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门外的广场，黑压压地站满了文武百官。青石板地面反射着惨淡的天光，两侧手持戈矛的禁军士兵眼神锐利，却隐隐透着对当前队列首位那人的恭顺。
江祏身着象征最高品级的紫色官袍，腰缠玉带，立于百官之前。他面容阴鸷，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紧闭的朱红宫门，带着毫不掩饰的威压。他甚至没有依礼跪拜，只是微微拱了拱手，声音沉浑，穿透宫墙：
“陛下！臣等有要事启奏，请陛下现身一见！”
声浪在广场上回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逼迫感。他身后的心腹们立刻附和，一些中立官员则低着头，神色复杂。整个广场的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宫门内侧，萧宝荣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光是听到外面那一片喧哗，想象着无数道目光可能聚焦过来，他的社恐就全面爆发。手脚冰凉，心脏狂跳，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回他那间有涂鸦墙的寝宫。他死死攥着龙袍宽大的袖口，指甲掐进了掌心。
“不……不见！这么多人……我不去！”他对着身旁的萧锋和侍卫长猛摇头，声音带着哭腔。
萧锋眉头紧锁，手一直按在刀柄上，像一尊守护神挡在皇帝与宫门之间。他低声道：“陛下，江祏来者不善。他以李公公和周显之事发难，言称陛下……被妖异所困，要陛下给个说法。”
“说法？朕给他个锤子说法！”萧宝荣又急又怕，目光慌乱地扫视四周，忽然瞥见廊下闲置着、蒙了层灰的龙椅。一个绝（被）妙（逼）的主意瞬间诞生！
“把……把那椅子！抬到宫门口去！”他指着龙椅，语速飞快，“朕……朕就坐在门后面！不，躲在门后面跟他们说！”
萧锋愣了一下，但出于绝对的服从，他立刻和两名侍卫将沉重的龙椅抬到了宫门内的台阶上，正对着门缝。萧宝荣则像只受惊的兔子，哧溜一下躲到了巨大的宫门背后，缩在阴影里，只敢透过两扇门之间狭窄的缝隙，偷偷往外瞄。
宫门外的江祏和百官，只看到龙椅被搬出，却不见皇帝人影，顿时一阵骚动。
“陛下这是何意？”江祏眉头拧紧，语气带着讥讽，“莫非真如传言所说，陛下为妖异所困，连直面臣等的勇气都没有了？”
“请陛下现身！”
“释放周侍郎，以安人心！”
依附江祏的官员们趁机起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像是无形的巨石压在宫门上。
躲在门后的萧宝荣被这声音震得头皮发麻，恐惧和压抑到了极点，反而催生出一股不管不顾的疯癫怒气。这些人没完没了！还想杀我！还想断我的快乐！不能忍！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把嘴凑近门缝，用尽全身力气，带着社恐特有的颤音，却又异常尖锐地吼出了第一句：
“吵什么吵！一群杂鱼，也配让朕亲自现身？！”
声音透过门缝，清晰地传到了广场上。
刹那间，整个朱雀门广场鸦雀无声。
杂……杂鱼？
百官们面面相觑，这个词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但结合那语气，任谁都能听出其中极致的羞辱。江祏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显然也没料到皇帝会来这么一出。
萧宝荣见外面突然安静了，胆子莫名壮了几分。骂都骂了，不如骂个痛快！把他们都骂走，以后就清净了！
动漫之魂混合着被逼到绝境的怒气，开始熊熊燃烧！他扒着门缝，语速越来越快，各种台词不过脑子地往外蹦：
“江祏！你这老杂鱼！以为带了这群虾兵蟹将，就能来逼宫？朕看你是活腻了，想领便当是吧？！”
“李公公那杂碎，克扣朕的饭食，还敢辱骂朕，杖毙他都是便宜他了！”
“周显那家伙，跟你合伙搞偷袭，朕没当场砍了他已经是慈悲为怀！关起来怎么了？！”
“还安天下？先管好你们自己的小命！再敢在朕门口叽叽歪歪，朕就把你们这群杂鱼全砍了，扔去喂狗！不想死的，赶紧给朕滚蛋！”
他越骂越顺，甚至下意识地模仿起动漫里主角放大招时的气势，虽然身体还缩在门后发抖，但手已经忍不住在门板上比划起“砍杀”的动作。
门外，江祏的脸色从铁青涨成了猪肝色。他位极人臣几十年，何曾受过这等辱骂？关键是，这骂人的话他大半听不懂！“杂鱼”？“领便当”？这疯子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你……你这竖子！狂悖无礼！竟敢……”江祏气得胡子直抖，指着宫门，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反驳。
“无礼？朕骂的是杂鱼！”萧宝荣立刻从门缝怼回去，“你要是自己对号入座，那就是你自己承认是杂鱼！”
“噗——”官员队列里，不知是谁没忍住，漏出了一声极轻的笑，又赶紧憋住。不少中立官员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显然觉得这局面既荒谬又解气。
江祏环顾四周，看到的是禁军士兵眼中的迟疑，是手下官员的茫然无措，是中立派那压抑的幸灾乐祸。再看到宫门口，那个手持利刃、眼神凶悍如狼的萧锋正死死盯着自己，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架势。
继续僵持下去，只会让自己更丢脸！这疯子皇帝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江祏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滔天怒火，对着宫门冷哼一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陛下疯癫失仪至此，臣等言尽于此！望陛下好自为之，早日释放周侍郎，否则……哼！”
说罢，他狠狠一甩袖袍，转身大步离去，背影都透着憋屈和愤怒。百官见状，也如同潮水般纷纷退去，刚才还黑压压一片、气势汹汹的广场，转眼间变得空荡。
直到脚步声彻底远去，萧宝荣才顺着门板瘫软下来，后背全被冷汗浸湿。他大口喘着气，手脚还在发软。“吓、吓死我了……总算骂跑了……”
但随即，一股奇异的成就感涌上心头。好像……动漫台词真的有用？杂鱼，领便当……下次哪个不开眼的再来惹我，就这么骂！
他抬头，看向依旧警惕地守在门口的萧锋，真心实意地（带着后怕）说：“刚、刚才……多亏有你在。以后……就靠你帮朕赶跑这些杂鱼了。”
萧锋收刀入鞘，转身单膝跪地，声音铿锵：“臣之荣幸！必不让任何‘杂鱼’惊扰陛下！”
萧宝荣点点头，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广场，小声嘀咕：“回去吧回去吧，这地方不能再待了……” 他下意识地想让萧锋带路，话到嘴边猛地刹住，想起了昨日的迷路惊魂。
他目光扫过，恰好看到躲在远处廊柱后、探头探脑的小太监春桃。
“你！”萧宝荣指着春桃，“过来，带朕回寝宫！”
还是找个认识路的靠谱。至于身边这位战斗力爆表的路痴剑豪……导航的问题，得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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