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狼骑北扫，宫台定计
公元195年，夏秋之交。
阴山以北，敕勒川原野。
风卷草浪，发出沙沙的声响，却掩不住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气。张辽与庞德率领的并州狼骑兵，刚刚结束了一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
那个拥有两千余帐的鲜卑部落，在面对突然出现、军容鼎盛的并州铁骑时，起初还试图凭借骑兵优势反抗。然而，张辽精准的指挥，庞德悍勇的突击，以及狼骑兵标配的连弩、标枪所形成的密集火力，迅速击溃了部落武装的抵抗。负隅顽抗的部落贵族被阵斩，青壮死伤数百，剩余的族人在绝对的武力面前，选择了屈服。
此刻，部落的空地上，堆积着如小山般的缴获——数千头牛羊，近千匹战马，以及大量的皮货、奶酪。部落首领秃发乌孤，一个身材魁梧、面庞被风霜刻满皱纹的鲜卑汉子，此刻正带着几位长老，战战兢兢地跪在张辽和庞德马前。
“将军神威，我等……愿降！愿奉并州为主，年年进贡，绝无二心！”秃发乌孤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声音带着恐惧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
张辽端坐马上，目光冷峻地扫过这群降俘，沉声道：“既愿归附，便需遵我并州号令。你部，需选派百名精壮为向导，随我军行动。所有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男子，登记造册，随时听候征调。部落牛羊，抽取三成，充作军资。若有异动，或向导不力……”
他顿了顿，龙雀大刀的刀锋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寒芒，指向远处几具尚未收敛的抵抗者尸体，“这便是下场！”
“是，是！谨遵将军号令！”秃发乌孤连连叩首，不敢有丝毫违逆。
庞德在一旁补充道：“我军并非嗜杀之辈。只要你等真心归附，协助我军扫平不臣，日后划定草场，开设互市，自有你部生计。若立下功劳，封赏亦不会少！”
恩威并施，是并州处理草原部落的一贯策略。秃发乌孤等人听闻还有生机和未来，惶恐之色稍减，连声道谢。
收编了这个部落，获取了宝贵的补给和向导，张辽和庞德并未停留太久。留下少量兵力监督降部，并建立了一个简易的烽燧哨点后，大军继续向草原深处挺进。狼骑兵的马蹄踏过广袤的草场，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其引发的涟漪，正迅速向更遥远的部落扩散。“汉军大股精锐北征”的消息，伴随着逃散的牧民和商队，如同草原上的风，很快传遍了阴山以北的各部。一时间，大小部落人心惶惶，有的开始向更北方迁徙，有的则暗中串联，试图联合对抗这支来自南方的强大军队。张辽和庞德的北伐之路，在初战告捷后，面临着更为复杂和未知的挑战。
……
与此同时，兖州濮阳，这座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孤城。
州牧府内，吕布的脾气愈发暴戾，动辄打骂士卒，对陈宫的劝谏也几乎充耳不闻。城中断粮已至极限，开始出现士卒偷杀战马，甚至易子而食的惨剧。军心士气，已然跌落谷底。
陈宫的房间内，烛火摇曳。他面前摊开着几张曹操射入城中的劝降文书，眼神却异常冷静。他知道，破城只在旦夕，必须行动了。
他秘密召见了麾下仅存的几位还算忠心的将领——成廉、魏越，以及吕布的同乡，此刻也对前景充满绝望的侯成。
“诸位，如今形势，想必不用宫多言。”陈宫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温侯刚烈，宁死不降曹。然我等追随温侯，所求不过建功立业，保全性命家小。如今困守孤城，唯有死路一条。”
成廉、魏越面露悲戚，侯成则眼神闪烁，低声道：“公台先生，莫非……已有良策？”
陈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曹操的劝降文书推到他面前：“曹孟德许以高官厚禄，然其人心狠手辣，未必可信。况且，背主求荣，非丈夫所为。”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三人：“然，天无绝人之路。并州牧黄屹，雄踞北疆，仁德宽厚，求贤若渴。日前，已遣密使与宫联络，言明愿接纳温侯与我等，并保全身家性命，予以重用。”
