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说。”阿托卡语气平淡地接通了薇娅莉达打来的电话。
“咳咳,”他听到的声音粗粝嘶哑到一种陌生的地步,“通报紧急情况,我受伤严重,丧失视觉,需要有人接替我的工作,请求批准!”
“阿托卡收到。”
......
托罗·达斯布雷全力应对维奥兰特的全力进攻,愈来愈感觉到力不从心。
暴雨天气下,雷电的威力得到了极强的提升,托罗甚至在自己的爪牙上看到了清晰的烧焦痕迹。
每一道不慎接触引起的烧伤都格外深刻,疼痛深入骨髓。
疼痛让他的四肢开始轻微颤抖。
托罗知道这很反常,从战斗刚开始,他就在维奥兰特幽绿色的眼中看到了飘忽不定的死神面孔
就在他预备迎接维奥兰特的下一步进攻时,雨水的触感突然离他而去。
这里是月下的平原。
阿托卡介入了战斗。
他暂时不知道前方发生的情况,但他知道萨科法与柯瑞正面临着什么样的危险处境,现在阿托卡丢开她们前来对付他必然是有理由的。
他做好了应对劲敌的准备,在经过阿托卡一轮生存战略的打击之后,同时面对阿托卡与维奥兰特的夹击,他几乎在劫难逃。
托罗考虑到需要尽可能地让自己避免伤害。
为的是在死前能从敌人身上咬下一块肉。
但他并不知道此时在双子山的境界之外,维奥兰特正在接听来自薇娅莉达的情况通知。
“天哪,你竟然在下雨天被他活烤了。”维奥兰特的嘴角扬起一个明显的弧度,“介不介意分我一点肉尝尝看?”
电话另一头的薇娅莉达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她联想到维奥兰特真的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沉默片刻之后她决定略过这个令人悚然的玩笑,“总之,情报通报如上。亲王,请您抓紧时间。”
“当然,我这就去找你。”维奥兰特轻声笑道,迈开步子向薇娅莉达所在的方向奔去,“对了,烤肉你喜欢几分熟?”
“......您真的很纠结于这个问题吗?”
“当然。你难道对他被烤熟之后是什么味道,一点都不期待?”
......
“该死。”柯瑞扶着自己脱臼的右小臂后退两步,萨科法自然而然地从侧面绕上前来替她分担防御的压力。
柯瑞皱紧眉头,在清脆的骨骼活动声中将右手桡骨复位,来不及喘息便抬起武器抵挡下谭纳·托尔沃的一记重砍,接连被逼退数步。
疯狂的战意在谭纳的眼中炽热燃烧,在弗拉基里与异特龙群的紧密配合之下,柯瑞与萨科法拼尽全力也仍然处于明显劣势。
再这样下去不行,招架不住。
道道伤痕已经满布在二人的身上。
“谭纳,往左边躲。”弗拉基里风轻云淡的嗓音忽然响起,一声枪响过后,携带着毁灭作用的子弹洞穿整个雨幕,所到之处雨点消散。
谭纳本能地侧身向左躲闪,子弹擦过他的耳垂,瞬间炸碎了他的整只耳朵。
疼痛没有让他做出更多反应。
“不赖,”谭纳狞笑道,“这才像样!”
他转身甩出一刀,速度之快,力道之猛令萨科法预感自己躲闪不及,甚至难以将其格挡。
直至希利的骨锯从视野的另一头延伸而入,稍稍颤抖然而毋庸置疑地挡下了凶悍的劈砍。
谭纳的攻击远未停止,眨眼之间三五道寒光从上方无情落下。
但有了希利的及时赶赴,萨科法也拥有了招架之力。
希利沉默不语地站在她的身侧,用同族之间的精神声音低语道,“我看到维奥兰特往山顶追过去了,小云联系不上,恐怕智人小子现在独自一个,他有危险。”
柯瑞从地上勾起的泥土化为坚固的骨齿屏障,给两头毛躁突击的异特龙造成了严重伤害,“你决定怎么做?”
“得有个人去保护他。”希利闪过谭纳的手枪射击,格挡后者的劈砍之后毫不迟疑地掏枪反击。
“谁去?”萨科法问道。
“你脚程最快,而且还有手下能拖时间,”柯瑞低喝一声,闪过异特龙的扑击,一脚踹去令其偏离前进方向,“你去最合适。”
“我也这么想。”
“你们怎么办?”
“我们先尽力拖住他俩,”希利神色平淡地回答,“我知道你要说危险,但总得有人来做这事。”
“那我去了,你们保重。”萨科法果断地选择认同,她看准时机后撤跳开谭纳的攻击范围,指挥手下的猎团合围向敌人,同时低身冲入灌丛,全速向着几分钟前维奥兰特消失的方向追赶而去。
......
