的东西,会染瘟疫!”
“她一来,边关就乱!先是瘟疫,再是敌袭,分明是扫把星!”
谣言像毒,渗进每个人的骨头里,连空气都带着恶意。
可我不辩。
辩了,就是心虚。
心虚,就输了。
我主动走进伤兵营。
一个年轻士兵腿上中了毒箭,伤口发黑溃烂,高烧不退,神志模糊。
军医摇头:“毒入骨髓,只能截肢,否则性命难保。”
我蹲下,掏出银针,又从怀里摸出药粉——是我用边关野草、甘草根和一点疫骨草灰配的解毒散。
疫骨草有毒,但以毒攻毒,反能解其性。
“忍着。”我声音冷。
银针刺入“足三里”“血海”诸穴,封住毒气上行。
药粉敷在伤口,发出“滋滋”轻响,黑血渗出。
他疼得满头大汗,牙齿咬破嘴唇,却一声不吭。
三日后,伤口结痂,腿保住了。他能下地走路,第一件事就是给我磕头。
消息传开,更多伤兵来找我。
我不收分文,不问姓名,只治伤。白天熬药,夜里施针,手腕的旧伤裂了又裂,血混着药,染红了衣袖。
一老兵腿上溃烂,是我第七个病人。他五十多岁,脸上刀疤纵横,眼神像鹰。
他盯着我,声音沙哑:“你图啥?我们可没信你,还骂你是妖女。”
我包扎完,抬头看他,眼神平静:
“图你们记住,真凶在庙堂,不在孤女。”
他愣住,眼眶微红,久久无言。
我知道,信任不是靠嘴说的。
是靠手,靠血,靠一次次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今日我救你一命,明日你或许就会为我挡一刀。
第七日,秦啸醒了。
他第一件事,就是召集群将,要为我正名。
副将联合七位校尉,跪在大帐外,声音洪亮,带着逼宫的气势:
“大将军!妖女祸乱边关,引敌入营,罪证确凿!若不驱逐,军心必散,边关危矣!”
“请将军以大局为重,以三十万将士性命为重!”
“驱逐妖女!以正军纪!”
声音震天,像海啸,要把我淹没。
秦啸坐在帅椅上,脸色苍白,肩胛的伤未愈,缠着白布,却挺直如松,眼神冷得像冰。
他沉默良久,忽然拔剑。
“锵!”
剑光如雪,劈下。
面前的帅案,百年铁木所制,被斩成两半,木屑飞溅。
“谁再言驱她,”他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雷,震得帐顶灰尘簌簌落下,“视同叛军!军法处置,斩立决!”
全场死寂。
连副将都吓得跪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他走下帅台,铁甲未卸,脚步沉稳,穿过跪地的众将,走到帐口。
我站在那儿,血衣未换,头发散乱,像一尊从地狱爬出来的孤影。
他当众握住我的手,声音洪亮,传遍全营,连乱葬岗的乌鸦都惊飞了:
“她是我秦啸的恩人,三年前风雪夜救我一命,以血为引,逆天改命;亦是我心上人,此生此世,护她周全,生死不负!”
全军哗然。
有人惊呼,有人怒骂,有人低头不语,有人眼神复杂。
我浑身一震,想抽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他的手粗糙,带着薄茧,却滚烫,像一团火,烧尽我心头的冰。
我知道,他这一握,是把命押上了。
主帅护“妖女”,等于与天下为敌,与朝廷为敌,与陆啸天为敌。
可我不躲。
因为这一刻,我信他。
陆啸天的局,裂了。
而我的刀,终于有了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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