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门张贴我的画像。
“妖女姜氏,勾结北狄,祸乱边关,悬赏万金,生死勿论。”
画像比我本人还清晰,连眼角那道风雪夜留下的疤都画出来了,眼神凶狠,像真妖女。
守卫盘查极严,连乞丐都要验面——掀开头发看胎记,掰开嘴看牙齿,甚至用银针刺脸验易容。
我不能硬闯。
我在城外破庙,找到一块生石灰。
咬牙,按在左脸颊上。
“滋——”
皮肉烧焦的气味弥漫开来,剧痛钻心,眼泪瞬间涌出,却死死咬住手臂不叫出声。
疼,才能活。
丑,才能生。
脸颊红肿溃烂,流着黄水,像麻风病人的烂疮。
我又撕下衣襟,裹住头脸,只露一只眼睛,眼白充血,眼神呆滞。
城门口,一辆运粪车缓缓驶来,车上堆满污秽,恶臭熏天,苍蝇成群,嗡嗡作响。
守卫捂鼻后退,挥着手骂:“快走快走!臭死了!别脏了城门!”
我蜷缩在粪车底部,浑身沾满污秽,恶臭钻进鼻孔,熏得我几欲呕吐,胃里翻江倒海。
车轮碾过城门,守卫看都不看,挥手放行。
成了。
我混进京城,像一粒尘,没人注意。
可我知道,陆啸天的眼睛,正盯着这座城的每一个角落。
云门在京暗桩,是我最后的退路。
联络点在城西“清心茶楼”,是云门百年老号,表面卖茶,实为情报枢纽。
暗号是“三杯无茶”
——点三杯茶,却说“无茶”,对方会回“心清自明”,然后引我入密室。
我裹着破衣,脸上烂疮流脓,走进茶楼。
“三杯无茶。”我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喉咙。
跑堂的茶博士看了我一眼,眼神漠然,像看一个乞丐。
他转身倒水,动作熟练,却没回应暗号,也没看我第二眼。
我的心沉到谷底,像坠入无底深渊。
转身要走,却见他忽然抽出腰间短刀——那是云门特制的柳叶刀,刀柄刻着云纹。
他狠狠割向自己手腕!
血喷涌而出,溅在木桌上,像一朵红梅。
他用最后力气,蘸血写字,字迹歪斜却清晰:
“门已塌”。
然后,他倒下,眼睛还睁着,像在等一个永远不会来的援兵。
血顺着桌沿滴落,滴答,滴答,像云门最后的心跳。
我站在那儿,浑身发抖,指甲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云门最后的暗桩,也覆灭了。
陆啸天,你连死人都不放过。
我走回桌前,端起那三杯空盏
茶博士没倒茶,只摆了三个空杯,杯底积着灰尘。
一杯,祭我娘,她死时连全尸都没有。
一杯,祭云门三百二十七口,他们死在自己人手里。
一杯,祭这吃人的世道,忠良无路,奸佞横行。
我含泪饮尽,空盏入喉,苦涩如血,却比血更冷。
茶楼里人声鼎沸,说书人在讲“妖女祸国”,百姓拍手叫好。
没人看我,没人理我。
我像个鬼,坐在阳光下,却没人看见。
可我不倒。
账册虽毁,证据还在心里。
暗桩虽灭,我还在。
陆啸天,你的京城,我来了。
这局,我走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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