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皇宫内外风声鹤唳,禁军与南景司的暗探如同梳篦般将盛京城及周边翻查了数遍。
悬赏令贴满了大街小巷,百姓议论纷纷,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
然而,真正的“陵渊王”却如同人间蒸发,踪迹全无。
南晏修顶着“沈南”的身份,自然也参与了这场大规模的搜捕。
他带领着禁军队伍,在各处宫苑、街巷“尽职尽责”地巡查。
暗地里,他却利用职务之便,巧妙地将搜查重点引向无关紧要之处,并暗中传递消息,掩护己方人员转移或隐匿。
所幸,提前得到的预警让他们有了准备,潜伏在禁军中的力量虽受震动,却尚未暴露。
昭阳殿内,沈霜刃看似平静地准备着大婚事宜,实则心弦紧绷。
礼部的官员来来去去,繁琐的礼仪、奢华的嫁衣、堆积如山的赏赐……这一切都让她感到窒息。
她更担心的,是外面的局势,是南晏修的安危,是整个计划是否还能如期进行。
第三日下午,礼部官员终于交代完最后的事项,躬身退去。
殿内安静下来,只剩她一人。
窗外,天色渐暗,一弯弦月悄然爬上天际,清冷的光辉洒在寂静的宫苑。
沈霜刃倚在窗边,望着那弯冷月出神。
连日来的压抑、等待、以及内心翻涌的不安,让她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疲惫。
忽然,一阵极轻、几乎与夜风融为一体的脚步声,自殿外廊下传来,停在了她的窗边。
是他回来了。
沈霜刃立刻收敛心神,面上恢复平静,对着空无一人的内殿,声音不高不低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无需伺候。”
说完,她亲自上前,轻轻关上了窗户,又仔细检查了殿门是否闩好。
做完这些,她才转身,走回内室,在床榻边静静坐下,目光投向窗户的方向,耐心等待着。
不多时,窗户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一道熟悉的身影如夜风般卷入,落地无声,正是卸去了铠甲、只着一身深色劲装的南晏修。
“霜儿,你还好吗?”
他快步走近,第一句话便是低声询问,目光在她脸上仔细逡巡,不放过任何一丝异样。
这三日,他无法时刻守在她身边,心中牵挂不已。
沈霜刃抬眼看他,微微扬起唇角,露出一抹安抚的笑意:
“放心啦,我这边没事。礼部的人刚走,一切……按部就班。”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外面情况如何?”
南晏修在她身旁坐下,低声道:“搜查还在继续,风声很紧。但我们的人,暂时都安全,未暴露。禁军内部虽有盘查,但我应付过去了。”
他简单几句,略去了其中的惊险与周旋。
“那就好。”沈霜刃松了口气,但眉宇间的忧虑并未完全散去。
她望向窗外那弯弦月,声音几不可闻,“还有两日……就大婚了。”
南晏修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月光在她眼中映出两点清冷而坚定的光芒。
他明白她话中的未尽之意——大婚之日,便是图穷匕见、生死搏杀之时。
他伸出手,轻轻揽住她略显单薄的肩膀,声音沉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放心。计划已反复推演,各方都已准备就绪。我们……只会成功,不会失败。”
这句话,既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沈霜刃靠在他肩头,感受到他传递过来的坚定,心中稍安。
南晏修似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物,又拿出一本略显厚重的册子,递到她面前。
沈霜刃接过,借着室内微弱的烛光看去。那是一块非金非铁、触手温润、雕刻着繁复虎纹的令牌,入手沉甸甸的。
另一本则是蓝皮账册,封面上并无字样。
“这是?”沈霜刃疑惑地看向他。
“这块是‘虎贲将军令’,”南晏修指着令牌,语气郑重,“见令如见我,必要时,可凭此令牌调动我在西域秘密训练、安插在盛京附近的一部分精锐私兵,人数虽不多,但皆是百战死士,绝对可靠。”
他顿了顿,又指向那本账册,“这本账册,记录的是陵渊王府明面账目之外,我多年来暗中经营积累的一部分财物,金银、田产、商铺皆有,地点分散,但取用之法都已写明。这些……你好好收着。”
沈霜刃的目光在令牌和账册之间来回扫视,心中的疑惑更深,还夹杂着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翻开账册粗略看了几页,里面记录的财富数目之巨,确实足以让她挥霍无度地过完两辈子。
“你给我这些……干什么?”