吉迦思·米拉西斯正在前进。
血战的声音暂时被她抛在身后,她已经成功突破乌因克及其同伴的阻拦。
近乎不惜代价,迎面冲向乌因库尔大地上的泰坦族裔,以及众多王朝复兴者阴冷的爪牙,最多维持十秒的雨雾形态无法让她完全免于受伤,如果不是她近乎疯狂的杀戮状态,仅凭当时空地上别的联盟复兴者绝对无力与乌因克等人抗衡。
只有她做到了成功突围,将承受大量减员的王朝军留给身后的联盟军处置。
然而战斗的赠礼却没有那么轻松地被抛下。
撼动、开裂的大地引起的骨骼断裂使得她暂时无法奔跑,只能以一种狼狈的姿态竭力跛行向前。
洪水正在积蓄战斗在周边地区留下的血液,但它们的归来需要时间。
吉迦思没有时间。
每走一步,骨骼断处错位的疼痛都会令她不禁皱眉。
然而疼痛却没有让她停下脚步。
“莫利,赫尔特,南多,”吉迦思的唇间以极低的音量,模糊不清地冒出几个名字,“娜拉,恩维尔,莉莉......”
洪水凝聚的速度正在加快,然而从吉迦思身体上道道伤痕中血液涌出的速度也在加快。
她将用于战斗的双手剑插向地面,将那外貌精美的武器作为拐杖,竭尽全力只为让她能更快行动。
她低语着那几个名字,眼前清晰地浮现出那些孩子的面孔。
是什么时候起呢?
当她也会在深夜沉默无语地来到寝室,什么也不做,仅仅是凝视着那些孩子的睡颜时,她也在迷蒙之中询问自己的内心。
真的只是把他们作为观察的样本而已吗?
真的只是想从他们身上体验并习惯作为救赎者的感受吗?
受到他们的爱戴,看到他们的笑容时,她的微笑与温柔,仅仅是表演吗?
她是否还如同接受那个诺言时那样,只想做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只想享受弱小者敬仰的目光呢?
菲比奥娜所留给她的不只是一个诺言。
对于复兴者的身份而言,医生的遗愿与情感仿佛是个诅咒。
残忍与良善,冷酷与温柔,竟然这样不可调和地存在于同一颗内心之内,将她拖入一个仿佛永远不会醒来的梦,为她套上一层厚厚的伪装外壳。
那个虚无缥缈的梦驱使她去背叛。自从加入那个组织开始,利用与背叛的计划就未曾在她心中消失。
可悲的幻梦让她背叛至亲的姐妹,从背后刺出足以致命的一剑。
当维奥兰特静静倒在血泊之中时,吉迦思木然地凝视着自己染血的双手,无法解释为何卸下伪装时她的双手会颤抖,为何清泪会不受控制地从她的眼角滑落而下。
她恍然意识到救世主究竟需要多么冷酷无情,而她那颗满是矛盾的心却比她想象的脆弱太多。以一位古老掠食者残酷的内心,她可以绝对冷静,绝对客观,无论谁都可以利用。然而,接手这个人类的躯体,接手菲比奥娜心中的柔软部分,她却在无意识之中成为了一个虚伪的、难以自解的怪物。
她无法放弃踏上神坛的梦,同时却又对背叛爱她、信仰她的至亲感到撕裂心脏般的痛苦,即便只有那么几分钟,她就不得不率先选择判断局势,首先变得理性。
矛盾的内心令她默然承受了失败之后的残酷惩罚,无论心碎的维奥兰特怎样折磨她,她也仅仅是逆来顺受。
直到梦的破碎被血淋淋地放置于她的面前,内心矛盾情感中的一方彻底击垮另一方,将她心中那个本应由理性调控的空间涂遍血色的仇恨。
“我有罪,”吉迦思神色恍惚地停下脚步,将目光转向四周的雨幕,随后更加确定地自语道,“自始至终,我都清楚我有罪。我的承诺是虚伪的,是我的背叛让她变成了怪物,不是吗?她对我说的哪一个字,不是饱含痛苦的血泪呢?”
吉迦思略抬起头,暴雨扑面打来,凌乱她的长发。
“我不值得同情,所有的痛苦,我理应承受。”雨水滞留在她的睫毛末端,截断她的视野,她的语气是平静的,“那些孩子的死也源于我的罪孽,她和我都是凶手。自然母亲啊,请您宽恕我的狂妄。我将自私地代替您裁决这宗罪案,就当是我最后犯下一次罪......”
来到她脚下的洪水治愈了折断的腿骨,重新给予她奔跑的能力。
微笑让她的美貌更增添几分儒雅温柔,“我以您的名义,判处两个凶手,死刑。”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爱读书屋(m.aidushuwu.com)第二次化石战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