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破庙的草堆里醒来,肩头的箭伤已经溃烂发黑,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疼痛。
晨光从破败的窗棂漏进来,在布满灰尘的空气里划出几道斜斜的光柱。
咬牙撕开黏在伤口上的布料,腐肉散发出死亡的气息。
这毒很刁钻,像是专门为云门血脉配制的——陆啸天果然留了后手。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脑海中闪过三年前那场屠杀,娘亲倒在我面前,血染红了她最爱的白梅纹衣襟。
“活下去,凌云...”她临终前的嘱托像一把钝刀,日日在我心上切割。
正当我拿出匕首准备剜去腐肉时,突然发现草堆里多了一个油纸包。
我的心猛地一沉——这手法太过熟悉。
打开一看,是叶家特制的金疮药,还有一包解毒散。
药包下压着一张地图,用朱笔标出了陆啸天书房密道的另一处入口。
字迹工整有力,正是叶知秋的手笔。
叶知秋...
我攥紧药包,指节发白。
他就像影子般无处不在,总是在我最狼狈时出现,带着我最需要的东西。
三年前他救下奄奄一息的我,将我藏在叶家别院养伤;三年来他明里暗里助我躲避陆啸天的追杀;如今,他又在我濒临绝境时送来生机。
把药粉撒在伤口上时,清凉感瞬间压住了灼痛。
这是用南海珍珠粉和天山雪莲配制的伤药,光是这一小包就价值连城。
叶家世代行医,素有“医仙”之称,而叶知秋更是青出于蓝,年纪轻轻就已名满江湖。
至于那张地图...
我把它凑到烛火前。羊皮纸在火焰中卷曲焦黑,最后化作一缕青烟。
但每一个标记、每一条路线,都已经刻进脑海。
陆啸天的书房共有三条密道,我原本只知其二,这张图却标出了最为隐秘的第三条——直通他卧榻之侧。
叶知秋,何必呢?
我这种满身血污的人,
不值得你一次次涉险。
金陵最繁华的街市上,新来了个游方郎中。
顾清风戴着斗笠,在街角支起“免费施药”的布幡。
他一边给乞丐包扎溃烂的伤口,一边留意着过往行人。
曾经拿惯玉如意、翻遍珍稀医书的双手,如今在贫民的脓疮与污秽间穿梭,没有一丝犹豫。
“听说陆府最近在找一个哑巴小厮。”他状似无意地对排队领药的人说,“说是偷了重要物件。”
人群议论纷纷,却没人注意到,他分发的药包上都用特殊手法系着绳结——那是姜凌云教他的云门密语:“我在城南土地庙。”
顾家的追兵在街对面逡巡。
他们奉命把这个“败坏门风”的逆子抓回去,却碍于围观百姓太多不敢动手。
三个月前,顾清风当着全族的面撕毁与陆家的婚书,砸碎顾家医馆的金字招牌,毅然决然地走出那个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家。
“郎中,我这咳嗽怎么老是不好?”一个老妪问。
顾清风搭脉时,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划了三个字:“有危险。”
老妪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她是云门旧部。
三年前那场屠杀后,云门一百三十七口仅存十七人,如今散落各处,暗中积蓄力量,等待复仇的时机。
当夜,顾清风在土地庙等到三更。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见供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银针。
针尾刻着细小的云纹,针身上刻着三个字:“勿寻我”。
他握着那枚冰冷的银针,突然想起父亲烧毁她医方时说的话:“这妖女只会给身边人带来灾祸!”
可这灾祸...
本就是我们欠她的。
顾清风清楚地记得,三年前姜凌云浑身是血地倒在顾家门前,父亲假意收留,却在得知她是云门遗孤后,连夜向陆啸天告密。
若不是他及时发现,偷偷放走了她,姜凌云早已命丧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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