她抬起头,紧紧盯着南晏修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答案。
南晏修避开她锐利的目光,拉着她的手,走到床榻边坐下。
烛光跳跃,映得他神色异常凝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诀别之意。
“霜儿,”他握紧她的手,声音低沉而缓慢,
“大婚之日,变数横生,刀兵相见,生死一线。我虽竭尽全力谋划,有七八分把握,但世事难料,谁又能保证万无一失?总有那……万分之一的意外可能。”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仿佛说出接下来的话需要极大的勇气:
“我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人。若……若事有不谐,计划失败,我的人会制造混乱,趁机用早已准备好的替身,替你假死脱身,然后秘密送你出宫,离开盛京,远走高飞。”
他拿起那块将军令和账册,再次塞回她手中,目光恳切而决绝:
“这些,是我现在唯一能提前给你留下的东西了。令牌可保你一时安危,调用力量;这些钱财,足够你隐姓埋名,在任何地方都能安稳富足地度过余生。霜儿,答应我,如果真有那一天……不要回头,不要犹豫,拿着这些,活下去。”
沈霜刃怔怔地看着他,手中的令牌冰凉,账册沉重。
她看着他眼中深藏的忧虑、不舍,以及那份为她铺好后路的孤注一掷,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酸涩难言,随即涌起的,是一股滔天的怒火与决绝!
什么叫“唯一留下的”?什么叫“替我假死脱身”?什么叫“安稳度过余生”?
她缓缓将那块沉甸甸的“虎贲将军令”握紧,收入自己袖中。
然后,她拿起那本记载着惊人财富的账册,站起身,走到烛台边。
“南晏修。”她背对着他,声音清晰而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块将军令,我先替你收着。等大事成了,再还给你。”
话音未落,她抬手,毫不犹豫地将那本蓝皮账册,凑到了跳跃的烛火之上!
火苗瞬间舔舐上纸张,迅速蔓延开来,发出“哔剥”的轻响,橘红色的火光映亮了她半边清冷坚定的侧脸。
“至于这个——”
她看着账册在手中迅速化为灰烬,炽热的温度灼烤着指尖,她却浑然不觉,“我不要。”
她转过身,将最后一点燃着的纸屑丢进一旁的铜盆,任由其彻底化为飞灰。
然后,她倚靠在桌案边,双臂环胸,目光灼灼地、一瞬不瞬地望进南晏修惊愕的眼底。
“你给我听清楚,也记牢了。”
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大婚那日,不论发生什么,是刀山火海,还是十面埋伏,我沈霜刃,都不会一个人走。我与你——”
她向前一步,几乎与他鼻尖相触,眼中燃烧着炽烈到近乎疯狂的光芒,声音却轻如耳语,却又重若千钧:
“同生,共死。”
南晏修被她眼中那不顾一切的决绝震撼,心头巨震,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霜儿,你别这样,你明明可以……”
沈霜刃没有再给他任何说“遗言”的机会。
她直接踮起脚尖,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颈,将未尽的话语,连同他所有的担忧与安排,
全部堵了回去——用一个炽热、坚定、不容拒绝的吻。
如同燎原的星火,瞬间点燃了压抑许久的所有情绪。
决绝、不安、牵挂、以及深埋心底、在生死未知前被骤然放大的炽烈爱意,全部化为唇舌间近乎掠夺的纠缠。
南晏修最初的惊愕与劝阻,在她不顾一切的侵略下土崩瓦解。
他仿佛被她眼中那簇焚尽一切后路的火焰灼伤,又甘愿沉溺其中。
手臂猛然收紧,将她纤瘦却柔韧的身子死死按进怀里,像是要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再不分彼此。
呼吸变得滚烫而凌乱,空气里弥漫开令人心悸的暧昧与硝烟混杂的气息。
衣衫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内殿中显得格外清晰,腰带不知何时松脱,外袍滑落肩头,露出内里单薄的寝衣。
沈霜刃的手指插进他浓密的发间,指尖微微用力,迫使他更深入地吻她,另一只手则顺着他的脊背线条向下,隔着衣料,能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和灼人的体温。
