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那双毫不掩饰侵略性的眼睛,靡思感到了皮肤下一种细微的刺痛,仿佛被无形的砂纸打磨。但她知道,此刻任何一丝恐惧的流露,都可能成为对方游戏的筹码。她将那股从脊椎升起的寒意压了下去,迫使自己看向那道从他额角划下的疤痕,仿佛那只是一道普通的岁月痕迹。
路确实只有这一条,无尽的玉米地和枯黄的荒野将这条柏油路挤压成了唯一的生命线,无处可逃。她轻轻吁出一口气,像是在对自己解释,也像是在对他说。
“抱歉,是我有些想多了。”
她的声音在燥热的空气里散开,带着一种刻意放软的、试图和解的音调。她甚至微微抬起嘴角,露出一个浅淡的、并无多少暖意的笑容,颊边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像是黑白照片里唯一的一点柔和色彩。
“我叫靡思,你呢?先生。”她主动报上名字,这是一种社交上的示好,也是一种微妙的试探。紧接着,她补充了一句,视线落在他叼着却未点燃的香烟上,“还有……谢谢你没有抽烟。”
这是一个有些突兀的感谢,却也真实地道出了她此刻微妙的心理变化。在这样一个充满未知威胁的环境里,任何一个细小的、符合文明社会准则的行为,都可能被无限放大,成为一根脆弱的救命稻草。作为一个嗅觉相对灵敏的人,刺鼻的烟味总会让她感到不适,而对方这个无心之举,竟让她紧绷的神经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松弛。
男人——Johnny,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她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没有尖叫,没有逃跑,甚至在最初的对峙后,主动尝试缓和气氛。这只小鹿,比他想象中要有意思得多。她不是那种会被轻易吓破胆的傻瓜,她的眼睛里有一种超出年龄的冷静,这让狩猎的游戏变得更加诱人。
他从唇间取下那根烟,随意地别在耳朵上,脸上的笑容变得具体了一些。
“Johnny。”他报出一个名字,真假无从分辨。“举手之劳而已,靡思。”他念着她的名字,舌尖在音节上轻轻打了个转,带着一股黏腻的南方腔调,像是在品尝一颗新奇的水果。“至于这个,”他指了指加油站那栋破败的小屋,“当然能用。老板 drayton 的手艺可是远近闻名,他的辣酱……啧,能让你把舌头都吞下去。”
他的语气充满了熟稔的、本地人式的推荐,仿佛他们只是在进行一场寻常的旅途问询。靡思礼貌地笑了笑,顺着他的话头问道:
“前面那个加油站还能用吗?”
Johnny 抬起下巴,示意她看过去,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去吧,drayton 可是个好人。”
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 他在心里无声地补充。
与此同时,加油站那扇吱呀作响的纱门被推开,凯姆伯和安迪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一股混杂着机油、灰尘和浓郁肉香的奇怪气味扑面而来。室内光线昏暗,与外面刺眼的阳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台老旧的风扇在天花板上“嘎吱嘎吱”地转着,却丝毫吹不散屋内的闷热。柜台后面,一个身材瘦削、穿着白色围裙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用一把油腻的刀刮着案板上的什么东西。
“你好?”凯姆伯试探着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
那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慢悠悠地转过身来。他有一头油腻的黑发,眼神有些涣散,脸上挂着一种过分热情的笑容。
“嘿,孩子们!欢迎来到‘最后的希望’!”他用浓重的南方口音嚷道,把手里的刀往案板上一插,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要点什么?汽油?还是来碗我特制的辣酱?保证你们吃了还想吃!”
“我们……我们想借用一下电话。”安迪上前一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我们的车出了点意外,需要联系警察。”
“意外?” drayton 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又夸张地绽开,“哦,那可真糟糕!当然可以,电话就在里面。”他指了指柜台后面的一个小门,“不过……警察?出了什么大事吗?看你们的样子,可不像是简单的抛锚啊。”
他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那目光黏糊糊的,像是在评估屠宰场里的牲口。凯姆伯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加上内心的恐惧和焦灼,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们车上……车上……”他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在发颤,“我们车上死了一个人!”
话音落下,整个屋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天花板上的风扇仍在嘎吱作响,却像是死亡的节拍器。
drayton 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盯着凯姆伯,那双原本涣散的眼睛里,此刻闪过了一丝贪婪而兴奋的光芒。那光芒一闪即逝,快得如同幻觉,随即又被关切的神情所取代。
“老天爷啊……”他夸张地捂住胸口,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可怜的孩子们,你们一定吓坏了。这鬼地方,警察过来至少要几个小时。这样吧,”他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诱惑,“别在这儿干等了。跟我回家,离这儿不远。我家里有吃的,有喝的,你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我还能让我的兄弟们帮你们看看车。等人来了,一切都好处理。”
他的提议听起来充满了善意,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两个年轻人最脆弱的神经上。一个安全的、可以躲避这一切恐怖的避风港。
凯姆伯和安迪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犹豫与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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