“并州黄屹？”侯成眼睛一亮，“就是那个大破胡虏，连曹操、袁绍都颇为忌惮的黄并州？”
“正是。”陈宫点头，“此乃唯一生路。然温侯性情……直言北上，恐其不从。需用计而行。”
他压低声音，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侯成将军，你可暗中联络对现状不满的军士，散布消息，言称宋宪、魏续等人（注：历史上此二人后来叛变）已暗通曹操，欲擒温侯献城。制造混乱，吸引温侯和曹军注意。成廉、魏越，你二人挑选绝对可靠的心腹死士，秘密准备，待时机一到，护送温侯家小，以及我等，突袭西门！并州接应之人，应在彼处等候。”
“西门？曹军围困重重，如何突围？”魏越疑惑。
陈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届时，我自有办法让西门守军出现片刻混乱。成败在此一举，望诸位同心协力，为自己，也为麾下儿郎，搏一条生路！”
成廉、魏越对视一眼，重重抱拳：“愿听先生安排！”侯成也咬了咬牙：“某这就去办！”
……
冀州，邺城。
刚刚彻底击败公孙瓒，吞并幽州，志得意满的袁绍，正在府中大宴宾客，庆贺胜利。席间觥筹交错，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
袁绍满面红光，举杯对麾下谋臣武将道：“伯珪（公孙瓒字）授首，幽州平定，河北三州（冀、青、幽）已尽入我手！整军经武，不日便可南向以争天下！”
谋士郭图立即奉承道：“明公神武，扫清寰宇，指日可待！那曹操虽得兖州，然内有吕布未平，外有刘备、袁术掣肘，不足为虑。至于并州黄屹，不过一守户之犬，只能在那苦寒之地与胡虏嬉戏，焉敢与我冀州雄兵争锋？”
另一谋士沮授却微微皱眉，出言提醒：“明公，黄屹虽僻处北疆，然其稳扎稳打，收河套，抚乌桓，如今更遣兵北出阴山，其志非小。观其用兵理政，绝非甘于寂寞之辈。且并州骑兵骁勇，若让其整合草原胡骑，未来恐成心腹之患，不可不防。”
袁绍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公与（沮授字）过虑矣！草原广大，部落纷争，黄屹想要整合，谈何容易？待其与胡虏两败俱伤，我再遣一上将北上，收取渔利，岂不美哉？当务之急，是休养生息，积蓄力量，以备南征曹操！来，满饮此杯！”
见袁绍如此，沮授心中暗叹，只得默默饮酒。逢纪、审配等人则纷纷附和袁绍，宴会气氛愈发高涨。
……
淮南，寿春。
袁术的府邸更是极尽奢华，丝竹管弦，日夜不休。他手持玉璧，对心腹谋士杨弘、大将纪灵等人慨言：“昔年谶语云‘代汉者，当涂高也’，吾表字公路，正应此谶！如今天子蒙尘，刘氏衰微，海内鼎沸，正是英雄崛起之时！”
杨弘谄媚道：“主公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德望足以君临四海！那袁本初（袁绍）不过庶子，安能与主公争衡？曹操、刘备，更是阉宦、织履之徒，不值一提。只要主公振臂一呼，江淮豪杰必然景从！”
纪灵也粗声道：“末将愿为主公前驱，扫平不臣！”
袁术被捧得飘飘然，眯着眼道：“刘备小儿，窃据徐州，不识天时，迟早取其州郡。至于并州黄屹……听闻他那边出产的好马、青盐不错，可遣使与他贸易，多换些军资战马。待朕……嗯，待我登高一呼之时，或可许他一个征北将军之位，令其永镇边陲，为我藩篱，呵呵。” 他已然以帝王自居，开始盘算如何“册封”四方了。
杨弘连忙道：“主公英明！此乃远交近攻之策也！”
……
夜色深沉，濮阳城头，陈宫独立于西门楼阁，望着城外连绵的曹营灯火，又抬头看了看晦暗不明的星空，袖中的拳头紧紧握住。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冒险，即将在这绝望之城中上演。而远在草原的张辽与庞德，也即将迎来北出塞外后，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硬仗。
下一章预告： 西门夜遁，北疆风起。陈宫之计能否成功？暴躁绝望的吕布，是否会落入圈套，被迫踏上北遁之路？并州接应之人能否在曹军重围中打开生机？与此同时，草原之上，察觉到威胁的几个较大鲜卑部落开始联合，集结数万骑，意图围歼张辽、庞德这支孤军深入的并州先锋。面对数倍于己的草原联军，张辽将如何运用地形与战术，化解这场危机？各方诸侯的目光，或明或暗，都投向了并州这两条看似不相干，实则紧密相连的战线上。敬请期待第一百二十一章《西门夜遁，北疆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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