她的回应同样热烈而主动,带着一种破釜沉舟后的放纵与疯狂,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确认彼此的存在,汲取面对未知风暴的力量。
南晏修闷哼一声,揽着她腰肢的手臂倏然用力,带着她旋身,锦被松软,两人一同跌入其中,陷进一片温暖的黑暗。
帐幔不知被谁扯落半边,隔出一方私密而旖旎的空间。
月光透过窗棂与未完全合拢的帐幔缝隙,洒下几缕清辉,勉强勾勒出彼此模糊的轮廓和眼中燃烧的暗火。
他的吻从她的唇上移开,沿着下颌、脖颈,一路蜿蜒而下,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不容错辩的占有欲,却又在那些敏感处流连,激起她一阵阵细微的战栗。
指尖灵巧地挑开寝衣的系带,微凉的空气触碰到肌肤,让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随即又被更灼热的气息覆盖。
沈霜刃仰起头,脖颈拉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喉间溢出压抑的轻吟。
她并没有被动承受,指尖同样不安分地探入他的衣襟,抚过他胸膛上那些新旧交叠的伤疤,
每一道凸起的痕迹都让她心头微颤,动作却越发大胆,带着疼惜,也带着挑衅,像是在描绘他过往的峥嵘,又像是在点燃此刻的激情。
衣料摩擦,窸窣作响,逐渐凌乱地堆叠在榻边。
肌肤相贴,热度惊人,彼此的心跳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擂鼓般共鸣,分不清是谁的更快、更响。
南晏修撑起身,在朦胧的光线中凝视着她。
她鬓发微散,眼眸半阖,水光潋滟,平日里清冷或狡黠的面容此刻染上情动的绯红,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艳丽与脆弱。
他俯身,吻了吻她颤动的眼睫,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霜儿……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即使到了此刻,他仍想给她留一条退路。
沈霜刃睁开眼,眸中情潮未退,却清明坚定。
她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臂,重新环住他的脖颈,仰头,主动吻上他的喉结,用行动给出了最明确的答案。
所有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南晏修低吼一声,不再克制,放任自己沉入由她点燃的、名为欲望与深情的旋涡。
帐幔轻摇,掩住了榻上交织的身影,只偶尔泄出几声压抑的喘息与破碎的呜咽,很快又被更深的吻吞没。
汗水交融,气息缠绕,在肌肤上留下湿热的印记。
指尖相扣,用力到骨节泛白,仿佛要将彼此的生命线也紧紧绞在一起。
这不是一场温柔的欢爱,而是一场激烈的确认,一次绝望的汲取,一份无声的誓约。
在风暴来临的前夜,在未知的生死之前,他们用最原始的方式,交换着体温、心跳、以及那份早已超越生死、深入骨髓的信任与爱恋。
月光悄然偏移,室内光影变幻。
激烈的浪潮逐渐平息,化为绵长而缱绻的温存。
南晏修将她汗湿的身体紧紧搂在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平复着狂乱的心跳和呼吸。
沈霜刃疲惫地闭着眼,脸颊贴着他汗湿的胸膛,听着那逐渐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与充实。
身体的每一处酸软都在提醒着方才的疯狂,心底却仿佛被什么温暖而坚实的东西填满了,驱散了连日来的寒意与不安。
“睡吧,”南晏修在她耳边低语,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与满足,“我守着你。”
沈霜刃在他怀中轻轻“嗯”了一声,没有睁眼,手臂却更紧地环住了他的腰。
窗外,弦月西沉,夜色正浓。
离天亮,离那最终的时刻,又近了一些。
但至少此刻,在这方小小的、被帐幔围拢的天地里,他们拥有彼此,拥有这偷来的、短暂却真实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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